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花满渚兮风满棹

　　来到这里已经两个月了，拿出了当年过英语八级的勤奋劲，应棹风总算从私塾——顺便说一下同窗都是不足弱冠的少年——毕业了；在经历了散银兑换的令人肉痛的钱的教训后，他也终于明白了各种钱钞的换算；虽然花满楼不是完全的放心，但至少已经允许他去浇花了，在这一件事上，应棹风自认为比过了陆小凤，所以颇有些洋洋自得的味道，陆小凤对此表示不屑和鄙视。
　　总之，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平淡而又不失趣味。终于到了约定好的，去见朱停的日子了。
　　妙手朱停，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人物。只要你说得出的东西，他基本都可以给你做出来。此次拜访，虽然有花满楼做担保，不过再加上应棹风所知——朱停对上天这件事也有着颇为浓厚的兴趣，所以他绝对放心朱停可以修好他的滑翔翼。至少也能做一个差不多的。到时候他就靠着专利，等着财源滚滚而来了。
　　“哈哈——”不知不觉想得入迷的应棹风笑了出来，引来前面骑马的花满楼的侧目。
　　花满楼道：“应兄在笑什么？”
　　应棹风呵呵道：“没什么，就是想着不久就可以再次飞上天，有点兴奋罢了。”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是想钱想成这样的……话说到哪里去申请专利啊？
　　花满楼微笑道：“能入鸟儿一般翱翔天际，确实是一大快事，不过……”声音黯然，摇着的扇子也慢了下来。然而他马上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继续道：“还有半日路程，我们已赶了多半日了，应兄可要歇息一下？”
　　应棹风坐在掀开了车帘的马车里，虽然只能看到花满楼的背影，可还是察觉到了花满楼那一瞬的消极。他是眼盲，能行走自如已是费了千辛万苦。可是又有哪个人不想像鸟儿一般自在呢？花满楼也是一样吧，可是他也明白这是奢望中的奢望了，于是马上打消念头转移话题？
　　呵，花满楼，你纵是再乐观，也是个凡人啊。
　　应棹风挪到外面，和赶车的小二哥并肩而坐，朗声道：“休息倒是不必，赶路本也是因为我心急。路途无聊，我们还是聊聊吧。花兄，你觉得风如何？”
　　“风？”花满楼思索片刻道：“来去无定时，喜怒无常理。”
　　“哈哈，”应棹风笑道：“花兄这般说法，和应某不谋而合。”
　　“哦？”花满楼道。
　　“这风，来无影去无踪，却也有影有踪，就像花兄说的那般，像个人一样。”应棹风笨手笨脚的爬上马车顶，盘腿坐下，伸展开双臂，道：“风何时来何时归，去往何方来时何处，皆不可测，就像一个自在随性的游侠。可有时它偏偏去偷翻你的书页，害你为了找回原先那页费上一番心思，此时却又像个顽童。但当万籁俱寂，凄神寒骨，它却又穿梭于树尖花丛，奏一曲无韵天籁，像个知己好友。”
　　花满楼微笑颔首。
　　应棹风继续道：“它待我如此，待你亦如此。我不过有幸借助外物得以徜徉它的怀抱，那若人人都有外力借助，则可人人翔于天际。天空浩瀚无际，除了要担心撞上飞鸟之外，并无阻碍，只要则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其实比在地上走路还要轻松。况且有我在，花兄一试何妨？”
　　花满楼回过头来，眼眸虽无焦点，却是看向了应棹风这里，唇角逸出和煦微笑，道：“多谢应兄指点，风如花般待人相同，想必花某想和风交个朋友，也不是很难了。”
　　此时日暮西山，余晖万点如轻纱般柔柔落下，花满楼一身白衣飘逸，竟似镀了一圈金线，那暖光洒在他俊朗面容，细小的绒毛竟在他偏头时看得清清楚楚，让人忍不住就想着若把手掌附在其上，会是什么感觉？
　　应棹风想这样做，他也这样付诸行动了，可惜他忘了自己是在马车顶上，花满楼离他有一米多远，还要忽略掉高差，于是他……重心不稳摔下去了。
　　闲话休提，二人在驿馆投宿一晚后，次日清晨便赶到了朱停家。如应棹风所料，朱停对他的“破烂”很感兴趣，二人马上进入商讨阶段，仆役奉命找来各种材料。一向赖在太师椅上懒得动的朱停兴致勃勃的和应棹风蹲在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周围，像两个玩泥巴的小孩儿一样，你一言我一语，手上也不闲着，制作的忘了时间。
　　陆小凤前一日就到了，现在和老板娘，也就是外号“老板”的朱停的老婆在酒楼喝酒，花满楼则去了花家商号。各忙各的事情，直到下午才又聚集起来。
　　陆小凤饶有兴趣的围着精铁做架，银丝织成的韧布做翼的滑翔翼转了一圈，问道：“这便是应兄之前那堆破烂还原后的样子？”
　　应棹风因为好奇多喝了几杯酒，此时有点头昏脑胀的，听到陆小凤又调侃他，也没力气计较，只恹恹的“嗯”了一声。
　　花满楼一寸寸抚过滑翔翼，亦是大为惊奇，“此物状似鸟翼，模仿鸟翼所制，应该能飞起来，只是不知如何飞起，在空中又如何操作？”
　　虽然应棹风很没精神，不过花满楼发问了，他当然不会怠慢，解释道：“现在还没完工，操纵杆得明天再去找找材料。起飞么，就是借助脚力，和轻功差不多吧，在平处奔跑，形成风势，最后以脚蹬地，再辅以操纵杆掌握风力，便可飞起。在空中也是利用操纵杆掌握方向。”
　　陆小凤凑到朱停面前道：“你什么时候能做好？”
　　朱停懒得理他。
　　应棹风道：“干嘛？你想试啊？”
　　陆小凤眼睛亮闪闪的，答案不言而喻。
　　应棹风冷哼一声，“容我考虑考虑，不过就算答应了让你试，你也排在花满楼后面。”
　　陆小凤道：“你想让花兄试试？”
　　花满楼也道：“我虽然想试，可是若真要一试，怕是……还是有些顾虑的。”
　　应棹风一摆手，洒脱道：“哪用担心，有我做你的眼睛咯。”他说的倒似漫不经心，其实已经心如擂鼓，这么肉麻的话花满楼听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应棹风一脸忐忑的看着花满楼，花满楼怔了一下，俶尔藐出难掩笑意：“如此，便有劳应兄。”
　　应棹风的心怦怦直跳，咽了口唾沫才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反正我白天就给你说过了啊，你就放宽心吧。”
　　陆小凤在一旁不满道：“那我呢？”
　　应棹风嘿嘿一笑，“一边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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