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的华尔兹

　　CHAPTER 4 两个人的一些事
　　“谢谢惠顾！”
　　千雪和喋喋两人从店里出来，喋喋的肩上又多了一个吸尘器，“话说这家伙还真重啊，这下我就更有义务送小千雪回家了。”
　　“那个，会不会太重？”千雪担心地看着拎着两个大箱子又扛了一个长箱子的喋喋，反而句的不好意思起来。
　　“没问题。”他的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看样子力气还不小，“只要小千雪以后请我吃东西就可以了。”
　　“但那全是你一相情愿的啊～”千雪说。
　　“难道小千雪看到这样的我一点也不心疼么～”喋喋坏坏地说。
　　千雪叹了口起，心软了，毕竟东西太多是需要有人帮忙。“算了吧……”她自言自语，“那么我以后请你吃冰淇淋吧，”她说，“不过还是不要叫我‘小千雪’了，我不习惯的。”
　　“那有什么不好，就怕小千雪以后不叫我‘喋喋’了啊！”
　　“我会记住你叫喋喋……”
　　“那就太好了～”喋喋接上说，“这么看来小千雪你就真的看上我了哦～”
　　“咦？可是……”
　　“不要害羞嘛，我又不是不会接受你，只是你不要爱上除了我以外的人哦～”
　　这时候千雪真想一把夺下他身上的东西一走了之，怎么还有这种人……
　　“再向前走就到学校了，”喋喋絮絮叨叨地说，“学校那里就很容易叫到TAXI，然后我乘车把这些东西送到你家……”千雪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旁边，怕是说什么又会让那少年自恋一番，沉默是金，祸从口出。
　　“小千雪你看那边——”喋喋突然停下来看着夕阳落下的地方。
　　“那边有怎么了？”千雪也顺势向那个方向张望，在刺眼的阳光下，隐约能看到尘土飞扬，再定睛一看，居然有个比楼还高的魔物的影子，商店街里人来人往，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夕阳下如此高大的魔物的影子。
　　“你怎么注意到这个的？”千雪很着急，质问喋喋。
　　“说明我视力好☆”喋喋嬉皮笑脸。
　　“赶快！”千雪急了，“快带我到那个地方。”她匆匆拉起喋喋。
　　喋喋一边在前面跑，一边开玩笑似的说，你就不怕我迷路么。不过说归说，他依然箭步如飞，拿那么多东西还不嫌重的确很让人惊异。出于天生的职能，千雪也顾不上这些了。她跟上他穿越迷宫般的街头巷尾，离事发地点越来越近。
　　“停下来！”千雪叫住前面的喋喋，她把自己手上剩余的东西交给喋喋，“麻烦你帮我管着这些——我去去就来。”她跑了一段路，停下来转身，微笑着鞠了个躬，说，“谢谢你。”然后转身离去。
　　喋喋看着她的背影，笑笑，然后腾出左手在嘴边围成一个喇叭状，喊道，
　　“喂——小千雪——别忘了下次见面请我三次冰淇淋——！”

　　魔物的手按向伊伊和孩子。
　　“公主——”雪挣脱开露，想向前拉回伊伊，却被一只手推看。千雪出现在她们面前，手持长棍，狠狠甩过去——变为两截，撞偏了它手的位置，雪趁机把伊伊拽到安全的地方。
　　“千雪————！”望月看到她后诧是兴奋，在遥远的地方向她招手。千雪向望月做了个V的手势，跑到魔物手臂边，棍子分为四段，每段都用坚硬的钢丝连接——一劝缠住了它的手臂，棍子分成九节，千雪随巨大的弹力飞到空中。
　　望月点点头，飞奔而来，狠狠砍向已被固定住的左臂，左臂消失，九节棍又恢复成了一段。失去双臂的魔物咆哮着。R冲到它的后面，不留面子地一到结果了它。

