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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5月22日星期五
邱小漫绝对没想到车子会送她这个地方,S市变化很大,高楼耸立,一下长途车,直觉满眼的浮华掠影和各种城市噪音混合着如山般乌压压地倒来,让人稍稍有种头重脚轻的晕厥,其实前几年与同事出差也曾来过,不过几年不见,城市愈发大气峥嵘了,巍峨壮观;和Z市的安闲慢懒是越走越远了。
出站口有人来接,是个二十四五岁的有一头浓密头发的年轻人,举了一张写了她的名字的白纸,这些金律师在电话中已经向她交代过了,本来她只要金律师告诉地址,自己想办法坐地铁过去,但他坚持地点较偏,一定派人去接;想想人生地不熟,一只‘方向盲’找起来路来一定苦不堪言,便没有拂了他的好意。小漫朝那个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青年走过去,心想司机有必要穿这么正式吗?那人黑沉如墨的眼眸打量到小漫的停顿,马上便迎上来问了名字,脸上绽出一份职业化的笑脸,自我介绍姓高,是金先生派他来接的,会送她去目的地,边说边把她往停车场上停着的一辆深蓝色轿车中引,打开后座的门让小漫上车,帮忙把行李放入后备箱,他便坐到驾驶位发动了汽车驶出了车站。
车上只有她一位乘客,正是下班晚高峰,车子走走停停开过城市的主干道匍匐向前,开车的人明显不愿多说,小漫也有些矜持,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只有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漏到小漫交叉的指尖,不断地变幻舞动---汽车驶过五彩婆娑的城区,似乎正在往城西方向平稳地行驶,开出市区,车外的景色开始转圜,少了衣香鬓影的浮华,建筑物的格调变得乏味,高低不一,如鬼魅般立在马路两边。小漫心里隐隐爬上了一种感觉,空气里梧桐树青黄宽大的树叶,卷曲着松木般的芳香,时光在逆流的河上飘溯,似乎预感车子将带她去何方。
开车的小弟弟还是一言不发,小漫虽低着头也已感知到,他正通过后视镜不轻不重地盯着她,目光中有审视、似乎还有一丝恶意的宣泄,小漫心头烦躁,猛一抬头对上后视镜中叵测的双目,"还没到?!"小弟弟一惊,连忙转移了目光,“快---快了。”手抖了抖开始专心开车。
小漫心头一阵好笑,道行也不过如此嘛。车座此时微微一震,汽车已转入右侧的小道,道路是两边全是密密匝匝树木的阴影,天完全黑了,天上不见月光,路旁似乎缺少光源,四周黑静无声,只剩轮胎摩擦声和两束光柱直直地刺入浓重的黑幕,撕破夜的魔咒,小漫用指甲狠狠地掐了掐手心,不错,还知道疼!发现自己的脑袋异常清明镇定,似乎这一切早有预演,思想有一种出轨般的兴奋期待,车子徒地一慢,好像到目的地了,月亮适时跳出了云霾,照着两扇高大镂空的大门上,弯曲花瓣状的铁条泛着薄透凄冷的月光,汪家大宅到了!
