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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他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苏醒,海上的雨,学不来半点陆上的旖旎缠绵,倒更像队侵略如火的士兵,毫不怜悯地敲打在旅人的身上。冰冷的风低低掠过海面,挽起浑浊的水花,裹着腥气粗暴地灌入肺叶,造成剧烈咳嗽。乌云吞星蔽月,海上扁舟犹同落叶,在狂风暴雨中无助地飘摇。
红发白衣的人负手立在船头,背上的兵器泛着寒光,刃上的水珠鲜血似的滚落,掉在木板上,“滴答”一声,宽大的袖袍灌满了风后高高扬起,毫无杂质的白,在墨一样的夜里突兀异常。闭合的双眸忽然睁开,有一丝迷茫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掩入了那片深沉之中——纵然记忆全失,他仍是那个要人捉摸不透的魔。
他在这片无际的汪洋上不知漂流了多久。睁开眼时第一个看见的是雨后湛蓝的天空,纯净如初生的婴儿,几缕浮云淡烟似的,忽然聚来,又忽然散去。缓缓撑起身子,他拿起身边沉睡的兵器走到船头坐下,脑中还是一片混沌,并未因穿梭来去的风清明半分。梦中的哀号还萦绕在耳畔,那些蝼蚁一般的存在,面目狰狞地唤他“吞佛童子”,参杂着憎恨与恐惧的表情引人发笑。
既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他如是想着,索性就将“吞佛”作为自己的名字吧。
骤雨初歇的海上一派平和,缥碧的海水不断涌上,拍打着船舷“哗哗”作响,海鸟偶尔会飞过眼前,“呀呀”地叫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又飞远,雪白的身影像极了孤坐船头的人。吞佛童子抱着有着奇异造型的兵器,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前方,阳光毫不悭吝地将暖意赠送给沉默的旅人,宛如一双抚过他瘦削的脸的手,温柔了那稍显冷硬的线条。
他在等待什么?——风云变色?惊涛骇浪?还是沉眠于幽暗海底的古老生物的复苏?不,不是,这都不是。那些存在了千百年的事物就如不断敲打着礁石的工具,也许会留下痕迹,然而随着海水漫漶,他们终究会湮没无痕。而他所等待甚至是期待的,绝不仅仅只有如此。
左胸蓦地一阵疼痛,抬手覆上,却无任何跳动的迹象。修长的指慢慢收紧,原本平整的衣料皱在了一起,好似年逾古稀的白发老翁。吞佛童子深深吸了口气,却仍旧无法填满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空虚。掌下曾跳动的心状器官被不知餍足的深渊所取代,他们嘶吼着,像试图挣脱桎梏的困兽,得不到片刻安宁。
原来他所等待的,是他不知何时才可归来的失落的心。
摊开手,晶莹剔透的莲静躺于其上,吞佛童子凝望着它良久,忽感无比熟悉。它不说话,却让他想起混乱梦境中的身影。唇角微微扬起,勾出了略带讥讽意味的笑容,然后翕动着,似乎是吐出了几个字,可它们与涛声相比又是如此微不足道,以至于只有嬉闹的风听见了那近乎梦呓的呢喃。
“剑雪,无名。”
第二夜的梦中是连绵不断的雨,淅淅沥沥,有的还来不及落地便化作了乳白的雾气,氤氲在眼前。残刀断剑的悲鸣响彻九霄,宛若为死难之人吟唱的挽歌。酣战方休,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血腥之气,雨丝仿佛是游子衣上的针脚,绵绵密密,落上那一头火似的发,串成串儿顺着发丝滑下。吞佛童子听见夹在掠地而过的风中的女子的声音,因为太过轻柔而消失在了雨声的怀抱中。
他被突如其来的颠簸唤醒,下意识的握紧了兵器横在胸前,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他张口,一声“赦心炎”,低沉的嗓音,由于缺水而变得沙哑,红莲在空阔的海面绽开,带着几分妖冶艳丽非常。
涛声宛若故人的低语,吟着“谒谛谒谛”,带着奇妙的力量,竟让那颗叫嚣着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小舟如同流浪者一般漂流着,吞佛童子知道,他正在寻找着什么——因为那份空虚,更因为怀中的水晶莲花。他爱在阳光普照的白日里凝视着它,似乎想从中获取一些信息——比如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如此熟悉,看似漫无目的的旅程的背后是极有计划的寻找——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控制着小舟驶向目的地。
冥冥中好似有股力量,为他指引着方向。
第三夜,他驱马到达了终年积雪的山顶,运功驱散周身的寒气后翻身下马,踏着雪进入了山洞。
“吾来取走汝之性命。”梦中的他如是说。
面前的人仍是一派淡然,不见半点局促——反而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施主,”他道,“贫僧有一疑问,百思不得其解。施主若是能答出,贫僧之命便是你的了。”
“哦?”吞佛童子挑眉,“吾若是答不出呢?”
