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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布袋戏
旁白:天上云飘,水中鱼笑。半里黄莺唱。(好一派自然风光,交给后期了。)
傲笑江湖:我,名姓微贱,不足挂齿。只因为天色正好,春日一派融融喜意,特来拾捡些柴火预备一年之用。遥想当年事,原是梦里身。今朝回首看,天地本自然。
旁白:想当初傲笑江湖何等威风。指着龙宿,严肃道:汝罪无可恕。追着他跑了大半个苦境中原力求正法,在儒门这可是第一名段儿。如今,过往的叱咤,早已经化作心头的灰烬。不在想起,不在怀念。唯有墙角那柄十三名剑蒙着青纱,似乎还在梦想着有一天能剑出鞘,试锋芒。
傲笑江湖:先要挑干透了的枯枝,码在筐里放均匀,摞进厨房摆整齐,达到粗细统一,形状规则的标准,这样才是臻于完美。(自语。)
(吐血倒地声。木头清脆的断了。)
(起身,掸衣服。沉重的脚步声。)
(推门)
小红:敖笑叔叔,你回来啦!怎么还背了一个人?
敖笑红尘:过来帮忙,将他脚抬起来。
(推门,粗重脚步声,杂乱无章。然后是扑通一声。)
小红:把他放好了,敖笑叔叔。
敖笑红尘:嗯,嗯。去,外头,外头,把筐,筐拿回来。(喘气声。)
小红:知道了。(冲了出去。)
(过了片刻又跑回来)
小红:敖笑叔叔,你将筐放到哪里了?
敖笑红尘:就放在林子里常去那个地方。
小红:知道了。(继续冲了出去。)
(炒饭做菜的声音。)
敖笑红尘:你的粥。
小红:敖笑叔叔,今天我们吃腊肉炒青菜啊,真香真好吃。
(拿筷子吃饭,杯盘狼藉。)
靖沧海:还有么?(恶作剧一下,肚子咕噜一声。)
小红:这,这……
(隔了一会)
傲笑红尘:没了。
靖沧海:呃。啊,多谢阁下相救。(有种恍然状)
(微微动了一下,床板立刻发出摇摇欲坠的嘎吱声)
【靖沧海心理】:好是破旧,竟然穷的连床也只是拿石头垫的。
(静默)
敖笑红尘:家中简陋,让壮士见笑了。
靖沧海:是很……
【靖沧海心理】:是很简陋!
(促织叫。咳,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虫子,不过是晚上叫的就成了。再添两只青蛙可好?)
(辗转反侧,床板子不断地响,响声比上文大一点。)
【靖沧海心理】:好饿,这,怎么说我很饿还要吃饭呢?我饿了?不行不行,显得人家招待不周。我还想吃?有点胃口太大了,人家会嫌弃的。可否还有饭吃?算了算了,先问问姓名吧。说说话总比想着饿强。
靖沧海:敢问先生贵姓?
【傲笑红尘心里】告不告诉他真名字呢?罢了,罢了。
敖笑红尘:我叫做敖笑红尘。不知阁下名字是什么?
旁白:敖笑红尘的大名和他第一名段子,连足不出户几百年的靖沧浪都在去儒门代课的时候听人讲过,现下真人竟然就在眼前。
【靖沧海心理】:唔,虽面带风霜,却骨骼坚韧欣长,眉宇见还依稀有当年的傲然。
靖沧海:在下靖沧浪,久仰阁下大名。
【傲笑红尘心理】名字好像在哪儿见过,是谁呢?想不起来。罢了。
旁白:像靖沧浪这般看谁都顺眼,对谁都亲近,没架子少脾气,又吃苦耐劳的人,究竟是怎样才进到儒门的....确实是个令很多人好奇的问题...
敖笑红尘:晚上俩人该怎么睡呢?床好像有点小……再躺下去有可能会塌。
(一片明媚的好春光啊,好春光。)
靖沧海:叨扰许久,心中有愧。现在伤势也好了许多,虽不能远走,可是出力总是没有问题的,不如挑水砍柴的活计都交给我吧。
小红:靖沧海,小心翻地。
【靖沧海心理】小红不觉间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真是有女初长成,深闺人不识。看她偶见春色,略有感怀,不如跟敖笑红尘说一说。
(是春夜)
敖笑红尘:何事?
靖沧海:小红算来年纪不小了,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韶华易逝不留人伤怀,怎比我们身怀内力,几可与天同寿。
旁白:虽然靖沧浪性格冷傲疏淡,从不跟八卦沾边。但却是苦境中原极少数成功做成月老的人。想当初孔雀和失路英雄终成眷属,月夜婵娟。靖沧海当真功不可没。
傲笑红尘:倒也是。不如过些日子我就领着小红下山,寻个好人家将她安置妥当。
(天色大亮。我为什么非要用括号……)
敖笑红尘:小红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收拾些东西,过些日子我们就下山,将你嫁出去可好?