　　“不愧是千雪，知道我在战斗一定会赶来的～”望月满足地拍着千雪的肩膀。
　　“原来这位也是月光组成员，多亏你赶来救了公主。”小R也充满感激地说。
　　“公主？”仍不知情的千雪回头看到了正在责备伊伊的雪。她责备了一会，突然向千雪的方向走去，眼神异常恐怖，情不自禁让人心寒。她走向望月，一手夺过望月的长刀。
　　“你想——干什么？”望月惊呼。
　　雪恨恨瞪了望月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到伊伊所救的那个孩子面前，用刀尖对准了他的喉咙。
　　“住手小雪！”伊伊跑过去抓住雪的手，“如果你想灭口的话——那么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救他去送死——”
　　“我没有让你去救他。”雪平静地说，“你快点走开，既然现在你已经没事了——小心等会我又伤到你。”
　　“但是——”伊伊僵持在那不肯走。
　　“快点走开！”雪发火了，她用力甩掉伊伊，然后盯着孩子，“听着小鬼——虽然刚才有人好心地救了你，可是呢，可是我们特种部队的原则是，不管是谁看到我们与魔物的战斗，都是要灭口的，很抱歉啊，不过……”
　　“他只是孩子而已，你何必对他也这么残忍，他看到了又能知道什么？”露看不下去忍不住也说了一声。
　　“你又知道什么？”雪怒声说，“很多人都是这样子，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大惊小怪，把我们的事情传得天花乱坠，到时候你们真的连哭也来不及了——”说罢她举高刀柄，“所以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突然闯到这里来吧。”她把刀辞向吓得满面是泪瑟瑟发抖的孩子。
　　“小姐，这么做没有男人喜欢了。”刀不动了，确切的说是被人用手抓住了刀刃，刀刃割得他的手掌破裂，血流下来滴到孩子的脸上，流进脖子里。
　　“小鬼快回家吧。”喋喋站在夕阳下，右手抓住刀刃，左手托着山一样高的三个大箱子，脸上挂着熟悉的微笑，“快回家吧！”他的右手在不断地流血，一滴一滴。
　　孩子怔怔地擦干脸上的泪和血，迅速跑开了。
　　“你——”雪怒不可遏，从他手里抽出刀——血顿时飞溅——她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你——”她的声音颤抖着。
　　“那么，”喋喋的笑容变得挑衅，
　　“杀了我啊。”

　　明明知道在你的手下，我什么也做不到，而喋喋，你这样子是想讨好我么？还是，想做其他什么？

　　雪缩手，把刀扔到地上，尖利而清脆的响声。然后她扭头，高傲地离开喋喋的视线。
　　众人慌忙围了上来，喋喋收回刚才挑衅的眼神，俏皮地甩手大呼：“啊～看我的手流血了，哪位漂亮的小姐来帮我一下啊～”并扫视了在场的所有女孩一圈，笑容诱人。
　　“你的手没事吧！”伊伊很关心地握住喋喋手臂俯下身看他血淋淋的手掌，“看上去很疼的样子——小R，有没有绷带？”
　　“不用不用，”喋喋把手从伊伊手里抽回来，“看到漂亮的小姐，我就一点也不疼啦！”
　　听到喋喋说话的语气又变回了刚才的样子，千雪松了口气，笑笑，他还是他，还是老样子爱讨好女孩子。
　　“真是的，刚才不是让你不要过来的吗？”千雪嗔怪他，并搬下他手上的几个大箱子。“因为我放心不下小千雪你啊！”喋喋油嘴滑舌。
　　“啥啥啥？”望月来劲了，“哪个让你这么称呼我们家千雪了？”
　　“小千雪她自己同意的啊！而且小千雪一直都是我们家的人～”
　　“你想对千雪做什么？！”
　　“没什么啊～”喋喋把长围巾往身后甩，站在夕阳下，露出一个很漂亮地表情，说：“谁让我是正义的化身正太喋呢？”
　　“回去。”
　　是雪的声音，从很渺远的地方飘来，却很清晰地能听到，愤怒的，悲伤的，甚至有点依恋的强调。
　　“听到了么，快点给我回去！！”
　　这次，又是忍无可忍的，撕心裂肺地吼声。然后看到远处橙色光芒里的雪，眼中透过一层不可名状的仇恨。
　　而喋喋却是老样子，嬉皮笑脸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意味深长，他远远地看了雪几秒，然后转回千雪身边，很实象地说；
　　“那么我先走了～别忘了小千雪你还欠我四次人情～”
　　“——你的伤？”伊伊忍不住说了一声。
　　“没关系死不了～”喋喋一手插在口袋里，潇洒地转身，甩甩手，吹起口哨，消失在暮色下，红色的长围巾的尾巴一直在飘，很久才看不到。
　　要回去。
　　喋喋停下脚步，在他面前的是复古的欧式园林，圆顶的屋子上爬满了长青藤，四周是大片大片森林。
　　“是的，我回来了。”

