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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笛
丹迪有些消化不良，悟饭言语中信息量巨大他像是吞了头蓝鲸的颅骨哽在喉咙口咽不下去：“你是说，悟空先生也是人形机？”
悟天坐在比他还高半个头的椅子上晃着腿，哈哈笑起来：“我也觉得不像，但哥哥说是就是了。”
“哇”，小林医生看悟空一眼，啧啧撇嘴：“你们的创造者真厉害，我完全看不出区别。”
悟饭愕然瞪他，心思翻转里连闪过几个念头纷纷扰扰全叫嚷着这也太不靠谱人形机扒开皮肤肌骨底下都是线路医生缝了针也没发现难道是个结结实实的黑户要不然还是带悟空去找布玛看看以免留下后遗症悟空本来智商就不高这么一来岂不是错上加错那还得了——
悟饭被自己绵密悠长的思路给憋了个半死，涨红脸转头咳嗽。隔着三米短笛脸色从头到尾密不透风，和指中烟草味一样浅淡。
是什么，为什么。从来无关痛痒不值一提，在这场轰轰烈烈劈头盖脸连黑暗都无法幸免的洪流中，只要有悟空，是悟空，就够了。
他心情舒畅便抽得更凶，仿佛捏的不是烟是枪林弹雨生死存亡，钝痛的不是伤口是肝肺脾胃十里洋场，笑起来毫不掩饰又得意洋洋。
身边跟随他多年的小探员一脸见鬼的表情看他。
“我说，”悟饭看着云山雾绕魂飞天外果然不爽，他挑高眉眼：“你们没什么要问的？”说完抬了抬下巴。
短笛终于舍得把自己从烟雾里弄出来，他抬手挥去阴霾：“你说的那个创造者为什么要追杀你们？据你所说，悟空眸发的颜色都改变了，怎么还会被发现？你又凭什么说那些人形机是万能胶囊公司派来的？最后，我们现在怎么办？”
悟饭给他一个莫测的眼神：“哎呦，大警探你问的真好，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嬉笑着去扶正镜框：“不过我可以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
短笛摁着翻江倒海的不快等答案。
“等啊。”悟饭不笑了，忽然认真的脸上有山中岁月一日千劫：“这次我估计贝吉塔要动用高层力量，既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等知道的人来，抓住了就是我们的。”
“真看不出来，你居然和悟空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丹迪看他嘴角停在一个十分和煦的弧度，忍不住腹背生寒，隐隐往后退了两步。
“啊，因为悟空被哥哥撞坏了。”悟天抱着自己的脑袋敲。
丹迪懊丧捂脸，不，你们是一家子，你们十辈子都是一家子。
悟空一觉醒来神清气爽，除了左肩的绷带有点乍眼。好脾气的医生正摇着水杯看他。
“你好呀，那个，睡着的时候悟饭把你抱上来了，下面有点冷。”错把良好市民误认为落拓逃犯的医生微微脸红：“我叫小林。”
“哦哦哦，你好。”悟空握着医生的手略觉尴尬，念了几句“你好”，眼神偷瞟四散，表情甚是无辜。
“别担心，已经不用再打针了。”小林医生一击必杀，噎得悟空直拍胸口。
下楼的木梯还是几十年前的黄杨，踮着脚踏上去嘎吱作响，他走得有点飘，一步步脑子里循环播放三分钟前的梦境，有人用厮杀的力道抓住跌落的自己，拥抱的时候亲吻的时候彼此占有的时候牙齿磕在骨头上，他们像两具骷髅埋葬在一个穴坑里，十指相扣肋骨交叠，腐朽的软骨卡在关节里，就好像再不暧昧缠绵就要白日飞雪昼起凝霜将他们撕离冲刷连骨血连情欲连灰烬。
即使在梦里。
悟空十五阶楼梯走了半晌，医生跟在他身后站得腰酸手疼腿肚发抽，只是旁敲侧击窥见他的神色皎然，缓缓而下简直像是自红尘中滚过还片叶不沾，也不敢惊醒，沉默着攥紧栏杆。
楼下众人挤作一团蹲在电视前，短笛依旧靠墙站着抽得一屋角的烟火缭绕。
“哎哎哎，悟空——”悟天冲上去讨要拥抱，捏着他的脸发笑：“悟空你看，电视上正在播丹迪和短笛的葬礼。”
悟空往面前看一眼，电视上隆重辉煌庄严肃穆一片死黑里有勋章满襟的人满脸哀切陈辞悼念，花圈挽联永垂不朽万古长青摆了一地，镜头转到锃光瓦亮的墓碑上，灰白的俩人在方寸间笑得春光正好。
他嘴角一弯，对着小探员：“照片很好看啊。”
丹迪泪流满面：“悟空先生，这不是重点啊。”
“唔，”他若有所思又看了一阵：“啊，短笛的照片太显老了。”
两米之外也无辜躺枪的警探气得青筋共眼皮抽跳，怒极反笑哈哈几下：“你以为是托了谁的福啊。”他抖散衣襟上的灰，踩灭烟头抱臂冷哼：“新闻里完全没有提到你，万能胶囊公司的触角伸得真长。死亡原因居然是超速驾驶！”
“侮辱短笛叔叔的驾驶技术，真不能忍啊。”丹迪点头称是。
医生抱头差点跪下。
悟饭失笑，笑意微妙又微渺：“他们怎样都能撇得一干二净，明着根本掐不过，要是公司愿意，把警局端了他都能说地震带偏移导致断层你信不信，”他不屑一顾，声音自哗天哗地的“功勋卓绝智勇双全”里零落出来：“所以我们只能等，已经这么久了，多等几天没关系。这些年淌出去的血，一寸寸我要叫他们全部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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