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妖的传说

　　“谁？”晶晶扬声。
　　那人没有回答，却反而向她奔来。
　　晶晶警惕的伸出一只手，拦住他的去路。“你是什么人？”
　　“和你无关。让开！”洛天翼冷冷道。
　　“也是。不管你是谁，云中轩不欢迎你这种不速之客！”
　　把盘子放到门槛边，晶晶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云含萧就在里面吧？”天翼诡异地笑起来，“让开！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晶晶不动也不语。
　　“这可是你逼我的！”面对无辜的晶晶，天翼也不留情，出手招招阴狠毒辣。

　　虽说洛天翼的武功在天行教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对付晶晶却是绰绰有余了。
　　不出十招，晶晶就重重地跌进屋里，口里直吐出血来。
　　“你是自己找死！”瞟了她一眼，天翼正欲往里面走，抬头却看见闻声出来的云含萧。
　　含萧的脸上满是震惊。他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晶晶，还有天翼脸上显露的杀气。
　　“为什么？”他垂下眼睑，语气依然平静，“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敢拦我的路……”话没说完，他就被含萧一手扼住脖子。
　　没想到外表柔弱的他，腕力会如此之大，天翼完全无法动弹。又想到以前听到的关于云含萧的传闻与事迹，他紧张得脸色都变了。
　　“是云遨天派你来的？”含萧眼中有晶莹闪动，“滚！再让我看到你，你就别想活着回去！”
　　他说得一字一顿，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是异常的艰难。
　　“我答应过晴儿，再也不杀人……你走吧！”他松开手，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天翼大口地喘气，一脸狼狈。临走时，他仍不忘恨恨地丢下一句：“今天不杀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也不理会他，含萧过去扶起晶晶。
　　晶晶的脸色苍白如纸，血还不住地从嘴里涌出来，将衣襟染成一片鲜红。
　　“你真傻！”含萧轻轻地说着，眼泪一点一点落在她的脸颊上。
　　晶晶却微笑起来：“晶晶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就是可以遇见公子……服侍你的日子虽然不长……却是晶晶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循声而来的拉奇和索依看到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公子不用难过……可以服侍公子到最后……晶晶很快乐……真的……很……”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再听不见；昔日那双灵动俏皮的大眼睛也慢慢合了起来，脸上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公子，不要难过。晶晶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晶晶……”索依忍不住哭声。
　　拉奇的眼眶也红了。昨天还这么开心，今天就是天人永隔。
　　含萧抱着她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竟忘了要哭泣。他呆呆地望着她，仿佛还不能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
　　晶晶，你走了吗？连你都离开我了吗？
　　“公子，明天想吃什么？香藕莲子糕好不好？”晶晶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公子说过喜欢的吧？不喜欢吗？那银耳绿豆羹呢？……”
　　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一边的围墙处，皊雪亦在静静观望。叹了口气，她眼中有闪动的泪光。

　　来时无痕，去亦无影。我是浮云掠影，匆匆经过你的生命……
　　公子……

　　安葬了晶晶后，含萧一直没有说话，也不吃饭了。他坐在灵堂里，用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桌上的香藕莲子糕：嫩黄剔透的糕粉，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皊雪端来新鲜的饭菜，又把分毫未动的冷饭冷菜收走。见他如此，她也不说什么，直接转身出去，把门关好。
　　门外的索依显然很是担心。“云公子怎么样了？还是什么都不吃吗？”
　　点了点头，皊雪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们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下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想通了。”
　　“也只有这样了。”

　　“晴儿，你知道吗？晶晶为了保护我……死了！”含萧一边流泪，一边自言自语着，“我们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果然……有些人……一辈子……都改不了……”他想起花映月死前所说的话：有些人，一辈子都改不了要杀人的。
　　“我们还有这个资格重新选择吗，晴儿？……你能告诉我吗？”

　　拉奇来到索依的房间，房里并没有人。她便只好掏出玉蝴蝶，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然后她又压了一封信在下面。
　　“三妹：二姐先回去了。我们一夜未归，娘一定在担心了。你可再多留几日，劝劝云公子：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要紧。
　　还有，这是云公子要送你的玉蝴蝶。本该让他亲自交予你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暂时没这个机会了。
　　三妹，二姐不在，你要万事小心！芸萱”