　　夕阳终于不见了影子，黑夜代替了美丽的橙色的世界。
　　露和雪的临时房是在汉堡郊区，两个人住刚刚好。
　　“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留宿在这里，”露说，“千雪小姐的东西暂时可以放在这里，明天我打电话让爱川小姐开车来接你们，这里是郊区，夜路不好走。”她说着，余光注意着雪。雪默默地在窗边梳头，梳了很久，然后转身进了房间里，锁上大门。露这才开口：“接下来，就坐下来听我说说小雪的事。”
　　“她总是这样，变化无常么？”望月忍不住问。
　　“怎么说呢，”露坐下来，“果然应该从头说起吧。”她低头想了一回，脸上居然流露出怜悯的表情，有点悲伤，有点无奈。
　　“这大概就是种悲伤吧。”露说，“一种矛盾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悲伤。”

　　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不管是爱还是不爱，都会伤害到两个人。
　　所以不如不见面。
　　所以不如忘记所有。

　　昨天还热闹的森林今天真正沉睡了，偶尔有北风吹来，安静地离奇，似乎没有人居住，而欧式城堡还有忽明忽暗的灯光闪烁，暗示这里其实仍有人居住。
　　小舞就这样伫立在漆黑的森林入口，第一棵树上挂着一块生锈的拍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脱了色的油漆字，大概是“闲人勿入”的意思。小舞盯着牌子看了好一会，然后走过去，微笑着抚摩了上面的字。有油漆脱落下来，小舞扶正了牌子，然后迈步进入了森林。
　　风高月明，常绿阔叶林沙沙响，树枝敲打树枝。
　　小舞步伐轻盈，始终微笑着看着幽灵般的树枝树叶。森林小径很窄又很黑，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走不到尽头。
　　小舞也不想走到尽头，只是一味地前进。
　　周围仍是树叶的声音，枯枝败叶不断飞起，而小舞突然停下脚步，聆听着什么。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这是口哨的声音。
　　音色很好听的口哨声，虽然很轻却吹得很连贯，吹着一个三拍子的曲子，慢三拍，如此悠扬又如此哀婉，像用如此圆润阳光的音色在倾诉着什么。
　　会是谁在那里。
　　小舞忍不住拨开树林，寻着口哨声的方向走去。穿过去片树丛，她隐约能看到银白色的月光，似乎特别大，特别明亮。月亮下面是波光粼粼的河面，银色的水波在颤动，对岸是高大的建筑影子，星星点点的完家灯火，很宁静，很宁静，只有口哨声在耳边回旋，三拍子的曲子，轻缓地讲述一个故事。再走近些，就能看到河岸上坐着那个吹口哨的少年，倚着一棵在落叶的大树，让月光映照的银色的背影，和风的节奏一起非的头发，长围巾的尾巴。曲子伴着不断飞旋而下的落叶，少年轻轻伸出右手手掌，托捉一片飞舞的落叶，然后一挥手，让它飞入河中，荡出一片美丽的涟漪。
　　“你知道么，树叶到最后要回到土地，你把它们扔到河里，它们会伤心的。”小舞幽幽地说。
　　“你不知道啊，其实刚刚它们在我耳边念叨，它们想去河里转转，所以我就放它们去了，这样子不好么？”喋喋背对着小舞，看着漂浮在河面上的落叶说。
　　“很好，这样子很好。”小舞不否认他的话。
　　“那么，难道你不想到我身边坐一回么？”喋喋转过身，脸上是那样的笑容和月光连成一片。小舞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喋喋身边的河岸，出神地看着月亮，然后弯腰，坐在离喋喋不远的另外一棵树下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姐一定很喜欢月亮吧！”
