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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葬泪锁
寂凉无声间,一线柔光缓缓划过静润的面颊,带着似是而非的温柔与冰冷,如烟尘般弥漫消散.躯体曾经颤栗,曾经错失血色,凋零得如此沉默,仿佛永远也等待不到一个带来解脱的答案.
她轻轻地睁开湿润干涩交织的那双清丽的眸子,微香的气息,带着残酷而疯狂的味道,迅速而痛苦地流逝过她的发间,永无宁日,一如他被迷失冰封的心.
我......不恨你......
她微启柔唇,音若游丝,虚幻间难以真切.然而他似乎感受到了,没有转回倔强的身影,却能在心间荡起一片深邃的涟漪,似乎在瞬间,便烙印了永恒.带着残暖的水滴在她心间绽放,有苦涩微咸的味道.
他哭了.
时间在悄然停滞的瞬间碎裂,飞散的风华,笑颜若梦的岁月,一切迅速地死亡,留下的,只有比此刻还要鲜活的回忆......
凄凉的雁声遥遥奔走,海天犹如大漠,举目望去,都是还带着余温的影子.
新凉城.城东城头在一片温暖的夕曙下凝神沉思,伫立在凹凸相间的石阁间的盔甲仿佛已望穿生命,化做永恒的雕影,伴着风旗舞动,烈烈耀响飞逝于静默浓烈却也清澈的长空之中.
沉稳而淡漠的脚步声,踏在城阶上只是细碎的响动.人的生命何其短暂,仿佛不容思考,这存在的岁月就已被古老而厚重的城墙吞噬了去.一丝青幽掠过眉前,不知何时,身边的风声已渐渐剧烈.他举目长望,视线随着飞散的发丝扫过荒凉的地平线,默然良久.
\"浩星大人,此刻屠城之时已过,你看,长野族会不会放弃了?\"身旁青稚的少年声音响起,却暗藏着与年纪不相称的浑厚与果决,令他的话语如一只掠过青云的幼雕,清亮而坚强.
浩星随沉默.俊秀的墨眉下疲惫却安静的眸子微微闪过一丝光芒,淡然朗声道:\"姑娘,你既已来此,就现身一见吧.\"
音未及陨落间,一声清脆的啸响,着轻盔的少年手中利刃已然,与空中腾升出的巨大光球交错喧嚣,阵阵雷电狂砸席卷,又在刹那碎裂成千片万片.
一片风中的轻暖,与天霞共映一色,腾翻一圈后,那轻盈而娇美的身影缓缓在他身后的城墙顶端站定.少年冷哼一声,微收武器与她对峙,傲然间身后响起一片片惊呼:\"啊!是那个长野族的妖女!\"\"是她!是她杀了整个边城的人!\"\"她要屠城了!\"\"可恶......\"涌动的人群在颤栗,混乱得一如浊流,已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
少年却只是冷漠地端详着她,还带着一丝不屑的傲意,染上几分清冷.
\"哼,不过是个法师而已.\"
浩星随依旧是淡然的神情,秀美得如同仙人的脸庞隐隐透着男子的坚毅与睿智,轻轻抬手间墨袖一挥,卷起一小片天边的风云:\"总疆,让她近前来说罢.\"
少女凝神望着他,眸子里是霞云的蒸腾,片片蔓延.
\"我不是长野族的人.\"
浩星一怔,他似乎看到了整片夜空的悲哀.少女就那样凝着眸,坦然而用力地望着脚下城中那些拥挤的甲胄,反射着暗淡而刺眼的光芒.\"我来找季儿.你们不要挡着我.\"清风般柔软美丽的声音,在风中漂流,而那夕霞般的身影,早以飞陨不见.
总疆的眉头拧到了一起,青涩的面庞有些扭曲.喊叫声与追逐声四下撞击,甲胄们延着城墙飞跑,兵器叮当有声的彼此挑衅,而远处街道上慌乱的人群在渐渐地安静,似乎都已经仰天轻轻闭上双眼,只等待着解脱的时刻.
\"不能反抗!不能逃!即使死,也要站着死去!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小女孩,他们竟然对我们下这样的命令!反吧!你们为什么不起来,不起来反击啊!\"少年声嘶力竭的吼声,那一刻竟比残阳还要凄凉.
浩星随淡然转回头,随着他的视线远天弥漫起一片风尘,又归于寂静,只有一袭血红雪白交错的旗帜,在光球四射下四分五裂,残余的图腾在霞云间荡漾.
