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碎火

作者:印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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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陈年往事


      第十七章

      夜风破窗而入,橙黄色的灯光随风摇曳。

      双眸轻阖,手肘撑着胳膊,江蓿双手交叉轻轻抵着下巴,嘴唇微微张阖,圣母玛利亚的雕像静静地立在她的身前。

      “你在做什么?”一声低沉的呵声打断了这片刻的宁静,江蓿放下手臂,闻声回头看去。

      程远正站在门口,颀长的身影在地上拖拽出长长的影子,他站的笔直,身后是凄凄的黑夜,他直勾勾地盯着江蓿,一缕青烟自他身侧的指间缓缓上扬。

      江蓿默不作声地回望着他。程远却忽然大步走向她,站在她身前,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布满了深深的讥讽之意,他唇角勾起,冷声道:“怎么?你以为你在这里虚情假意,我就会感动,然后放了你和你爸吗吗?”

      江蓿站起身,头微扬,与他平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她声音平缓,却掷地有声,一字字回荡在略显空旷的房间里。

      程远笑容一僵,可只一瞬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赵江蓿,你倒是变聪明了!”

      江蓿脸上浮起不屑的轻笑:“和你待在一起这么久,若连你的这点把戏都识不透,岂不辜负了你一路以来的一番‘美意’。”她头微侧,眼睛却还是盯着程远的双眸:“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却不杀我,反而让我去照顾姗姗,然后又故意借护士的口把姗姗的事情告诉我,不就是想要激起我对姗姗的同情心,让我替你保守秘密。”

      “所以,”程远冷哼,伸手毫不忌讳地指着圣母玛利亚的神像:“你就跑到这里来惺惺作态?!赵江蓿,我告诉你,你的戏做过了!”他手臂猛然收回,用手指点着心房,衣料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逼视着江蓿,眼神狠厉异常:“我不信什么圣母,也不信上帝,不信任何神明!所以我不需要他们来保佑我,保佑姗姗!”

      那样狠绝的眼神,江蓿与他相处多日,却从未见过,往日里隐忍的面具被他一把撕下,他似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周身散发着一股毫不畏惧,殊死一搏的狠戾!

      江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那个眼神,但程远口中如毒誓般的誓言,让她不禁皱紧眉宇,忍不住直迎着他的目光,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那你信谁?”

      “我信我自己!”程远一字一顿,声音冷厉,似是说给江蓿听,又似是说给老天爷听!

      “信你自己?”江蓿反问,语气中充满了讥讽:“程远,你是怕你自己做的错事太多,手上沾了太多鲜血,老天爷会报应你,所以才骗自己,认为这个世界没有神明吧?

      “报应?”程远忽然冷声大笑,笑声放肆:“赵江蓿,你真傻!这世上哪来的因果报应?所谓的因果报应不过是儒弱的人自我欺骗的把戏!若真有因果报应,怎会有那么多不公的恶事?不过即便有又怎样?我从不惧怕!让它们统统都来好了,我绝不躲闪!”

      江蓿盯着他,眼珠一动不动,冷声道:“你不惧报应,难道就不怕老天爷把你做的坏事算在姗姗的头上?”

      程远的瞳孔倏然收紧,他瞪着她,眼中布满了血丝,江蓿心中一凛,他却大力松开她,猛然转过身,大步走向身后敞开的窗子,仰着头,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直面深蓝的夜空,夜风穿衣而过,衣抉仄仄作响:“若这三尺之上真有神明,我程远今日就在这里立誓!有生之年,我绝不会停止任何一场对我有利的杀戮!也绝不会做任何一件讨好神明的事!我活着一日,便要与这天地争个高低!我活着一日,便誓要站在这万人之上!我活着一日,便要不惜任何代价,保住姗姗的一口气!且看我们谁能争的过谁!”

      江蓿只觉周身一凛,她早知他深不可测,却从不知他竟是这般无所畏惧,不惧神明!不惧报应!不惧誓言!即便是那这世上他最珍视之人与他威胁,他都毫不退缩!

      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有多可怕!

      深色的夜空如同浓稠的化不开的墨汁,一眼望去,看不到一颗星辰,无边无际的罩在大地的上空,压得底下的人喘不过气。

      “轰隆隆”雷鸣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雷光闪过天际。江蓿腰板挺的笔直地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脚跟微微踮起,出神地远眺着窗外。

      漆黑的房间,远远看去,只有她素白的身影。

      明日,那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会平安度过那一劫吗?

