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立海风云

　　搬至新家的第一个休息日，幸村早早地就与母亲打了声招呼后出了门。他平日虽有参加早训的习惯，但却并不是真田那种四点便会起来挥汗如水的人，休息日更是偶尔会睡个懒觉。因此今天也算是破例了。
　　夏末的时节天亮的还算早，他五点出门的时候，初日的曙光已照耀了大地。石块堆积起来的围墙上，爬山虎青翠繁茂，在阳光之下，绿色中透着微微的透明之感。偶尔可见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骑着单车或滑着滑板一晃而过，带着青春的活力与魅力。让幸村好笑的是，有一位少年穿着旱冰鞋溜过时，还欣赏般地朝他吹了个口哨。
　　幸村今天并没有穿任何一校的校服，也并不是运动装着身。白T恤与牛仔裤的简答搭配中，反而把一个十一岁孩子应有的简单清爽所表现出来。没有骷髅头，也没有铁链子，一身休闲装穿在他身上有丝丝的柔和。
　　这里的建筑显然没有原来家里的现代化，但古色古香的，就又是另一番韵味。整个地区都透着宁静，也难怪祖母会喜欢常住在这。只是令人费解的是，那个神奈川最著名的神奈川第一小学，也在这附近略靠县中心一些。
　　幸村背着网球包一直沿着这条小路走，穿过片片绿荫，踏过石子小径，路过街头网球场，经过红绿灯，此时与先前宁静之景完全不同的，热闹的大街小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应该便是这里居民日常采购与做生意的地方了吧，虽然依旧以古老的和式元素为主，但商品明显不仅限于是当地小吃一类，还有些潮流的元素在里面。先前坐车经过的便是这条路，而那家拥有早川百吃不厌的冰沙的连锁甜品店，也是在这条路上。
　　“喂——那边的。”手里拿着把切鱼大刀，头绑白色带子的大叔和善地冲他喊过来，“新面孔，第一次见到你。是来旅游的吗，还是新搬来的？”
　　“嗯，前几天刚把家搬到这里，请多多指教。”
　　“刚搬来的啊，新邻居。”大叔爽快地应了声，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起来这附近一带，“我家的鱼可是很有名的！每天都是最新鲜的，买几条回家切片成生鱼片，感觉一定不错。对面那家服装店我们这的人经常光顾，买的很多是和服和浴衣。啊……据说是有百年历史的呢。还有路口那家甜品店，全国连锁，保证口味和种类都是一流的。不过我这大把年纪就不去吃啦。南面那家餐厅也历史悠久……”
　　大清早刚刚进完货，客人也不多。那大叔就有大把时间来介绍，幸村也很认真地听着，暗暗把这附近有名的商店都记了下来。也的确不能总是麻烦真田。
　　“对了。”突然大叔他话锋一转，脸庞上带了点阴影，“你应该知道，这一带很有名的真田家——他们是学剑道的名门，专门消灭妖魔鬼怪的，每个家族成员都会使用阴阳术，有三只眼睛七只手臂。请千万不要惹他们，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听到这里幸村忍不住笑了，想到真田，再结合一下大叔的话。一时间实在不知道拥有三只眼睛和七只手臂的“阴阳师”真田玄一郎是怎样一个形象。
　　“好啦，不废话。”那个上了年纪的大叔跟小孩子一样顽皮地朝他眨眨眼，“少年，是去约会的吧。快点快点，别让女朋友久等了。哎，年轻真是好啊。”
　　幸村解释了几句，无奈人家根本不听。谢过之后就继续在这附近晃悠。倒也并不只是清一色的和式商店，放着动感音乐卖着酷炫衣帽的商店也没少见。幸村还在那店外的橱窗旁多停留了一会儿——他发现有一顶帽子特别像真田头上的那顶，只是侧面多了个金属链子，要酷一点。若不是曾经当了那么多年的好友知道这顶真田祖父送的帽子对真田意义多大，他甚至有点想买下这顶帽子扣在皇帝的头上，一定能改变某种气质。
　　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河边。上午九点左右的太阳高挂在东方，远处青山上的房屋藏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河边的柳枝遮着水中嬉戏的鸭子，清新自然的空气，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幸村一时心动，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拿出背包中的炭笔与素描本就开始写生。
　　他喜欢笔触到纸张上的沙沙声，他喜欢那细致的一笔一划。
　　他想他已经很久都没画了，手也生了很多。但是更多的人生阅历，让他的画要比从前多了几分深度。这些事，网球和画画，看起来都很遥远似的，可实际上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十一岁，就正好在一个根本无需担忧未来的年龄。或许这一切从搬来这里的一刻就和重生前不一样了。他有机会改变一切。
　　线条，阴影，黑白之间就把这青山绿水都描绘了出来。一坐便是三个小时，等十二点的时候才收起纸笔，起身刚欲回家，却被一个突然的声音吓得差点掉到河里。
　　“能让我看看吗。”
