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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祸一线始相牵
严琉誉沿着街巷转角寻到一处老槐树空地前,只见通亮莹白的月光正照着一人艳红绣袍,斜斜半倚半躺在树下,微醺不清醒的模样衬着夜风幽幽穿过丛叶,单是这般侧首垂眸的风韵,便煞得之前见过的莺莺燕燕都成了泥土碎瓦。
严琉誉收剑回鞘,换上描金折扇掂在手里,一边压着步子靠近树下,一边朗声招呼那人,“不知是哪家小姐,可是与家仆走散了?”
待到走得更近些了,那人正好抬起头,蓦然眼睛对上眼睛,严琉誉心里“咯噔”一下才惊恐发现,现眼前这美人儿竟活生生是个男的!
急刹下步子,反应过来刚才听见的低喘可不就是男声,再细看果然是没有喉结的,身形比不自己高头大马的却也不是女子那样娇俏,眉目虽然太过阴柔秀丽,也隐隐能辨出几分英气来,更别提现在冷静下来略作一想,哪有闺阁小姐会穿着袍衫……
只能怪他披头散发还些微衣衫凌乱,胡乱让人想歪了!
恨不得拍自己脑门的严琉誉这下只能作揖叹气,“得罪……”
“你……你……”漂亮男子听见说话声,状似挣扎了一番,努力只发出几个音节后反而更加无力,竟是抬起手臂也不能够了。
严琉誉见他这样,警惕之心却骤生,皇城下稀奇古怪的事儿数见不鲜,贸然伸出手,少不得会惹出一身腥。再看这人一身俗艳打扮举止怪异,若真是小倌馆里逃出来的倒没什么,要是哪个不长眼的特意安排这么一出戏来算计自己,真是为了“美色”而徒惹麻烦了啊……
他这边袖手一旁百转千回的思量着,那边的人却只剩下喘气的份儿,略一动身子,软软的就贴着树滑躺到地上去了。
严琉誉见他神志不清起来,七思八想的念头随着扇子一抛,忙空出手先去垫着那人的脑袋,然后一使劲便把人揽进了怀里。
之前闻到的血腥气果然也是来自这人,刚才伏在地上看不到,现在翻过来,严琉誉在被血凐透的胸口发现一处寸长乌黑的剑伤。
看来是中毒了?怪不得身体烫的犹如火炭。
这剑伤并不严重,严琉誉在外领兵上战场那些日子里没少往自己身上添伤疤,只是眼下这毒性猛烈,却是不解不行了。
“算你好运,难得看着顺眼。”
严琉誉抱着男子避开所有人悄无声息又回了烟柳街,这里虽然喧哗又人多混杂,反倒适合他辗转藏匿。
从后门潜进一家规模不小的青楼,严琉誉熟门熟路上了二楼,早有一个姿色不凡的女子垂首而候,“主子。”
“清颦,吩咐人把这间屋子四周守好,不许人靠近。”
“救……救我……”男子被严琉誉轻放在床上,意识好像恢复了一些,严琉誉也不知他是哪里难受疼痛,只见他难耐一般微微扭动身子,却又被伤口牵扯得呻吟不止。
“好了,应该也死不了,大男人这点伤也禁不住……”严琉誉骤然止了话,猛地想起,眼前这人的样子哪里就单单是剑伤中了毒,分明好像是还被下了那种欢好药啊!
“这……”
严琉誉看着床上的旖旎风光哭笑不得,这人长得这般好看,也真亏得是个男的,不然这么横躺在路上,早被……哪还轮得到他来“英雄救美”。想要伸出手探探那人额头,还没碰到白皙里透着薇红的皮肤,手就被大力紧紧攥住,紧接着半个身子都被拉下差点贴到身上,哼哼唧唧的手臂也蹭着缠了上来。
严琉誉眸色一沉,手上用力推开纠缠不休的男人,见人“砰”一声狠狠撞在了床柱子上,反倒吓了他一跳,最后只好吩咐人拿来软布撕成几条绑了手脚,才长出一口气下手解开血染的衣衫处理伤口。
“你……你要……干什么……”这么一折腾,男子倒清醒了一些,模糊认得出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正被陌生人扒了衣服。
“哼,救你小命,不用谢我。”
“别、别……别碰……我……”徒劳挣扎一番,呢喃说出口几句抗议,严琉誉还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名字,竟然就俩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主子,这人……”站在不远处候命的清颦皱眉,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怎么混到主子身边的?最近城里颇不太平,眼睛盯在二皇子这边的各个不是好惹的。
“行了,你们出去吧。不过记得,这事儿谁也先别和梧黎说。”
严琉誉遣散走手下,头疼的自己端着水盆走到床边,苦笑着开口,“这也不知是你的好运,还是我的福气呢。”
伤口不深,只是毒浸得血有些止不住,严琉誉眉头也没皱一下,把嘴贴上去吸了几次毒血,终于流出来的是殷红色的血液了,他才直起身。
瞬间竟然天旋地转,眼前清明后再去看床上那人,心底徒然生出三分邪念,身体深处也点起火苗一般,欲望燃烧了起来……
不对!一般毒药这种方法都可以解的,除非江湖上用的狠法子,非但解不了原中毒之人,这下就连他也算是沾上毒性了!
这人到底是谁?
严琉誉无力跌在床上,卧躺在男子身侧,神智眼看就要渐渐变得模糊掉……
两人的浑浊喘息都愈加清晰,空气里暧昧的气氛挥之不去越发浓烈……
第二天贺秋朝醒来,人已经躺在二皇子府上偏院一间大屋子里。
避过床前雕花屏风,门口不知站着哪里来的下人嘴碎正在闲聊着,贺秋朝揉着太阳穴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谈论自己——
“二皇子今儿一大早就抱着这么个人回来,看那打扮,多半就是个男宠之流,脏着呐……”
“可是我没听说过咱们二皇子还好这一口啊!”
“啧,那你是没看到屋里那个长什么样!就我看那容貌,别管是不是男人,就……”
“谁允许你们在这里胡嚼舌根的!”
唧唧歪歪的嘀咕声音随着这句大喝而戛然而止,刚才还散漫聚在一起的下人们纷纷低头恭肃站好,个个低声下气埋首问好,“路管家”。
原来这路枳信路管家,正是严琉誉从远疆带回来亲信之一,比起这些老早就被上面分派下来守着二皇子府的众下人,都更了解严琉誉的作风跟习惯,“都耗在这里晒太阳不成!趁早滚去该干嘛干嘛!看我哪天不高兴,把你们都扔出去,也省的主子看你们碍眼!”
屋外一群人作了鸟兽散,路枳信转而绕过屏风走进里间,探头见贺秋朝已经醒过来,正坐靠在床上发怔,换过的青白长衫松松系着,散下的黑发挡着半边棱角秀美的脸,好一副我见犹怜的美人图!
“哟,起来了?”路枳信阴阳怪调开口,也不管贺秋朝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上前猛的拽着他一只手便使劲拖下床,也不让他有机会穿鞋,竟是赤着脚跌跌撞撞把人往外拉。
“你也别给我在这里装受害者,我路枳信最看不惯你这种以色侍人的败类!正好梧黎刚回来,看他怎么处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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