      她自问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只自第一眼见到那张安详恬静略带英气的脸庞,江蓿就仿似被一种力量牵引住了,对她生出一种莫名的牵挂。

      这世上真的会有报应吗?

      江蓿想起昨夜在医院里程远忽然脱离了情绪的控制,对天发下毒誓的场景,他狠绝的声音,狠厉的誓言还犹言在耳。

      能立下那样一番毒誓的人,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

      站的久了,身子有些疲了,江蓿放下脚跟,转身走向屋外。

      周妈今日一早就回去了,江蓿从厨房里倒了杯水,爬上楼梯,朝自己房间走去。

      经过程远的房间,江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半侧着身子对着他的屋门。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她鬼使神差地挪开步子走近那扇门,手不觉地握住门把手……

      门竟没有锁?

      江蓿暗暗惊奇。

      她禁不住加了些力,随着她手腕的转动,那扇门被推开一条缝……

      屋内没有开灯,江蓿眼睛已经适应了漆黑,透过那条门缝,她悄悄朝里面望去。

      视线所及之处,她没有看到程远的身影。

      壮了壮胆子,江蓿手下索性将门完全推开,然后走进去。

      程远的房间是个复式房间,外屋是一间简式的书房,里屋是睡房。

      书房里空无一人,江蓿站在书房的中间,一个人静静地站了会儿,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进来,想着要离开,可脚下却不停使唤,朝着睡房的门走去。

      睡房的房门是虚掩着的,江蓿趴在门边朝里面瞧了瞧,视线落在正朝着房门的大床上,上面空无一人。

      他不在?

      江蓿想,伸手就推开了房门。

      除了她的开门声,房内没有任何回响。江蓿慢慢走进去,站在房门前,环顾整个屋子。

      床,落地灯,床头柜,壁橱……眼睛一一扫过,当扫过阳台时,一抹紫红色的光幽然闪现,江蓿还未仔细看清,只听“哐啷”一声,紧接着一道闪电横劈过夜空,她心中一惊,手中的杯子滚落在地毯上……

      江蓿惊魂未定,却听到阳台窗帘后面传来了一声低沉地呵声:“滚!不要来烦我!”

      谁?

      房间里有人?

      江蓿一手抚住胸口,脑中一片空白,只愣愣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掀开搭落在一旁的窗帘,江蓿垂首看见一个半倚靠着墙壁的身影。

      是程远。

      “不要来打扰我,滚!”程远再次压低着嗓音下“逐客令”,声音里的不耐呼之欲出。

      江蓿却像是没有听见,俯下身来,蹲在他身边,长长的连身素白睡衣铺拽在身后。

      程远还穿着外出的衣服,下身是黑色的裤子,上身是白色的衬衣,衬衣没有系在腰里,就那样随意的搭在腰间,领口的几颗扣子不知所踪,斜斜地敞开着。

      窗子透进来的幽兰色夜光与房内漆黑的迷雾交织在一起,无声无息地笼着那两抹白色的身影。

      “你在喝酒?”江蓿目光落在打落在左膝上的手,一只水晶高脚杯正夹在指间,杯内摇曳着红色的液体。

      程远冷冷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却并不说话,抬起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饮罢,又拿起身边的盛着褐色液体的酒瓶注满杯子。

      浓浓地酒味环绕在四周,闻着那些混浊着洋酒的气息,江蓿的大脑似乎也沾了些酒意。

      她没有理睬程远不善意的眼神,目光慢慢朝他身旁落去。

      只见他身边已零零散散地横躺着着几只酒瓶,有些已是空的,有些是半满的,还有一两只是满的。目光扫过酒瓶,停驻在程远搭落在身体另一侧的手上,那指间正松松地夹着一个相框,借着旁边酒瓶了透出的褐色酒光,江蓿隐约看清那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她身体向前挪了挪,手伸向那个相框,她不敢把它从程远手里抽走,只悄悄夹了一个角,将它朝自己的方向稍稍移了一下,以便可以看清照片的样子。

      泛黄的照片浸在褐色的酒光之中,如同漂浮在江面上飘零叶。照片上两个年少的身影随着摇曳的酒光轻轻晃动,他们灿烂的笑容一如那薄脆的叶心,脆弱却珍贵。

      又一道闪电闪过,如注的大雨倾泻而下,滂沱的雨声填满了整个世界。

      程远侧头无力地靠着身后墙壁上,眼睛望着窗外,深色的眼眸里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穿过层层的雨声,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轻柔地声音:“她长得真美!”

