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妖的传说

　　天行教•天惜园
　　“天翼！天翼！……”
　　见到若叶慌乱地闯进门来，天翼急忙把坐榻上的东西收起来。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进来都不知道敲门吗？”
　　看着他异常的神色，若叶心中泛起一阵寒意。“……刚才的，是什么？”
　　“不用你管！”天翼起身下榻，并不想理会她。
　　若叶却固执地扳过他藏在身后的手。“是教主的‘龙吟九天’吧？你偷教主的心法？”
　　若被云遨天听到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天翼忙捂住她的嘴，半天才敢松开。
　　“这么大声，你想让我死？”
　　“怕死就别做这种事！”若叶冲着他喊，眼中含泪。
　　“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会去还！”天翼没好气地转过身，“对了，刚才你想说的，什么事？”
　　“他们来了。”
　　“……”

　　大门口，剑涛、含萧和西夜挺直地站立着。秋风吹过他们的长衣，发出萧瑟的声响。
　　拦在他们面前的是“神箭手”如月、“玉蛛仙子”鸢菁，还有教内的大部分其他兄弟。

　　“请让开！此事与你们无关，我们不想累及无辜！”剑涛看着如月，这个才十九岁的少年，眼神凛冽执著，一如当年的自己。
　　“背叛之徒，还在此惺惺作态！”他牵过一支箭搭在弦上，“你再上前一步，我绝不留情！”

　　“为什么，还要再回来？”粉脸苍白，星眸含泪，玉蛛仙子望着含萧，心碎片片。“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
　　含萧不知该说什么，唯有低下头去。“对不起。”
　　“对不起？”她苍凉地笑起来，“我等了七年，只等来一声‘对不起’？我还真是可悲呢！”
　　然她神色骤然一凛，张开阵法。“我不会放你过去！”我不会让你去送死！

　　“哎呀，哎呀，看来我来迟了呢！”看到这一副剑拔弩张，天翼笑得邪媚异常。
　　经过西夜身边时，他故意眯着眼仔细地上下打量他。“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打不死的……和天行教的叛徒沆瀣一气……”
　　“你……”激动的西夜拔剑就要冲上去，却被含萧拦了下来。
　　“你凭什么这么和我们说话？”含萧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只不过是一个三流的弟子，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
　　从未听到含萧说过如此刻薄的话，剑涛也吃惊了一下。
　　天翼又恨又羞。“云含萧，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口口声声说要脱离天行教，要弃恶从善，那为什么还带着它？”
　　天翼口中的它，便是含萧的配剑——离忧。离忧，传说之剑，通身碧绿晶莹，剧毒无比；更似有洁癖，杀人绝不沾血。
　　“这是了结一切的战斗，结束后，我便毁了它。”含萧拔出剑来，“所以，我奉劝你们，不想死的，就马上让开！”
　　见大家有一点迟疑，天翼便呼喊起来：“兄弟们，上！我们天行教不会输给这几个反贼！”
　　“是！我们上！不能让他们看扁了！”
　　“我们这么多人还会打不赢他们区区三个？”
　　“……”
　　看来一场血战是无法避免了，含萧叹息一声，而玉蛛仙子的黄金蛛丝已正面向他袭来……

　　西夜主动地迎战天翼，却无奈对方武艺精进，早已不是对手。幸亏剑涛及时替他挡下一剑，才得免于伤害。
　　“谢谢。”自己武功不济，西夜只好苦笑道谢。
　　剑涛也没有回答，专心地对付天翼。何时起他竟成了对付天行教最大的敌人？剑涛自叹疏忽，看来这些日子他还真没有虚度。
　　激战中的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情，带着不同的目的吧？而竟没有一个人记得他——如月。作为神箭手的他，在近距离的作战中毫无用武之地，而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在一片混乱中，他爬上围墙，搭箭瞄准……
　　“哥，小心上面！”细心的含萧发现了他的诡计。
　　剑涛会意地一闪身，将天翼架在自己前面。此时箭已离弦……
　　神箭手所瞄准的对象，必然分毫不差。
　　天翼睁大了绝望的眼睛……

　　温热的血洒在他仰起的脸上，一点……又一点……
　　来不及反应，若叶就像断了梗的黄叶般飘落下来。珍珠白的轻纱自脸迹轻轻滑落，她倒在天翼面前，却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如月放下弓，神情僵滞，显然还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边，含萧看出了鸢菁此时的恍惚。找准空隙，他一掌拍上她的肩膀。
　　悲伤的女子口中直吐出血来。她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泪水。是怨？是恨？是心痛？抑或是深爱？
　　“菁菁，不要与我为敌，好吗？”出手太重，含萧心中也很后悔。
　　相隔七年，终于再听到他如此亲切地称呼自己。鸢菁的心一下子软了，再也鼓不起勇气对他刀剑相向，只有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七年了，为等这一声……七年……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看着天翼拉起地上奄奄一息的若叶。孔雀羽做箭尾的锋利长箭无情地贯穿了她单薄的胸膛。
　　“为什么替我挡箭？”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天翼的语气亦像在嘲笑，“你以为我会内疚？”
　　“洛天翼，你不要太过分了！”非花要冲上去却被剑涛拦住。他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永远记得你？就会爱上你？你不要做梦了！”
　　看到天翼对自己大吼，若叶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站不住，她终于倒在天翼的怀里。
　　“我根本不会记得你！也许明天就会忘记！所以，所以，你不准死！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可以死！明白吗？……”
　　有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若叶的脸上，又慢慢滑下去……
　　她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听在耳朵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与伤心：
　　“没关系，你不用记得我，明天就忘记好了……你也不用内疚，更不用……爱我……像我这样的丑女人，没有人爱是自然的……所以，没关系，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介意，就当世界上从来没有过我这样一个人……”
　　呆呆的望着她，天翼说不出一句话。
　　“今后不会再有人烦你了……你很高兴吧？……”她一直笑一直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是自愿替你死的，所以，你不用介意……这个结局我很满意……真的……很满意……可以不用戴面纱，这样看着你……天翼……”
　　没有呼吸了，一直到最后她还是笑着。一旁的非花哽咽着跑开去。
　　“你是傻瓜吗？谁说你是丑女人？你，一点都不丑。”天翼的语气依然平静。然后他抱起她，大步地离开了这里。
　　今后的我再也没有人会关心了……因为你走了……终于，连你也从我身边逃跑了……不会再有人如此爱我了……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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