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

　　汪籽铭醒来是因为饥饿。
　　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为什么就像是多年没有吃过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于是他从蜷缩的角落里爬起来，房间里过于黑了，他试着去摸索墙上的开关，可是手生得厉害，好像很久没有开过灯了，等他终于找到开关按下，灯闪了闪，房间依旧是黑暗一片。
　　灯坏了？
　　汪籽铭有些不甘地又开关几次，确实坏了。
　　他站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等到眼睛能隐隐约约看到脚下大致的障碍物后，有些惊奇房间里的凌乱，但所幸没有什么异味，然后他听到某个角落里传来震动的声音。
　　他循着亮起来的那一块走过去，自然地接起电话，然而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一个手机，他想了想刚才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齐远之。
　　对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时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啃着指甲听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说话，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于是他啜泣了几声，抱怨自己的饥饿。
　　电话挂了之后他又有些瞌睡，就爬回之前自己醒来的角落闭上眼。
　　睡觉。
　　齐远之命令自己。
　　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一部分的证据并没有完全消除。
　　睡觉，你需要休息，你需要在适当的时候保持脑子绝对的清醒，你需要作出正确的判断。
　　然而他睡不着，他反反复复地思索关于队长的言行，在情形尚未明确的情况下就对一个不明确的暗示作出相同的回应，自信但保守；对于齐渊的陌生态度，强硬而自私。
　　一个关键点。
　　他有些疲惫，每天面对的事务总让人力不从心，所有的计划都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和运气成分，而他的运气——他想起自己错手买回家的那些器具，那时他以为自己所帮助的是一个单纯而有些无措的少年，他的弟弟——实在是算不上好，实际上，说糟透了也没什么不可。而必要的判断力，他同样不敢自我夸赞。
　　他用自己的愚蠢惹下了最大的麻烦，却无法弥补。
　　也许自己应该更为冒险一点，也许队长心里已如明镜。
　　他在床头柜上找到手机，显示的时间告诉他现在是凌晨。再合适不过了，这样的时间点来说一个暗示，如果顺利，交谈的内容也许是一个计划，甚至是一个详细的计划，详细到足以把一个不沾血的杀手，不吃粪的恶狗一棒子打死还不留痕迹的计划。
　　他打开通讯录开始翻找。
　　两点二十八。
　　队长放下手机，不明白齐远之还在磨蹭什么，网页上的新闻是几年前的，他确定了好几遍名字，又进入公安内网搜索了几遍，基本信息和人物履历都是对的。
　　在他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他清了清嗓子，确定自己的声音看不出任何疲劳和睡意后接起了电话。
　　“喂，齐先生？”
　　齐远之在这一个问候里感到无比心安和轻松，队长言语间藏着的情绪实在太明显，他相信对方是有意而为之。
　　“队长，我想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认真讨论。”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