　　“也许你只猜对了一半。”小舞说，“我喜欢的是在月光之下的世界，而不是单一的月亮。”
　　“猜对一半也是猜对啊！”喋喋自我肯定，“况且在这种时候我还能在这个地方和小姐相遇，一定是上天注定啊！”
　　小舞转头打量了一眼喋喋，瘦高身材，穿着白色的大领口衬衣，一脸坏笑却忍不住又想让人接近，特别显眼的还是那条很出挑的暗红色长围巾。
　　“那么我们先来自我介绍吧！”喋喋颇有兴趣地说，“我就是华尔兹组的人见人爱的一枝梨花压海棠的正太喋。”
　　“哟，很长的名字。”小舞对喋喋半开玩笑地说，然后沉默了一会，说：“我叫舞——舞蹈的舞。”
　　“小舞小舞。”他很熟练地叫出小舞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故意拖了一个长音，最后一个音调向上翘了翘。
　　“这么叫我的名字——总有种被人玩弄了的很不爽的感觉。”小舞直白地说出感受。
　　“那就说明了小舞在我心中的特殊感啊！”喋喋口舌伶俐，“你看我们这样相遇了，这样的缘分小舞你也是见证人啊！何况你还是追着我的口哨来的，对不对？”看样子这还是个自恋的孩子，不过，确实被他说中了，他的口哨声和他的人有很不一样的感觉。
　　“小舞我们真的很有缘啊☆”他还是没有跑出这个话题，“小舞你一定是15、6岁左右吧我说的对不对？”
　　“恩。”小舞说，“一次性就看对了，说明你已经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了吧。”
　　“哪里的话！这说明我心里就只有小舞一个人啊！”
　　只会耍嘴皮子的男人，最讨厌了，小舞这么想着。
　　“你刚才说，你也是华尔兹组的成员？”小舞问。
　　“当然。”
　　“昨天没有看见你，你在执行任务？”
　　“哇咔咔，我当然不能随便让人看到，我只给我的小舞看。”
　　行了行了，他到底是真的想这么说还是想扯开话题都不管了，反正和他说话是得不到正经的答案，这点是可以肯定的。小舞继续打量他，这次她看到他随便扎着绷带的右手。
　　“右手，受伤了么？”
　　“这个？”他伸出右手看了看，“小舞你真关心我啊！这个只是在执行任务时伤到的～”
　　“恩。”小舞看着他的手，“不过这样子的伤法，难道喋喋你直接在用手抓刀么？”
　　“这也让你发现了，小舞你果然很了解我啊！”
　　“不过这也真是乱来。我是说，你没有其他可以用的武器么？”小舞决定无视喋喋所有与话题无干的话。
　　“华尔兹组的成员没有武器啊！”喋喋快速说下去，“当然只有我是不一样的，我的武器是——”说到这里时他貌似很自豪地用手比画了一个小舞很熟悉的动作，“铁链。”他说。
　　“是么……”小舞破口而出，惊异地朝喋喋笑笑，“真巧，我的武器也是锁链。”
　　“真的么？”他说，“这么说我们两个真的是天生一对啊！”
　　天生一对？也许吧，和这样的人是天生一对也许不会是件好事。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在意的只有，为什么华尔兹组的成员会没有武器。
　　找不到话题，两人便开始沉默。小舞看到喋喋又开始玩落叶，把干枯的叶子撕成一段一段，然后撒到河里去，激起的微波很好看。小舞看着他扔，一阵风吹来，吹开他宽大的领口，月光照射下，小舞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胸口——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的伤痕。
