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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章
雍丘的冬天似乎极为难熬,屋里用简易的炉子生着火,木柴噼噼啪啪的声音响彻整个寝宫。王宫简陋,脚下的青砖已见裂痕却不加修缮,笔筒中零星几支樟木笔,砚中的墨龟裂成块状。
曹植裹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狐裘,头发散在背后,里面是白色的中衣,立在窗前,透过雕花窗格的光线刺痛双眼。
这已经是……第几个冬天了
幼年的时光仿佛是短暂的,那个人的话语逐渐消散在混沌的空气中,已经成了过去,但抚摸脸颊的余温尚存。曹植是恨他的,恨他夺走了他的一切,恨他把他置之不理,恨他残杀了他的挚友。
可他却没杀他,其实曹植希望他杀他
可他却没有
“王,车驾已经准备好了。”仆人报告说。
曹植拂手示意让他退下,但他却没有立即出门,他似乎察觉到雍丘王穿着单薄,却要马上长途赴京,这毕竟太单薄了。“王,太后嘱咐我要让王多穿衣服。”
是母亲么……
他知道母亲自幼疼爱他胜过于那个人,那个人立为太子时她不以为然,以至于他即位时下令群臣不得奏太后。其实他也是爱母亲的,这是曹植知道的。父亲很少去看他们,只有母亲与他们兄弟在一起,在家他是最年长的,母亲又多风寒,他都直至深夜才就寝。那个人总以为他睡着了,其实他没睡,闭着眼睛等着他慢慢又小心地掀开被子钻进被窝,然后替他睡相不好的弟弟把被子掖好。睡觉时曹植喜欢搂着他,他总是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迷失香的味道,严寒隆冬他的身体一直是暖和的。
车队行进时他回望了一眼雍丘,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可是他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那个人,他的哥哥,不,是魏帝曹丕,会如何处置他。
他又想到那个人即位后丁氏兄弟被拖走时指甲摩擦地板的刺耳声音,他想帮他们,可是他爱莫能助,青砖上几道深深的划痕。那天他喝得大醉,吐得周围都是,又不肯有一丝停歇,仆人和王妃都被呵斥到一边,辛辣的酒入肚至少能换回一丝心灵上的补偿。他以为他的兄长已经原谅他了,可是一直被曹植视为游戏的夺谪大战却被他视作不可输的一次挑战,当曹植写下“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时,当他写下“植时从焉,意有忆恋”时,那个人一定会感到可笑。
他把头埋进臂弯之中,随即感觉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一定不是他……
曹植摸摸袖子
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受辱时自杀可用。
他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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