      他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个声音看去,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正蜷缩在他身边,他的脑子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看不清她的脸,耳边只是一直回想着方才那个声音:“她长的真美!”

      他张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姗姗出生的时候……邻居的沈婆婆就说过……姗姗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想不到会得到他的回应,江蓿禁不住抬起头,望着他。

      澄黑的眼眸闪着晶晶地亮光,直直地盯着他,像是要望进他的心里,程远挪不开目光,只觉得一直紧锁的心,有一道口忽然被无声无息地划开。

      “……沈婆婆说……”他举杯喝了一口酒,薄唇微启,略带沙哑低沉的嗓音从口中缓缓溢出,如同夜里山涧流动的暗流:“……等将来姗姗长大了,想要给她说媒的人一定会把我们家的门槛给踏破的……不过她还是料的不准……”他忽地轻轻一笑,笑容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姗姗十岁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有许多喜欢她的男孩子趴在家里的墙壁上偷偷的看她……大家都说,她笑起来的时候最美……”

      程远头转向一侧,眼睛目视着前方,眼神却像是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也最喜欢看她笑……挨夫子骂……打了地主家的少爷……与村长对峙……每次闯祸,她总冲我笑,‘哥,没事,我会替你向爸妈求情的。’呵呵……只要她笑,这世上好像就不会有任何难过的事,哪怕……”他的声音一顿,眉宇不自觉地蹙起,脸上爬上一抹隐忍的悲伤:“……哪怕爸妈都不在了,她脸上总还是保持着那样的笑容……”程远仰头猛喝了一口酒,眼眸的颜色愈发深起来。

      “我以为,我总还是有她的……”

      他说,声音异常凄楚:“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总还是有她,她也总还是有我,在这世上,我们都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只要我们肯努力,我们总会给自己再找到一个家……”

      “可是……”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容似黑夜里摇荡的飘零风,破碎却随时有席卷整个天地的力量,他转头直勾勾地盯着江蓿,眸色似是黑夜里的深海:“……是我太天真,太天真!这世上哪来的公平!这世界本就是握在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手中的玩具,他们想要这个世界是黑就黑,想要这个世界白就白,他们开心,就天下太平,他们不开心,就可以对寻常人的性命予取予夺!活在底层,你根本没得选!”

      他指着江蓿:“你没的选!我爸妈也没的选!姗姗也没的选!所有无权无势的人都没的选!统统都没的选!哈哈哈……我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的!早该明白的!!若是我早些明白,就不会傻傻的相信什么老天爷是公平的狗屁道理!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姗姗像爸妈那样离开我……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似是又回到了那日的情景,那漫天暮地的无力感又浓浓袭来,他手中一松,紧握在手中的酒瓶直直坠落,跌落在地面,摔得粉碎,一如那日他的心……

      一滴泪从他深色的眼眸中溢出,无声地流淌过他的脸庞……

      江蓿无声地望着他,那一滴泪像是残烛滴落的蜡泪,滴落在她的心尖,轻轻灼痛了她……

      她见过笑得云淡风轻的程远,见过举手投足间处处显着器宇不凡,风姿卓越的程远,见过内敛,喜怒不动于色的程远,见过讥讽她她嘲笑她的程远,见过眉宇间阴谋尽藏的程远,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程远,她并没有为他动恻隐之心,她知道他不需要,只是隐隐地,她觉得她第一次触碰到了他,原来他也有喜怒哀乐,也会哭,除了算计,也有想要珍视之人,也有无法掌控之事,原来……他也只不过是个寻常人!