小红:我不想。
敖笑红尘:红尘如白驹过隙,弹指即过,你若是再不出嫁,可就老了。到时候没有人愿意娶你了。
小红:我不想出嫁。(哭)
敖笑红尘:别哭,别哭,哭什么,这不是挺好的事情么?
(哭)
靖沧海:你们两人这是?
傲笑红尘:你挖萝卜回来了?
(两人走出来。门外鸟语花香。敖笑红尘叹息状。屋里还不时传来少女的呜咽。)
靖沧海:刚才小红,你们,怎么了?
敖笑红尘:我说与他听下山之事,她就哭,我怎么劝也劝不好。
靖沧浪:那,我去看看。
(站起来,颇为壮烈的进屋去了。)
旁白:靖沧浪出身高贵,身份显赫。家中自然有不少仆婢。所以倒不必担心不会哄劝小红。
靖沧海:小红,怎么哭了?
小红:傲笑叔叔要我和他下山,将我嫁人。
靖沧海:嫁人不好么?难道小红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上花轿当新娘子?
小红:不好,我要永远与傲笑叔叔一起,小红不要嫁人,不要嫁人…
【靖沧浪心理】哎呀,当初愁月仙子和敖笑红尘惹出了多少缠绵悱恻,简直就是儒门八卦之首。想不到愁月仙子最后用死欺了敖笑红尘。这如今,怎生算,怎生说!
旁白:喜莫喜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越是武功盖世越知道生之可贵,十三名剑,何人受得那轻轻一划?想来人世本就是对对错错,错错对对,或然,人世就是一笔糊涂账,无需算,无需说。
(靖沧浪叹气。小红哽咽)
傲笑红尘:你是儒门四峰之一,真看不出来。儒门的人啊,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真是……靖沧海:唔……或是……
敖笑红尘:唉,儒门的人真是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靖沧海:这……
【靖沧海心理】:傲笑前辈凡事就是太过认真,最后免不了伤己伤人。若是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实天下也倒是无事了。
旁白:靖沧海早已经看惯了沧海桑田的变换,偶然感怀于北海那苍苍一抹颜色,却发现物是人非事事休。幸好他是只要手中有剑,心中有道就可以淡忘一切的人。就算御神风当年让他怀疑过自己,后来也是慢慢走过来了。
【敖笑红尘心理】:靖沧海的朋友都是在意他的。不在于他的实力,也非折服于他的人格。而是一种单纯的,包容的,对他的弱点也一概接纳的关怀。虽说自己……不过,靖沧海值得这些人这样!
旁白:江湖之大,大过人心,来来去去,生生死死。其中维系的纽带就是感情。老子说过音声相和,长短相形。可见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有士贰其行士也罔极。靖沧浪说来真的是很幸运。
【敖笑红尘心理】:靖沧海是一个好人,遇的人也都很好。虽说他是儒门的,儒门一个个胡作非为……儒门就儒门吧…..其实儒门也挺不错。
旁白:下一个初春时节,依旧是处处好风光。唯一例外的就是素还真来信了,写的洋洋洒洒,还很厚很厚。不过靖沧海认真的慢慢的看完了。
傲笑红尘:集市上好玩不好玩?
小红:好玩。下次我还想去。
敖笑红尘:好,下次我们还去。
(推门。挥袖子声,然后来点神仙那种闪亮亮,亮晶晶的特技声音吧。)
小红:好神奇啊,傲笑叔叔你看看,你看看,他就那么一挥,纸灰就变成了闪亮亮的石头呢。石头还是透明的。
靖沧浪:玩的好么?
小红:好玩,可好玩了。
敖笑红尘:看天色应该是要去做饭了,小红你陪着靖沧海,我先去做饭。
小红:好。
(推门走开,别忘记还有关门呐。)
小红:你知道么?你知道么?傲笑叔叔今天领着我去买了好多东西呢,有很香很香的,可以搽在脸上的香粉,还有一些摸起来好软好软,好温暖好温暖的布匹,不过傲笑叔叔告诉我那是缎子。
靖沧海:唔,香粉你搽起来一定很好看。
小红:还有啊,我们还碰到了买好吃的人呢,那个人给了我一根糖,好粘牙,不过好甜。我问傲笑叔叔要不要,傲笑叔叔不肯吃的。你说傲笑叔叔为什么不爱吃糖啊?明明好甜的!
靖沧海:可能他不喜欢吃甜的吧。
小红:还有啊,你看看这个簪子!傲笑叔叔,傲笑叔叔给我买的。
靖沧海:很漂亮。颜色也很适合你。
小红:你怎么什么都说好,难道你不喜欢去集市么?
旁白:靖沧海本就是贵家子弟,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就算他说衣服能穿便可,可是整个北海都知道,他认为能穿的衣服只怕在苦境中原都难寻一件。所谓低调的华丽,从来都是儒门的作风。今日还能听下去,也算是有一些兴趣吧。
傲笑红尘:小红!靖沧海!还不端饭菜!
小红:哎,知道了!
傲笑红尘:靖沧海,你收到传书了?
靖沧海:嗯。素还真让我暂时不要出山,保存实力。可是苦境正在经历厉族之祸,腥风血雨。我怎能不出去!