僧人道了句“阿弥陀佛”,“那么便有劳施主为贫僧相剑了。”
吞佛童子看着洞中的两人的争辩愈发激烈,紧张的气氛像是能擦出火花。最后,他看见梦中的自己接过了僧者手上的剑后,洞中忽然光芒大作,然后他睁眼,闪电般出手扣住了少年的喉,“汝是何人?”
少年有着与他一模一样的红发,可斑斓的眉色却又像极了某个他想不起身份的人,冷漠的样子,哪怕是生死关头也不见那张脸上出现其他表情,“朱厌。”淡淡的回答。
“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纷乱的记忆遽然涌入脑中,走马灯似的转得人眼花缭乱,无数陌生却熟悉的场景闲庭漫步般晃过眼前,但未作片刻停留。吞佛童子看见了白雪纷飞的高岭,落梅似雪的山坞,看见金发红衣的刀客牛皮糖似的粘着乔装的女子,看见头顶莲冠的智者拂尘轻扫,谈笑间平定了动荡的江湖。清凉的夜风送来了悠扬的笛音,和着青年的声,泠泠如泉水击石,念着“小次之山其下多白玉”。
“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青年缓缓回头,一双眸中参杂着太多莫名的情感——挣扎?痛苦?或是难以抉择?他无从得知。
最后,四周的景物淡去了,涛声也远了,只剩那一双眼还固执地留在那儿不愿消失,微挑的眼不仅不予人咄咄逼人之感,且让人看后无比心安。他张口欲说什么,许多话在口中咀嚼了许久,出了口却通通化作了一声轻叹。
有那么一瞬间,吞佛童子想起了那人的名——剑雪,暴风中的封雪剑者,想起了那曲合奏的《鹊桥仙》,想起了那声“剑者无悔”,他伸手握住了朱厌剑,凉意顺着血脉流遍四肢百骸后汇聚在了心口。
“剑雪无名...么?”
然而在那四字出口的刹那,眼前的眸子遽然碎作了飞灰,四处散落,再寻不见踪影。与此同时,受到了重击一般,吞佛童子攥紧了自己的衣,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第四夜的梦,只有背着朱厌的青年,倚着梅树,清风拂过,满树的花儿纷纷坠下,长发受了风的蛊惑高高扬起,落入了吞佛童子的眼中,青年就想要羽化而去一般。
——你在何处?
——你到不了的远方。
第五日清晨,吞佛童子上了岸,踏上了久违的土地。中原的变化并不大,依然维持着他离去时的样子。他在第七日的黄昏到达了冰风岭,携带着深冬气息的风卷着雪花飞舞。到达峰顶时已至午夜,四野静谧得只有呼啸的风声。十五的月,玉盘似的高悬天宇,清辉水银一般在雪地上一泻千里。循着残缺的记忆,白衣魔人一步一步走向旅程的终点。
远处燃起一簇火焰,枯枝在火中毕剥作响,有人捷足先登,此时正背对着他,专心摆弄着手上的小玩意儿——似乎是一片叶子,月光自他的发颠留下,衬得那一头长发缎子似的柔顺,翠色的衣,像极了盛开在雪中的莲。察觉到了第二人的存在,那人一愣,转过身望向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眉心一点朱焰,热烈得像是要将冰雪融化。
来自遥远国度的神秘女子呢喃着流传在家乡的诗句,伴着足上清脆的铃音,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最简单的音调,需要最艰苦的联系;旅客要在每一个生人门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门;人要在外面到处漂流,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内殿。我的眼睛向着空阔出望,最后才合上眼睛说——”
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你原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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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为啥我要在山寨了和平之月的名字之后在用《为你》这种完全搭不上边儿的曲子做BGM这种事我也不晓得啊渣渣的!【=益=脸掀桌一百次
嗯这次说正经一点大概是战神先生驾一叶扁舟寻找故人的故事说不正经的其实就是病气美青年热血沸腾地在COS鲁滨逊诶不过我好想一直没搞清楚到底是“逊”还是“孙”的说...。【对不起你的重点从头至尾都是错的啊亲还有啊你真的知道病气是什么意思吗乱用形容此刻是要弹丁丁一百下的啊!!
对不起我的节操又出走了【躺平
咳嗯OOC了真抱歉TUT嗯灵感来源是今年广一模的英、英语完形,有兴趣的话可、可以去看看,很虐又很萌的小故事w嗯还有,虽然把这么大切的事情放到最后说很缺德但我还是要说...请配合《日本人的遥远旅途》食用味道更佳哟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