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工少年部2Pu

　　蓦地被一股强硬的推力给弄醒过来，我费了些劲才睁开眼。映入眼的是灰白色的天花板和粘了很多灰尘的风扇，以及把脸凑得老近的陈少茂。

　　“终于睡死过来了。”他长吁一声，伸手就往我脸上摸，“跟上次很像耶，体温低得活见尸那样，你做的什么噩梦啊，把你弄得......真怪乎。”

　　“有什么好怪的。”我没好气了翻了白眼，便从枕头边刨出手机一看，嗷叫了起来，蹭地坐起身就往陈少茂的脸颊死掐，恶声恶气说：“我X你个娘，这什么时候？三更半夜潜入良家民宅有什么企图？说不清楚我就把你的给废了！”

　　陈少茂双手举起，委屈地撇撇嘴说：“劫色可以吗？嗯哼，我是来劫色的，至于你家那几毛钱劫了还浪费体力。”

　　“去你X的大西洋！”我怒骂。

　　我们互瞪了眼，到最后我因精神不佳而败下阵来，借着他的胳膊软绵绵躺下。刚才那一闹纯粹是为了掩饰自己作噩梦所带来的尴尬和忧虑，被他看到我陷在噩梦之中的狰狞面孔，这多少让我有种我无地自容和不自在。

　　他似察觉我梦醒之后情绪不稳定，软下脾性跟着爬到床上来，与我对视，神情很是认真地说：“我偷偷跑来的，没想到会磨蹭到这个钟点，你没惊吓到报警就好了。顺便跟你说一声国庆假我不能跟你去玩了，家里的事也就忙到十月中旬，到时候我再来。”

　　我无所谓地扒拉一下眼帘，含糊说：“行了行了，别到时候跑人就可以了。”

　　“李立联。”

　　“睡啦，吵死人。”

　　“李立联。”他不死心的又叫了起来。

　　我哼哼两声，翻过身背对他，渐渐的恢复安静，直到再次入睡为止，陈少茂也没有弄出那种令人心脏突跳的古怪声。而我没有做梦了，大抵是在脑子里虚拟了个高级的过滤器，把那些不好的频率全部给排除在外，以防伤害到大脑。

　　话说回来阿勉的鬼魂怎的没人收？任是让他留在阳间来祸害我吗？这要是再被他多折腾一回我肯定跑去地府跟他手牵手去投胎了——啊嗳！想想都觉得很愚蠢的样子。

　　果然我还想多活几年。

　　阿勉的话等我到明年清明多烧几张冥纸好了，再不济点在家里摆上他的冥牌天天供奉又何妨？

　　思考着这个非常哲学性和非科学性的学术问题，我边换着衣服边走到楼下去。刚把上衣套进脑袋，视线恢复过来就看到陈少茂拿着底裤坐在风扇前吹，我一时间好奇，过去瞧了瞧，摸了摸，湿的还有点香味，应该刚洗过来着，我拉过椅子坐到边旁，冷不丁发出诡异的笑声，直把陈少茂笑得浑身不自在。

　　“有什么好笑的！”

　　我摆摆手，很是和霭亲切地说：“估计你现在肯定没穿底裤，要不要我借给你用啊？”前天他说好不过来后就把衣服带走了，没得换是个必然的条件。想到这里，我又笑了笑。

　　“屁！”他憋红了脸说，“谁要你借，妈的，明知尺寸不同，穿的还不如不穿。”

　　“什么嘛——”我惊讶地瞪大眼，上下扫量他一会，略低沉地说，“你总该相信男人那里其实相差不远，不过认真思考一下，还是区分了发育成熟和未发育成熟两个阶段，像你这般，肯定比我小。”

　　他噌的一下站起身，迅猛地拿走湿哒哒的底裤冲进浴室，“嘭”的一声巨响，那扇木门咯吱咯吱嘶鸣叫着，好生让我担心这关门法，迟早要报销。

　　我是厚颜无耻惯了，就这么说说他也不行，还发神经的耍脾气，这要是出来社会肯定会被人祸害到要死不活的程度，到时候我一定把2号工房的门锁紧才行，免得阿猪阿狗随时来撒尿拉屎——真是让人为难的少年。

　　等陈少茂从浴室里出来我已经在门口抽了三根烟了，磨磨蹭蹭的。我倚着门斜睨他，用着极度不上心的语调说：“你要是情愿穿一条湿裤子呢，还是情愿穿一条不合码数的裤子？我那里还有新的呀，绝对卫生好不好！”

　　他神情很是沮丧，耸拉着肩。我见他不答腔就丢下烟头跑去拿底裤给他，在将底裤递给他的时候我又疑惑了，顺带问道：“昨晚你尿床了？”

　　“没。”他闷闷哼了一声。

　　我又问：“那你怎么招的？”

　　“我......”他生硬的憋出一个字就没再说下去，小脸蛋唰的一下又红了，这次耳朵都跟着红了。

　　见他这样我心里也有数了。等他再从浴室里走出来后，我腆着脸把性教育进行了一番，才慢悠悠转开话题。我问他今天什么时候走，他说待会就要走了，从他话头里我微微觉得他这次也有可能是外出，只是跟家人一起去而已。