　　这又是件让我在意的事，同样用锁链的我知道，用这个武器不需要近身战，所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刀弄出那么多伤口的。
　　“怎么了？”喋喋注意到了小舞在看他。
　　“没什么。”小舞没有仔细问。喋喋却发现了原因，他又回头看月亮，左手却偷偷口住了衬衫没有扣住的口子，小舞的余光又落在了他左手皮手套上闪闪发光的东西上。
　　黑色的仅仅只覆盖住中指的手套末端，有一个黑色的戒指，看不清楚是什么图案。
　　小舞想靠近再看清楚点，却听到身后草丛沙沙的声响。
　　“哟，两位，深夜谈话的时间结束了～”小鬼莱恩从树丛里钻了出来。
　　“啊～你的头上长草啦！”喋喋大惊小怪。莱恩拍掉头上的落叶，一边火大地吼：“死喋喋要你管！放风时间结束了！回去吧！”
　　“我还要和小舞多呆一回～”喋喋在耍赖皮。
　　“回去回去快回去吧！”莱恩不耐烦地推喋喋走。
　　“是～是～”喋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杂草，挥挥手；“小舞我先走啦～下次一定还会见到你的～”说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衣冠不整地消失在森林里。
　　小舞仍以刚才的姿势坐在河畔，没有回头，说；“为什么要赶他走？”莱恩走到她身边，站在那里只比小舞高出半个头，自言自语：“难怪那小子要来这里，今天的月亮的确很漂亮。”小舞没有说话，莱恩沉默了一会问，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知道的，我一定会来。”
　　“你还真是固执的人。”莱恩叹口气，“没有看到么，森林入口的告示？”
　　“看到了，”小舞说，“已经脱漆了，那还算告示么。”
　　“算了算了，按不是告示，”莱恩说，“不过下次还是不要来吧——还是我来主动找你比较方便。”
　　“那个人，”小舞说，“他是谁？”
　　“他是喋喋——你知道的。”
　　“不是，我是问——他是谁？”小舞砖头认真地看着莱恩。
　　“舞小姐，真拗不过你，说吧，你要我告诉你什么？”
　　“我要你告诉我，”小舞轻轻一笑，“全部。”

　　~~~~~（雪倚在锁上的门上，听不到外面露与两人的对话。“那该死的人。”她一边解开大衣的扣子一边说，“该死的男人。”她咬牙切齿，风衣的扣子解开，脱下它，把它揉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砸在眼前的墙上，风衣像一团软沙，滑下来，摊在地上。雪站在门边，气喘吁吁。）~~~~~~~~~~~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一些关于他的事。”莱恩说，“不过事先说好，不许说出去。”
　　如果说出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不要耍我，我还是很聪明的。

　　======（喋喋继续吹口哨，穿过森林里的很多岔路，走进一个建筑物。建筑物的门牌上写着，机甲科，Sleeping forest，喋喋进入那里，走上楼梯。二楼是笔直的走廊，上面是宿舍楼似的密密麻麻的门。走廊上的脚步回音很重，他走得很小心很有艺术感，重轻轻三下，慢拍子的华尔兹，夹杂在他的口哨中。在最后一扇门前他停下，推门走了进去，门牌号码是，3917）============

　　“如你所知，他叫喋喋，介绍自己的时候喜欢往名字前加一串定语。”
　　这我知道，真是很长的名字。
　　“那些伤你都看见了吧！不光是胸上的，还有身体上的背上的，”莱恩把双手背在脑后，“这些都是某位小姐所赐，她也是华尔兹组成员，你没有见过的，她叫雪。”

