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龙珠同人/贝悟]星期五的蔷薇

　　画面上忽然出现嘈杂的雪花，琪琪因为那个笑意俊如桃夭的脸渐隐在黑暗里，布玛上前调试未果，压不住茫然焦急的脾气有点大，胡乱敲着控制台喊“茧”的名字。

　　屏幕里抖落出一片黑，连带着冲撞翻倒的声音杂乱匆忙，继而透出半点绿，淋漓渐浓。

　　“是夜视热成像。”布玛于幽光中出声，对着看不见喜乐哀怒的一张脸，瞳色清亮得怕人。

　　为了躲避铺天盖地的搜寻，她开着车在蛛网般的小巷里启转腾挪，保险杠撞在垃圾桶上惊跑了一窝老鼠，十八号吃力的踹开车门，回头望一眼身后由点绵延成线的灯火丰沛，明明暗暗里仿佛有什么从脚后跟追上来。人造美女缩着肩膀隐约发抖，对着车窗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薄幸的唇抿起倔强，从后备箱抱着几袋子必需品拐上楼。

　　“琪琪？”十八号打开门，屋子里没有光，一汪惨绿里琪琪坐在桌前莫名其妙哼歌，调子是她听老了的童谣。

　　然而这么一首轻曲却以万般凄厉千种哀怨流了出来，隔着老远十八号也能听出无限神伤，在这么冬意未解雪未消的夜晚，她听着哀歌淅淅沥沥冷得更甚，搓着手上若有若无的寒气去摁灯：“为什么不开灯？”

　　试了两下没反应，大脾气美女一拳砸在底座上，爆起几点电花火光，那么荧光一瞬间十八号看见琪琪惨白着脸色对她咧嘴无声冷笑，眼里无心有意睁得毛骨悚然。

　　“琪琪，你怎么了？”人形机颤抖着去拉她的手，医生看见那张了无生气的笑容淬在苔绿青黑里，突然恐惧到极点，下意识捂眼退后时小腿敲在凳脚，顿时浑身一软就要瘫倒，所幸左边肩膀被近在咫尺的悟饭撑住：“小林？”

　　医生一个寒颤，磕碰着唇齿抖出俩字：“鬼啊。”

　　仿佛要报偿他这么一个吓死人的念头，屏幕上琪琪的嘴绽开到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弧度，仿佛拼死笑开的从来不是那张脸，而是朵被强行掰开的早花，她的唇角咧到鬓边，精心涂上的唇彩像是仔细割裂的伤口，布玛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前还残留着焚烧后被撕开的痛楚，不由自主伸手去捂。

　　被十八号抓住的琪琪忽然不笑了，她一冷下来愈加骇人，神色里没了平素的清雅温柔，抬眼的时候有凉意慵慵懒懒阴阴恻恻从眉角共屋子的四面八方冒出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死吗？”

　　满眼惨绿中她的声音淡漠，甚至有点说不出的萧索。

　　琪琪站起来去开窗，夜风屠戮进十八号的喉咙呛得她吐不出半句话。人造美女不受控制的想要去拥抱她，理智拒绝着附和，然而有东西自成一体翻覆纠缠着从指尖戳穿肺部存活生根在她本该没有脏器的心胸，拳头大小跳动激跃着说好。

　　她说好我陪你去死。

　　两人爬上阳台的时候手脚笨拙，琪琪扶着窗棂说冷，十八号摩肩接踵抱着她，脚下有风有云有看不见的笑声有从水沟里蒸腾而起的油烟，月亮色泽污浊躲在天边苟延残喘。

　　“我们就要谢幕了，”琪琪握着十八号的手对着虚妄灯火轻轻躬身，仿佛期待着黑暗中能有谁奏响一曲终章：“可是我明明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去找悟空，想再见他一面。”琪琪单脚踩上虚空，眼泪如闭泉醒觉，笑起来齿龈上全是咬破舌尖染红的鲜血，她的身子已经开始跌落，也只来得及回头再温柔看谁一眼，那大概是望进流离命运的最后一眼，为此又挥霍积攒了半世多少年。

　　布玛对于其后的事至今还呈现一片混乱，她只记得画面飞速下坠，几个旋转之后彻底沉寂下去再也不曾亮起。暗室中随着一声绝响静默了三秒，有谁撞倒椅子撕裂了心肺扑上来，扯开那片连黑暗都消失只是飘雪的画面。

　　悟空要拽住那只疯狂堕落的手，可双臂环抱着她曾经存在过的幕布抽不出空，他想从冰冷墙面后把琪琪挖出来，她就在那里，一直在那里带着流转笑意。

　　回来，不要跳下去，这些词句挽留他说不出口，只能抬脚去踹，听见噼里啪啦有什么折断的声音不知道是足趾还是脉搏，抑或是坚韧不拔的钢筋铁骨。悟空暴怒着抖开一身灰烬，头顶有纷乱的砂石水泥哈哈哈笑着滚落，砸裂了头颅蹭破肌肤鲜血自发尖淌进他还来不及流泪的眼底。

　　男人满目猩红用拳头穿凿过石墙，冷风掠劫长天自幽空而来灌进他无动于衷的肺里，一根根剐瘦了肋骨捅破胸臆，悟空这时才忽觉疼痛。

　　是疼痛，也仅仅是疼痛而已，每一寸红都映在那双再也睁不开的眼里，诉说着他想要抱住你，能踏过多少不计取舍不问生死的距离。

　　悟空捂着胸口转身，裹挟着泪水自尘埃中露出脸来，他好像于这瞬已耗尽一生的眼泪，剩下的只有鲜血在曾经何等耀目的面容上肆意湍行。

　　我只想要她回来。

　　他挣扎着想要呼吸，试了几次忍不住哆嗦更抑不住泪流，又说了一遍。

　　我要她回来。

　　布玛摇摇晃晃想去抱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哭泣消磨了她大半意志，挪不动一步只能自我痛恨无力蹲在墙角任凭泪满盈睫。

　　悟空被心口骤然暴虐偶尔逡巡的心律折磨得发晕，蜷缩着指节磨损了齿尖没倒下去，远远近近各种面目几分模糊正愣神望着他，像是眼睁睁看着一轮太阳刚从黑暗中冒出头来就顷刻光芒万丈亘古不朽，却又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便殒落消弭一般，惊慌痛惜守护拥抱也只是眨眼间，有人辨不清眉目把他从乱石堆里捞出来，警探笔挺的制服划过掌心。

　　悟空。

　　主控室的壁灯乍亮如电闪，机械天才没能细看面前一切是如何的狼藉，她捂着眼从指缝里向外窥探，本该剧终的屏幕上投射出一张脸，简笔画就，凌厉凄迟，眉眼深刻僵硬，被夜风吹拂着略有翻飞的画面狰狞，他哈哈大笑，高兴得快要断气，自电子合成的某个声音里抛出一句。

　　卡卡罗特，这个女人的死是我给你的第二份礼物。

　　贝吉塔捂着悟空的眼从混乱中抬起头来，一看之下叫此时再难以镇定自若的王子惊飞了半边神魂。

　　“‘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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