      房间里静了许久,程远酸涩哀沉地声音才又重新响起:

      “那天……她也是那么对我笑的,笑的很美……”

      他顿住,头微扬,望着天际,眸光翻动,似是被什么痛苦的情绪抓住,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我把她从水里捞起的时候,她还在对我笑,她笑着看着我,笑着对我说,‘哥,我没事儿……’”

      握着酒杯的手指倏然收紧,指间的骨节根根分明:“她说她没事儿,可为什么,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对我笑,为什么?!就只因为她戴了我送她的耳坠,就只因为那贱人是生在有钱人家的小姐,而姗姗是无权无势的平民!是那贱人的口中的下等人!所以姗姗就得因为和她戴了一样的耳坠而受罚,在烈日下跪了三天三夜,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水塘里,然后,永远也醒不过来!!”

      他又激动了起来,情绪愈来愈不受控制,他猛然站起来,狠力地踹开挡在他周遭的酒瓶,酒瓶碰撞到墙面上,撞得粉碎,碎片溅到江蓿地身侧,江蓿闪身站起,站在离他半米的地方,她伸出手,试图抓住他的衣袖安抚他的情绪,指尖方碰到他的袖子,就被他大力的打开!

      江蓿盯着他,他的眼眸里似有一条暴戾的火龙要破空而出:“我不甘心!我不认命!我要证明给老天爷看,证明给那个贱人看,证明给所有的人看!生来无权无势又怎样!出身低贱又怎样!我要用我这双手劈开这个世界,将它们全部踏于足下!我再也,再也不要受制于命运!再也不要任它们摆布!我会拥有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力!!”

      晨曦如薄纱似有还无地轻笼着整个房间,程远眉宇轻簇,双眸慢慢睁开,左手下意识地抬起轻揉太阳穴。

      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理智一寸寸回到脑子里。

      他没有酗酒的习惯,但见着一滴的碎片和酒瓶,也知昨晚做了什么。

      他皱了下眉头,想要右手支地站起身来,却忽然发觉右肩似是重了许多,转过头,程远这才发觉有一个人正倚靠在自己的右肩头,想是这个姿势保持的太久了,右肩早就麻木失去了知觉,故而他方才醒来时才没有察觉到身边竟还有一个人。

      右肩的挪动惊醒了倚靠在肩头浅睡的人,江蓿睁开双眸。因是浅眠,她的双眸没有睡眼惺忪,一双眼眸分外清明。她抬起有,没有预料地,程远毫无掩饰的目光掉进她澄明的眼眸里。

      薄如蝉翼的窗纱上下浮动,微启的窗户,晨鸽扑翅的声音一层层隐隐绰绰地传来,整个房间却若山间的幽谷,一室静谧。

      脑中短暂的空白逐渐消失,程远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右手撑着地面,勉力站起身。江蓿没有做声,也跟着站了起来。

      程远看了一眼江蓿,转过身,轻解衬衣的纽扣,江蓿立刻会意:“我先回去了。”

      程远点了下头没有说话,手中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江蓿见状连忙转身想要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狼藉和四周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她的拖鞋不知在何时已经脱去,如今正赤着脚踩在地面上,眼见脚掌就要落在那些碎片上,她却浑然未觉……

      左手手肘忽然被一股力量用力地往后一拽,江蓿毫无准备,只觉在脚跟地上划了一个弧,她身子跟着一转,然后再回神时,自己已落在一个臂弯里。

      江蓿惊魂未定,仰头盯着那个离着她极近的脸庞,只觉得心跳的特别的快。

      程远望着半仰在他怀里的江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许是动作做的太大力,虽是极力抑制,呼吸依然有些紊乱,沉静地眼眸里迅速闪过一抹光亮。

      待到二人都站稳了,程远立时松开了手,江蓿双脚也稳稳地落回了地面,头不自觉地微微低垂,似是想要掩饰什么,但到底是什么,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

      程远撇过头去,沉声开口:“地上有碎片,走路时瞧着些。”

      江蓿点了点头,忽又抬起头瞧见他并没有看着自己,便又出声“嗯”了一声,然后不等他回应,便垂首转身朝屋门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忽地停住,背身对着程远:“过会儿,我同你一起去医院。”

      回到自己的房间,江蓿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待到她再出来时,已见程远坐在了客厅里,他一边凝神的望着手中的报纸,一边接过周妈递过来的英式红茶,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望着江蓿,脸上绽出一抹温柔地笑:“起来了,昨晚睡得好吗,先吃点早点吧,吃过早点之后我再陪你去逛百货商店,可好?”

      眼眸里已找不到清晨初醒时的清明。

      江蓿心中禁不住涌起一股淡淡地失落:那个程远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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