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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并不看他,声音骤然寒凉:“我可不似我家管家大度,为的起利益,放得下恩仇!。”
我冷哼一声,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惊了心。
“颜小姐,,当真以为自己的母亲是颜夫人么?”
步子不由自主的凝滞下来,我目光冷冽,回过头看他,“郝老板这是何意。”
只见他笑意深深“虢晏公子之事,在下的确是有难言之隐,公子意外,并非鄙人本意。小姐记恨在下,也在情理之中,我今日在此向小姐陪不是了。”他像模像样的行了礼。
我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微微颤抖,便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骨。
“只不过我想梓辂小姐是聪明人,在颜府生活了这些年,恐怕已经是觉察到了些什么吧。”他眼眸含着几分难以辨察的深意。
我浑身几乎是无可遏制的一凛,一个轻易戳中我伤疤,并将颜家这样隐蔽之事知晓于心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那么,颜小姐,是否想知晓自己的生母究竟是何人,又是否还在人世呢?”他口气半是试探。
“不管小姐信与不信,在下,能告诉你有关于你母亲消息。不如,我们就此做一笔交易如何。”他语调一扬,似乎是在等我回答。
我轻笑,朝他缓缓移了步子“郝老板可真有意思,无论我娘亲究竟是谁,都只是我颜家的家事。我即便是想知道,去问了爹爹便可,我又为何私下里要与你做这等腌臜交易。”
他斜倚着窗户,把玩着手中的白瓷茶杯,嗤笑了一声“颜小姐莫怪在下说话唐突,颜小姐在颜家人的嘴里,可曾获取些关于你身份的消息了么。”
我愣在当下,却又听他道“容郝某斗胆,如若不是另有隐情,或言之,如若不是颜家上下有意瞒了小姐你,你又为何一直会认了早逝的颜夫人为生母呢?”
阳光打落在薄纱上的光芒铺展在他的背影上,我心中的寒凉和惊恐和着窗外的艳阳对比的那么真切。
他的这番话,无情的将我妄图欺骗自己的蒙版,狠狠撕破,露出本来面目的狰狞。
事实裸露在我眼前,逼迫我去与之对视。
屋内在有那么一瞬间静的出奇,但闻窗外钱生的说书的高亢和他手中两枚玉核桃摩擦时清脆的吱呀声。
不错,他却是道出了我心中常年来最深的疑惑和伤痛。我本是自小生活在爹爹给予我的衣食无忧和宠爱之中,关于母亲,我的印象只有那个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颜母,爹爹的正堂夫人。爹爹,虢晏哥哥,都告诉过辂儿,那便是母亲。
我骤然想起那日夜里,当我随口提及母亲之时,爹爹脸上流露出的惊诧和顾左右而言他的怪异举止,让我隐隐约约感到,我还有着令爹爹难以启齿的母亲身份。
“郝老板的如意算盘恐怕是打错了!”我冷下脸,拂袖而去,耳中却落得这样一句话:“颜小姐如若改了主意,郝某随时恭候!”
虽说那日,我拒绝了郝老板的意思,可是他的那番话终究撕开了我心中掩藏的快要看不见痕迹的伤疤。
有了阳光的暖洋洋,我也便成天溜出去在街上晃悠,寻着些新鲜玩意儿。
那一日我回去的时候,已经几近黄昏的天色了。艳黄色的光延伸在我衣角的每一个褶皱中。我抱着一团街上置买的小玩意儿从我平日里进出的后墙处回了颜府。卧房里并没有见着素染的身影,我正捉摸着前去厨房里寻着她给我做份儿木瓜雪蛤,却撞上从院子正门步履匆匆进来的素染。
我本是嬉笑着迎上去的,却撞上她一脸的忧色,只听她凑至我耳边道:“老夫人今儿个从祠堂里回来了。”
我笑意瞬间一敛,把手里的大小包一股脑儿堆了她的怀里,转身就回房:“还劳烦素姐姐去祖母那儿帮我置个假,说辂儿身子不好,早早睡了,就不去给祖母请安了。”
素染怀抱着一团零碎物件,步履匆匆地追了上来:“小姐又这般耍小性子,老夫人难得这次回来,老爷管家也巧了都不在,家里也可不是只剩个小姐了么。”
我坐在楠木圆椅上,喝了两杯冰糖水,渴意似乎淡了几分:“辂儿今儿的药还没吃呢,可都这会儿了,姐姐不要吩咐厨房给辂儿煮药么。”
素染嗔怪的看了我一眼,招了丫鬟嘱咐了几句,随即在我身旁做了下来。
“小姐,可别总是这幅长不大的这个样子,该忍自是要学会忍的···”她声音温和。
我微微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她“好姐姐,你当真要逼辂儿去见那老妪么。”
她眼睛向外一瞟,很快压低了声音“小姐怎可这般失了礼貌。”
“姐姐,辂儿气不过!”我蹙着眉,“好歹我是她孙女,还唤她一声祖母。她不似爹爹那般偏爱我倒也罢了,又何苦与我处处为难。既信佛,又何苦这般苛刻于我!”
一旁的素染用手绢替我拭了额上的汗滴,叹了口气,怔怔到:“奴婢在小姐身旁侍候了这些年,知道小姐在这颜家大院里,最不喜欢两个人,一个是管家,一个,便是这老夫人。”
她微锁黛眉,口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素染也着实不懂,老夫人性子向来与世无争,自己也住着北边最静谧的屋子,一年的大部分年月也都在城北的宗族祠堂里祈福。只是,老夫人于小姐你,为何···总是不得好脸面,可我记得她待其他几位少爷小姐却是不错的。”
我在衣架旁脱了男装换了寝衣,瞅着素染接了丫鬟打门口送进来的玉碗,口中道“姐姐可曾记得我十一岁在悟虔寺的那一会?” 我微微抿唇“那时的雪下的可真大,她在堂上静坐着,我病成那样,求了她做主去请大夫来,可她却只是冷哼一声,说一句,‘那是她的下贱命,早该如此’的时候,我真真心寒到了骨子里。”
素染轻声叹了口气,喃喃道:“可不是,那一次,可是素染这辈子流泪最多的一会,素染还以为···”
“或许,是我自己性子太不拘,没了女孩子的样子,才惹她老人家不自在了吧。”我突然有些坦然。
我一转方才的阴郁,扑哧一笑:“辂儿好生累了,吃了药该睡了。姐姐也早早歇了吧。”
她点了头,这才退了下去。却留下冷着脸无法安睡的我。
我这是睡着了么。
好生熟悉的场景,我好像来过这里一般,还是,我好似做过这样一个梦。
猩红色的天空笼罩下的世界,诡异非凡。
那个匍匐在日晷边的白衣女子,血污染遍了大片的衣裙。
她是唤我么,她是想对我说什么吗,为什么心中为什么如刀绞般疼痛。
猩红色的天空下,那片高悬着的黄表纸散发着奇异的光芒,笼罩着她。
我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却好似被身后什么力量钳制住无法动弹。
我努力挣扎着,终于在下一刻睁开了眼。
又是这个梦,又是这个让我惊恐无比的梦魇。
然而,我又为何会做这个梦。
我抚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缓缓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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