傲笑红尘:嗯。
(进厨房。)
旁白:晚饭是白菜熬豆腐,凉拌青笋,草菇汤和玉米面和白面掺起来蒸的馒头。
小红:我吃不下去了,不要吃。
【傲笑红尘心理】:溺爱孩子对孩子很不好,可是怎么说才好?万一严厉了些,说过分了,小红生气不肯听话怎么办?
靖沧浪:敖笑红尘,小红难得去一次集市,理应新鲜,一时玩心中,无需太过在意。还有啊,小红,零食不可当饭吃,怎么说也要把汤喝了。
【傲笑红尘心理】:靖沧海果然神态有大家风范,不愧是名门出高徒。知书达理,和善乐施。就连吃这些野菜也宛若对待山珍海味。
旁白:有人说光看门派就知道这个人日后的成就。有的门派听起来就太让人不舒服,全门上下没一个大方自若的,这样的门派注定不能长远。虽说有些偏激,可是那些长久的门派哪一个不是大方自若,慈眉善目?
(夜晚最适合哲学的话题了。)
敖笑红尘:你觉得人生寿命是怎样的?
靖沧海:不是太长就是太短。
敖笑红尘:太短怎样?
靖沧海:太短,看不清红尘原来只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总是杞人忧天,自怨自艾,一辈子或许一次都没有真心的笑过,真心的接受过命运。你呢?你认为太长会怎样?
敖笑红尘:我们都是可以活很久很久的人,可是终究无法完全接受过往,后悔,懊恼。然后神销魂飞。记忆其实是一种很沉重的东西,我们怎么可能和时间抗衡?这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悲哀。
靖沧浪:我曾见过两个人,这两个人是长命人中的异数。一个是御神风,另外一个暂且算作无衣师尹吧。这两人都活了很久,也经历了很多事。但依旧无坚不摧。我曾经既是惊异又是羡慕。
敖笑红尘:然后呢?
靖沧海:我在北海没事就窝在家里等御神风,觉得偶尔想起来,好歹是个念想。可是后来知道御神风死了很久了,那段时间真是如坠梦里,恍兮惚兮。可是你知道么?等我再看见御神风的时候,他正抖着一身骨头给人做媒呢!
敖笑红尘:人总归是要死的,就因为有了这样一个紧迫的理由,人世才有千般纠缠万般执念。话说回来人的执念真是可怕,有时候你虽然能理解那些纠结难缠痛不欲生的生死爱恨,却总难以切身体会。有时候就算是你是局里人也未必真的能感受得到,感受的那般真切,那般洞彻。
靖沧海:可是无衣师尹是很不同的,那么久啊,却依旧有着少年般天真无暇的想法、依旧怀揣着希冀的人。只是可惜我们未曾深交,唯一就是圣魔大战的时候,我打擂台,师尹在外围和叶小钗一起扫荡魔城的不定期骚扰。
敖笑红尘:哦?
靖沧海:闲下来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师尹的事,主要围绕在素还真的义弟,异境人,有个徒弟,对他比妻子还好,当时听得我吓了一跳,他不是喜欢那个与红流少侠关系很好的女子么?怎么会有妻子呢?
敖笑红尘:当真是有意思了。
靖沧海:不过听说他是被异境之国驱逐到苦境的。也不知惹了什么事。后来江湖上忽然一夜之间出现两位绝顶高手,唤之辑武王双子,师尹在异境那段纠葛才渐渐被人所知。
敖笑红尘:看来也并非是个一帆风顺之人。靖沧浪:但好在岁月磨去的并非是他的意志理想和情感。再后来,无衣师尹死了,或许他在漫长的生命中努力留存了他所必须坚守的一切,却消磨了那个本该属于他的灵魂,直到终点。
敖笑红尘:那又如何?
靖沧海:人生最难免的是老去,有时候即便容貌如昔,可是心智的衰老是无法阻止的,任何办法都没有办法阻止的。
傲笑红尘:这就是天道循环,人生于天地便要遵天道而行,生老病死和日复一日的阳光,与那自在飞舞的灰尘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却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靖沧浪心理】敖笑红尘斑驳的双鬓和眼角的细纹已经昭示着他老了,可是和当年那个御剑而飞,横扫九州无人能敌的敖笑红尘好像还没有什么不同。即便没有脚下十三名剑,不能施展天下无敌的剑术,傲笑红尘依旧是当仁不让的一代名侠。正气不改,傲然不变。
敖笑红尘:况且,老去虽然有诸多遗憾,看似很是不美满,实际上数一数,却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有时间老的啊。人在江湖,你杀我杀,以杀止杀。英年早逝的侠士如那天上的星子一样多,更不要说魔祸肆溢,祸及苍生。我平生愿十三名剑扫尽天下诸邪,无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终是不能遂愿。
靖沧海:其实……唉。
旁白:月光浸染,藻荇交横。
靖沧浪:若我有朝一日离开。
(推门而入)
傲笑红尘:等你壮志酬得,归来日,再叙旧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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