哦,不知道现在叫什么名字,是“修氏XX",还是其他,就像当年她私下和一个人把它叫做"曼德利庄园"。
小漫依然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形,只是这里再没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修李仁,犹记得当年姑姑出门前,会伸出因病痛痉挛不受控制的双手费劲地抚过自己纹丝不乱的卷发,用鹰隼般的眼神扫过小漫,沙哑粗噶的嗓子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邱小漫,抬头挺胸,我们出发!”一层酸涩水雾模糊了双目,被紧锁的回忆此刻如雪山崩塌般纷涌而来,如此清晰,诠释出少年时从未理解的深刻。
不知是否是电脑门禁系统,没见小高下车,铁门后也没有了过去的门房,等了一分钟,铁门还是发出吱呀呀的皲裂声,向两边哄然打开,汽车欢快颠簸着驶入缀满青草的卵石路,小漫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姑姑,我回来了,你还这里吗”小漫曲了曲手指,紧握了拳头。
十八年前 9月10日教师节星期五
因为是教师节,S市市郊某中学不到三点就放学了。初三段的邱小漫是最后一批离校的孩子,低着头走路一边盘算着赶快去菜场买点青菜等晚上下面条,这里是城郊结合部,学校环境不好,学生一半是父母做小买卖的外地借读生,另一半是这大都市郊区的本地生。
小漫来了一年还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外地来的学生拼命学S市的方言想把自己伪装成本地人,稍稍沾边的S城学生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看她们外地生的眼光是直白的乜视。这不,转过学校右侧通往菜场的小弄堂内,就碰到这么两位,小漫低头走在狭长潮湿的石板小路上根本没注意,一抬头,看见前面不远处两个男同学窃窃私语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回家煮清水挂面,拔转脚步准备离开,"站住!"身后传来一声怪叫,小漫毫不迟疑地加快了步伐,突然后背感受到重重撞击,后颈传来阵阵刺痛扎痒,小漫向后一捋,是碎成小块小的黄色土坷巴,又中招了!从上学期开始,从骂脏话到堵路扔石子,这是第几次了心中黯然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冷冷看着这两个男同学,瘦高秃头猴脸是同班的叫王思凡,明显文不对版,估计他妈生他那会"天仙配"看多了,另外一个流着鼻涕的小胖子是隔壁班的,他的名字就很好理解了---陈重。
看小漫回过头,小胖子擦了擦鼻涕捉狭地笑了:"乡下丫头,我大哥叫你是抬举你,敢不过来啊。"
小漫用力眨了眨进沙土的眼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对方,倒也气势凌然。
王思凡看着小漫,学着《上海滩》中的许文强撇了撇嘴角,故作潇洒地说道:"喂,同学,哥们找你聊聊,怎么这么不识趣,听说你爸爸是一个给人养马的,没妈了要不要老子罩着你啊。"
小漫的脸蛋霎时涨得通红,眼眸化作一道利刃,划破紧绷的空气,直直地射向王思凡。思凡望着她粉红的脸颊,因为愤怒颤抖如羽翼的睫毛,努力吞咽了一口□□在喉咙的口水,心中莫名烦躁,不知道为何恶毒的言语又冲口而出,"怎么没气了,你妈是死还是做婊子跟人跑了,你到底吭一声啊,别明明是婊子养的,还在那里装贞洁。"
“哦哦,傻了吧,不敢说了吧。"小胖陈重虽然觉得大哥思凡今天有点过分,不就拦小姑娘搭几句话嘛,用不着这么狠毒吧。还是秉着一向的角色分工,在一旁努力地起哄。
邱小漫作为林书曼的女儿,是愿意学着做一个江南烟雨般温婉的淑女的,秉着好女不跟男斗,含着莹莹热泪跑开滴;问题她身上还流着一半邱大鸿蒙古汉子激越沸腾的热血,只听得"嗡"的一声热血直冲脑门,只看见几步之外两个男生嘴巴滑稽地一开一合,再也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心里只觉得好笑,这两年为林书曼受的委屈笑话通通涌到嗓子眼,她为自己不值,为林书曼不值,她用生命去保全的美丽心愿何苦要受旁人的凌辱歧视,要给亲人带来无尽的痛苦伤害,谣言谎言满天飞,压得刚经历丧妻之痛的邱大鸿喘不过气来。和爸爸逃也似离开S市,到了异乡,依旧逃不过各种猜测、白眼;小漫深深地吸了口气,那浓重腥酸之气依然如鱼刺哽在喉咙难以下咽,那就不忍了!吸了吸鼻子,拿起原就靠在一户院墙边的扫帚,拿过来觉得还称手。
两个男生突然发现自己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刚才还软弱可欺的邱小漫提了把扫帚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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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淑妖这一月来只看书不更书的做法,我已做了严厉的批评。(*^__^*) 嘻嘻……下不为例,以观后效哦。yes, sir or mad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