　　~~~~~~~~~（雪仍然倚着门，眼里不断浮现着，喋喋看她的挑衅的眼神，耳边不断徘徊的是那句话。“那么，杀了我啊。”烦死了烦死了，雪捂住耳朵，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就应该杀了他，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么懦弱，有点恨这样的自己，要下手，下次不会给这个男人一点机会。）~~~~~~~~~~

　　“其实每次我遇到他他身上一定会有伤口，”莱恩说，小舞只是安静地听，“凡是能出现伤口的地方在他身上都无一例外地出现了，而他还总是无所谓的表情，然后嬉皮笑脸地说一声，看我又受伤了，帮我包一下吧！在包扎时我偶尔发现，所有的伤都是刀伤。所以我就开始注意他——”
　　伤得似乎有点频繁了，这就引起了注意。

　　========（喋喋走进的房间不大，里面没有任何摆设，关上门，漆黑一片，他停止吹口哨，走到最里面的那面墙边，打开墙角的灯的开关。房间被照亮，淡黄色的墙，上面是斑斑驳驳的血迹，然后了四面。）================

　　“在两年前的一天，”莱恩把双手背在脑后遥望着对面的灯火平静地说，“他浑身是血得出现在我面前，手上，肩上，身体上，头上——反正能看到的地方都有血。”
　　小舞虽然很安静地听着，却不免心里有些发寒，那个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说完我又来后，就倒在我面前。”莱恩继续说，“你知道他是怎么伤的么？他是没有一点反抗就被砍伤那么多的，舞小姐，你觉得这个正常么，一个有能力战斗的人却眼睁睁地心甘情愿地被人砍，很有可能在挨刀时还笑得很开心，你觉得这个正常么？”
　　“也许。”小舞口中吐出这么两个字，回想起喋喋和自己说话时的表情，语气，和还没有看到自己时的背影，口哨声。
　　这个人真难捉摸。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后来雪调离了喋喋身边，和理智的露分在一组参加保护公主的任务，因为那是时间能持续最长而稳定性最强危险程度相对较弱的任务，喋喋则留在我这里，两年内都没有任务，尽量不让他与雪见面，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恩。”小舞答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认真倾听。

　　~~~~~~~~~（雪斜视窗外的月亮，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重地呼吸，然后她解开制服的第一颗扣子，一只手指提起挂在脖子上的挂坠——今天让望月看到的那个——提向窗户的方向，再有明亮月光的地方，端详着它。黑色的，骷髅形状的，挂坠。她细细盯着泛着银光的黑色的丑陋的骷髅头像，一秒两秒三秒，最后紧紧握住它，用能够捏碎它的力量，喃喃道：“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亲手把他杀掉——”她的身体埋在黑暗里，倚在门边，把挂坠握在胸口：“但是如果我杀了你……”她的声音一阵阵发颤，“杀了你的话，我就……”她的脸庞落下两行泪，无力地从门边滑坐在地上。“我就……”她坐在地上，抱着腿，无声地，抽泣。）

　　“那次他昏迷了两个星期。”莱恩不厌其烦地继续说，“真是的那小子还弄得我提心吊胆的，万一他就这么死了那我怎么向上面交代。”他抱怨了一句，“不过幸好后来他醒了，醒后我问他，你就不怕自己死掉么？他还是很虚弱，苍白着脸，一副欠抽的表情，开玩笑似的，对我说：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正太喋么？”
　　这个回答，很有他的风格，听得我都忍不住想笑一下。
　　于是小舞浅浅一笑，作为回答。
　　“每次每次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忍受着，他总是这么回答我。”莱恩很无奈的表情：
　　“他总是这么说——”

　　=======（喋喋走到一块稍微干净的墙前，缠着绷带的右手手指抚摩着它。于是他伸出左手，迅速解开了绷带上的结，绷带像一条白色的丝带般在空中舞落。他凝视着自己仍血淋淋的手，抚摩了一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黑色的，闪着光的，有丑陋骷髅头像的，戒指。然后他把右手拍打在墙壁上，向下滑，墙上留下一道鲜红的，新鲜的，歪歪扭扭的血痕。“这是为她流的血。”他字语，他说——）============

　　“他总是说……”莱恩停顿了一回，一字一句地说出。

　　——====（“因为，这是我欠她的。”）====——

　　“这是他的秘密，对么？”小舞说，“你把它全部都说出来了。”
　　“烦死了，那不是你自己说要听的么？！”莱恩不耐烦地吼吼。
　　“我知道，是我要听的，谢谢你。”小舞站起来，已经坐地麻木的脚慢慢在草地上走一圈，“我要回去了，我还会在来的。”小舞停在莱恩的一个侧面。
　　“笨蛋，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到这里来了么？”
　　“你才是笨蛋，我不会过来找你。”小舞心平气和地说，“只是因为，这里有很漂亮的月亮。”
　　她浅浅地笑，抬头看月亮，回忆里的几分钟前的少年坐在这样的月光下，把树叶撕成一瓣一瓣，投入河里。

　　等这个屋子的墙壁成为了血红色，我欠你的债就换清了。

　　喋喋的口哨是三拍子，缓慢的，强弱弱。
　　我想，我是听懂你要说什么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