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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
妖娆的垂日与凝紫的沙壤艳丽成一处,在这个埋葬了无数忠志之士与热血青春的地方闪耀绚烂余晖。
一匹矫健壮硕的龙驹在铺满黏腻血腥的道路上飞驰,金红的光辉拖出一道跳动的影。马渐渐远去了,夜不啼才收回目光。
“战争,吗。”
黑亮的裘袍在夕阳下镀上一层堂皇而悲哀的色泽,夜不啼缓缓向西走去。
是夜,银冷的月光笼在黑紫的血壤上,说不出的凄惨和无法言喻的美艳。
远处有一条火光,是由无数光点连缀而成的。
远处有军营。
军营中。
他不愿在他人面前表现出他的疲惫,虽然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是这个军队的主心骨,谁倒下了他也不能倒下。一只胳膊撑着头,另一只胳膊搭在案上。他实在是太累了,他看着作战的帛图,两眼忍不住要合上。
秦王骑军与赵廉颇军对峙快有一年,双方兵力相当,可是王骑军是刚从与楚的对战中撤下来,未及休整就派到这里面对赵国的三大天的。廉颇知道其中故事,于是一年来不断轮番进攻,消磨王骑军的有生战力。一年下来,对楚的战斗牵走了秦的大部分战力,这里对赵只得到过一次5万人的兵力补给,王骑军的战力大打折扣。而廉颇军那里却有大把的兵源,乐得清闲。
局势非常严峻。
帘帐被轻轻掀起,副官腾默默走进来,看见这个情景,也并不惊奇,什么也没说,取下一边架上的绒袍,披到王骑身上。
然后副官也不避嫌,坐到了王骑对面,看起了战图。
情势非常严峻,从守营站岗的军卒就看得出来,士气虽说有六大将军领着,并未降到谷底,也和以前,起码和廉颇军有着天壤之别。
日益显著的兵力差距。王骑一次次发出的增兵信都有去无回,王骑军里士气一降再降。黑裘袍的少年在月下似乎漫无目的地走。仔细一看,他是向着西方的那条光火走去的。
黑裘袍在阴冷的月下凝出一片黯淡的光,夜不啼缓缓站住,土地厚重血腥气息如藤蔓之索缠裹在他的腿上。
夜不啼第一次下冷山,从极西北之地到达这里,寻找一个传闻已久的男人。找了许久,从楚界追到赵界,再到这里。
“王骑。”
夜不啼抱紧了爱剑【无】,继续缓步向西方前进。
营帐里。
王骑睡熟了。虽说如此,副官还是轻手轻脚生怕弄醒了他。门口的守卫不需吩咐就能明白。副官将王骑轻轻抱起,送回了王骑自己休息的营帐。要在别的时候来说,王骑入睡不需轻碰,有半点响动就会惊醒。可是现在他太过疲惫了,副官又尽量轻柔,故此王骑沉沉睡着,没被吵醒。
走出营帐,副官腾瞥了一眼脚步声杂乱的巡夜队伍。
士气低沉。
月,渐渐被一浮夹裹着沙场上的妖娆血丝的阴霾笼住了。淡淡的月光消逝,只有守营的士卒人手一把黯淡的光焰,远远照不到中军。
副官腾缓缓侧耳,拂过脸上的触感和旗帜的翻卷声告诉他,起风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
副官感到一股没来由的紧张和窒息感窜上他冰凉的甲胄,大地厚重的血腥气息渗透入他的肌肤。
这是...杀气...
副官转身奔入帐中,将王骑安置在榻上,回出来招手叫醒了脚步杂乱似梦似醒士气低迷的巡夜队伍。
“围住主公的营帐,不许放任何人进去。”副官撂下这句话,提剑独自向东面去了。
大营东面。
高高的箭台上,士卒在睡与醒之间痛苦挣扎不知多久,倚着靠栏将要翻落下去。前方沉寂宁静如墨一般的散发着浓厚血腥味的大地,与同样宁静黑暗弥漫血腥气息的天融作一处,阴森得可怕。
就在倚着靠栏的士卒即将入睡而身体也即将从靠栏上翻落下去之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突如其来的外力立刻绷紧了士卒长期征战练就的敏感神经,挥刀就向后砍去。
月光的消逝,让天地仿佛融作了一体,那八万年前茫茫渺渺的混沌世界仿佛重现。黑暗挟裹着血腥味,缠绕在腿上。暗风里,黑裘袍的少年猛一抬头,仿佛感到了什么,疾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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