　　有点不坦率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响起。本来坐了那么久突然站起来就有点眼前发黑，再被这么突然的一吓，幸村一时没掌握好平衡，摇摇晃晃地就往河里跌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被一只手拉住了胳膊。十一岁的幸村虽然比同龄人要瘦弱一些，但毕竟也是常年锻炼的健康身体，与他同岁的真田要用一只手拉还有些费力。几乎是毫无考虑的，小孩子般的就手脚并用，搂着幸村的腰硬是把他带上了岸，免去了弄湿衣服的尴尬处境。不过可能也是用力过大了，真田一个趔趄，一下子跌坐了下来。
　　“真田？”回头看到来人，声音中带着点惊讶。不过幸村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扶着跌倒的真田站起来，细心地为他拍拍后背与裤子上落得的灰尘，“对不起，让你……”
　　“不，没事。是我唐突了。”真田拉低了帽檐，在幸村的帮助下迅速起身。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还放在幸村的腰上，一下子不知所措，手慌忙收回，顺带着干咳了几声。
　　这边幸村倒是完全没在意，他检查了一下两个人，看起来都没有受伤。微微松了口气，然后重新拉开书包，从素描本上撕下了一页，递给真田：“那个，作为歉礼，这张就送给真田吧。”一张纸静静地躺在幸村的手上。黑色的线条与深浅不一的涂色，细致地描绘出了他们眼前的风景。柳枝上柳叶与小麻雀，河上停着的游船与水面上漂浮的落花花瓣，还有远处青山上隐隐约约的和式小宅子。画面中是宁静却不失生机，笔触看起来并不熟练但却又给人想要去深究的感觉。真田一时盯着这张画凝神，甚至忘了伸手去接。直到幸村疑惑地叫了声“真田”，他才反应过来，接过这张素描并连连道谢。
　　“不介意的话，一起回我家吃饭吧？”幸村收拾好书包后说道，“先和你祖父说一声？”
　　“啊，那就打扰了。”真田思索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往家里拨了个电话。他家里似乎并没有问太多，真田回答了几个普通的问题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幸村一边与他在河边漫步，一边打趣到：“我还以为，真田会飞鸽传书呢。”
　　“……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真田，险些被一口口水不华丽地呛到。再次看到小包子状态的真田，幸村捂着嘴毫不忌惮地笑了起来。一时间，恢复了黑脸状态的真田与幸村的笑颜成为了河边最亮丽的风景线。突然幸村想到了什么，收敛了笑容，表情有点严肃：“真田你……在旁边等了多久？”
　　“……没多久，五分钟而已。”真田别过脸，不去看幸村的眼睛。
　　“诶——真的？”轻轻拉长了音，幸村凑过头去，盯着真田藏在帽子下的双眸。而后者好像不大愿意去对视那双蓝紫色的眸子，一味地躲闪，直到被逼到了河边。差点就跌了进去，被幸村连忙扯过去，两人一起远离了河边，在力与力的作用下，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这下，不仅是纯情的真田，连幸村也有点不自在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重生前的很多年前，也是就五六岁的年龄，与相识约一两年的真田被那堆不负责任的大人一把扔到了儿童浴场。因为不是旅游旺季的缘故，本来旅客就不多，小孩子更是只有他们两个。于是，两只热腾腾，浑身冒烟，小脸儿红通通身上也被泡得红通通的熟包子新鲜出炉。不过说实话那时大人打趣的也不对，他们真的不是害羞而脸红的——纯粹是因为稚嫩的皮肤受不了这滚烫的水。
　　一想到那次被大人抛下的那次，幸村就心有余悸。但是现在两人紧贴的身体，好像与小时候完全不同。
　　真田身上的味道很清爽，却并不是阳光那么率直开朗的感觉。带着点点的深意，那尚是小孩子的身体里是一个家族近千年荣耀与辉煌的沉重。
　　再去联想到真田的大家族，幸村心里就有点沉默。他总感觉，即使不去亲身经历，哪怕仅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也会觉得有些许的难以接受。那是经过千年沉淀更加巨大的压力，要比幸村家族多的多。
　　幸村陷入了沉默，他好像是在“品”着真田身上的气味，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推开。
　　而这边真田也没有推开，他能隔着两人身上薄薄的夏装的布料感觉到对方瘦弱却依然有力的身体。不是软绵绵的感觉，也没有男孩子应有的结实线条和肌肉。却有着不一样的手感，让他甚至不想放开。
　　好像这一瞬，空气中连鸟鸣声都被凝固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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