　　我这人心宽路广，绝对不会为难放我鸽子的家伙，而且陈少茂还是2号工房未来种子，我没必要在这些无所谓的事情上折损一位人才，能忍则忍。我们小聊了会，陈少茂出门接了个电话，没一会就站在门口朝屋里坐定的我挥了挥手，很礼貌地告辞说：“我那边急了，走啦。”

　　“得了得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无了他的人。我静坐片刻，抽着烟踱出门外，侧过脸面望向街巷，此时除了坐在小亭子里下棋的老伯们外，就只有隔壁婆娘拉着几个黄面婆谈别家八卦，看样子陈少茂说的急一点也不假。

　　我轻啧了一声，就聊赖地坐在门阶上，嘴里衔着的烟没停过。而聊完人家八卦的婆娘这时走回来，她走到家门口朝我发出高度难听且尖锐的话，“作死了！臭烟味都滚到家里了，要死去远一点啦”，接着回屋用力关门，她家的铁门要是用力关上的话，估计全Pu街的住户都会被震醒。

　　“你这样抽法，死得快。”

　　突地，身侧响起冷淡的声音。我歪头望去，正见梁宽杵在一边，他手里还握着竹篮子，篮子放着油绿的青菜。我下意识的又往他家门口瞄了瞄，他的亲母和亲弟都坐在门口上摘菜，而那只金毛猫在街道上踢抓着拳头大小的石头，看上去有点呆萌。

　　我收回目光，在梁宽的注视下不得不扔掉嘴里的烟，一边踩灭烟火，一边无趣地说：“找我有事吗？”

　　“这些菜给你。”说着，他将竹篮子递给我。

　　“啊？”

　　“我妈的意思。”他说。

　　我僵怔地接住，有点受宠若惊地抖着嗓音说：“太客气了，我、我应该亲自去你家道一声谢的，那个......真的谢谢啊。”

　　梁宽轻轻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在Pu街住的这几年里从未有人对我和善一点，哪怕仅是一个笑容，只是因为我喜欢阿勉的缘故才遭到了排斥。阿勉尚在时，我觉得天大的事也不会让我难过和力不从心。可是当现实的那幕发生之后，我自己看得清楚了，也有点明白阿勉说过的一句话，“阿联没有我的话，一定要难过得流泪，我可不想你轻易忘记了我”，既狠毒又深情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

　　我攥紧竹篮边，朝梁宽笑说：“我一直以为我在Pu街不太受欢迎。”

　　梁宽垂下眼，不支声。

　　我幽幽说道：“其实我很清楚的。闹得那么大，还上了新闻，任谁都觉得我这里晦气，你还是这里的老住户，多少看了点笑话。”

　　“我觉得没什么。”他搭腔说。

　　我却苦笑不迭，这种话拿来安慰谁啊？我还是阿勉啊——总之是个正常人都会受到打击和伤害吧，虽然我没心没肺，但有那么一点点，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的。这么说来，怪不得看婆娘看不顺眼了，谁叫她是唯一一个能把我的事说得最生动的人呢。

　　不过我还是回他说“确实没什么”，纯粹是挽面子的话，说完，我笑了笑。

　　他看了我一眼，说了声“回去了”就往家走去，动作之快让我怀疑他是不是觉得跟我谈话很无聊，我拧了拧眉，摇头轻叹。

　　梁宽回到家门口就曲着身把弟弟抱起走进屋里，看到这里我就更加无趣，由于明天就外出，很多事一下子放置下来后，就莫名感到手脚闲得很，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带着拐走梁宽的家猫走出了街巷口。

　　那个卖包的老头一天到晚都做生意的，见着我就拉我过去坐。

　　老头好客说：“刚才我见你家那小子走得挺赶的，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吧？”

　　“哦，是吧，好像家里有事。”我抿抿嘴笑说。

　　“那孩子我瞧着挺好的。”

　　我点点说：“是挺好的。”

　　撇开他那容易暴跳起来的性子，也没什么容不得的地方，而且陈少茂的教养看得出很有水准，普通家庭绝对与教养拉不上边，也许他是哪家富孩子无聊之下来我这里玩，也许真心想学画，做个出色的画师，向人证明自己的才干。

　　有时候我忍不住就替他的事思虑起来，非得想到不让他走得崎岖的路不可，况且他也很乐意接受我的授路知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吊高了眼，越过摊上的遮布，留意到有大半的天空已阴云密布，看样子快要下雨了。

　　可能我呆然的注视引得一旁的老头注意，他也跟着昂望天空，而后低呼一声，便说：“瞧着这天，可能要下雨了。”

　　我说：“是啊，您也不要再卖了，快回家收衣服才是正事。”

　　老头咧开嘴憨笑，在我的帮忙下他很快就收好包子摊。临走前还不忘往我手里塞劳动报酬，还是五个菜包。

　　我低下头捏了捏袋子里的包子，略感伤了一把。

　　“喵～”

　　脚边的金毛猫不停叫，不停用脑袋蹭我的脚。我蹲下身将它抱起，就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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