　　夜晚回房的索依看到桌上的东西。尽管还不是很明白，云中仙为什么要送她玉蝴蝶，她还是很高兴地将它戴在了胸前。
　　“谢谢了，云公子。礼物我很喜欢。”对着镜子，她忍不住微微地笑了。

　　晶晶不在，皊雪便负责起了云中轩的伙食。日复一日，含萧也在索依的开导下，慢慢恢复过来。
　　虽然，他还是常常会站在房里发呆，看着晶晶的灵位，或只是茫然地看天。但他肯出来吃饭，也会和索依她们说话了。
　　索依和皊雪也放心了不少。

　　另一边，天行教中，云遨天对洛天翼几乎彻底失去了信心。
　　“……没你的事了，退下吧！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
　　“教主……”他还不死心。
　　“够了！”云遨天厉声打断了他，“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
　　洛天翼只得住了嘴，愤恨却开始在心中成长。好，你不信任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你来了？”站在窗前的含萧并没有回头，却知道来者是何人。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云遨天大大方方地坐到椅子上，“你上次的表现，义父很满意。”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含萧转过身来。
　　“我没有忘记，但是……”他笑了一下，“替我完成任务的也不是你，不是吗？别以为，你可以骗得了我！”
　　“你当初并没说我不可以找人代劳！”
　　“是啊，我没有说过。但，我也没说过你可以找人代替吧？”
　　“你……”听到这种无赖般的理由，含萧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别激动！现在有件事，还真的只有你能帮得了义父了。”他微笑着走到他跟前，“含萧，替我灭了‘白虎堂’。”
　　含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虎堂’乃江湖正道，我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
　　“你不答应吗？没关系，没关系……”他拍拍他的肩膀，“义父早料到了，这样确实是太为难你了。”
　　而出其不意地，他以极快的速度点了含萧的穴道。然后，他又笑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丸药来。
　　“……”含萧一脸悲伤地看着他把药塞进自己的嘴里。
　　“不要怪义父，义父也是被逼无奈啊！”云遨天替他解了穴，“不想死的话，一个月里完成任务，再来找我拿解药。”
　　“这是什么毒，后果有多可怕，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吧？”
　　“当然。”含萧自嘲地笑道，“这是我当年制的毒嘛。”
　　“无色无味，入口即化；若无解药，期限一月；隔日发作，生不如死。死时肝肠寸断，五脏移位。”
　　云遨天鼓掌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好儿子，到现在都面不改色。”
　　“你好好想想，我会等你的消息。”神色一变，云遨天叹了口气，拂袖离去。

　　含萧笑着仰起头——
　　窗外的明媚阳光，就像那天一样。如此的耀眼啊，让他睁不开眼。

　　晴天的她穿一条蓝色的绸裙，立于风中，长发与裙袂一齐飞扬。回首间，她双眸漆如墨点，亮若明星。
　　纤纤玉手一展，风便有了魔法似的，让她舞成了一朵青空里的美丽云彩。

　　晴儿……
　　我不愿叫你师姐，是不想让这个称呼禁锢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若可以选择，我希望可以早生几年，可以在你身边守护你，然而……

　　白衣的少年与蓝衣的少女依偎在槐树下。那时花开满树，空气中有扑鼻的清香。

　　天却阴了，风声萧索，凉意袭人。
　　一身白衣的她在他的视线里从容地向前走着，然后是满天飞散的血花……
　　他来不及思索，来不及呼喊，甚至来不及伸出一只手。
　　她躺在地上，无声无息，胸前的白衣被染成鲜红。
　　“我的选择你明白吗?……你一定明白的吧……”
　　手中的剑陡然落地，少年颤抖着双手蹲下身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我明白？我并不想了解……

　　黑衣的少年冷静地抱起她，走开去了。
　　而他似乎一直还不能明白过来，她死了。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比他年长而又温柔美丽的女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手中还握着她的“凛水”，人却已不在了。
　　失去了主人的它如此安静地躺着，已经失去“生命”了吧？
　　一滴温热的晶莹液体落到它上面，化作一团水渍……

　　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眼泪终于一行行地滴落下来……
　　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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