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孤之国泽帝之弟劫王浩星极,于十年前征战长野,夺回失落在长野手中的帝坛,立下大功,却也因此杀戮无数,壮年暴毙.长野原本已受重创,再不足为惧,不想一年前,竟出现一神秘少女,名唤真双,一夜之间将环绕主疆的整座边城化为死城.
边城俱毁,只要再一夕,即可灭国.
泽帝大惊大悲,万念俱恢下,答应了长野提出的条件:屠杀新凉城,杀死劫王之后及所有余党,一雪前仇即可退兵.永不再扰.
浩星随缓缓闭上双眼,眉头微微一紧,然后变得坚定.
长空万里一色,满是天地暗淡之前的最后辉煌.身躯飞升在空中,每一步都轻踏着风,悲哀却沉重得几乎难以行动.真双的视野渐渐模糊,扭曲,一切都不再真切.缘之所至,竟是如此痛苦.
回忆间,幼年的女孩,轻抬秀丽的容颜,悄然地将自己隐蔽在一片窗栏间,带着甜美的欢愉,偷眼见着邻城古墙之上那个黑衣秀丽的少年,一脸淡定的寂寞,似在永恒地等待.身后姐姐季儿捂着嘴取笑,两姐妹笑闹着跑开.
只不过一季笑闹,随后,长野族偷袭城中,她与数个拥有法术潜力的孩子早已被出卖孤之国的人注意上,被一同掠至长野.天地昏黄之间,曾见得姐姐也在灰衣人的臂中哭闹,却就此没了下文.
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真双心如归雁.在残酷得满眼鲜血的日子里煎熬,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死去,姐姐的生存也渐渐渺茫.终于,法术大进,战可破军,将所有人远远抛在后头,成为了神话般的存在,似乎可以穿越长野的边境暗泽了.就在此时,长野王带着残酷的微笑,折断了她编织十年的翅膀.那冰冷的话音,似乎还久久不散地在脑中轰响.
你的姐姐季儿,就在你爱着的浩星随身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她的美貌已经为我们所利用,她已经不记得一切美好了.
只要你敢违逆我的旨意,那么她就将杀死你的心上人.
她颤栗.曾经带着苦涩的微笑,远望着那座古老而寂静的城池,那淡淡欣慰的岁月,那十年不曾随风消散的思念,随,随.
破碎.
第一次大开杀戒.没有飞溅的血液,却满目皆是死亡那空洞而凄凉的眼神,她挥着与霞光一色的长袖,只觉得自己也在渐渐死去.像一只断翼的归燕,只能坠落在异乡的天空,无限悲凉.
本以为自己将这样完结生命,却不想见到了奇迹般的一幕.没有季儿,他,他独自一人,出现在城墙之上.无法去思考,她不顾一切地飞向他.即使再也无法获得自由也不重要了,只要他能自由就好......
长风寂廖,一地的清冷,流淌开来.朴素却威严的劫王殿,肃杀染满了缎锦,轻雾曼舞间,一张绝美的容颜,面无表情地面对着她.
季儿,就让我们一起走吧,把痛苦全都结束.
城外,甲胄嘶喊声大震,暗淡的灰与深邃的黑绞杀在一起,鲜血粉碎般飞溅.浩星随一挥长剑,身后的总疆赶上前来与他并肩,寒光斩下,破城埋伏的长野彻底崩溃.
殿中,绝光激闪,雷华狂袭下,刹时间只得一片残墟.季儿望着她,若有若无的一星点哀伤,缓缓飘零.她痛苦地咬住嘴唇,口中的腥甜与丽容上交错的微咸只化做将她吞噬的眩晕.
浩星,浩星.
冰冷的身躯,只剩下游丝般的气息.宫殿的地面那么冷,她丝毫不能觉得温暖.过了多久了,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有力的手轻扶起她,放在怀里.
\"我知道, 你让他们觉得你是可以战胜的,因此才拥有斗志.我们胜利了.\"浩星随低下头,在她耳旁温柔地轻语.一切都不重要了,也无需任何安慰.\"我们胜利了.\"
\"季儿......死了......\"
\"我知道.\"
\"为......什么相信我......\"她微微地笑了,似乎已经不再想知道结果.
\"你的眼神,好熟悉.\"
\"很......熟悉......么......\"
他微笑了,笑起来清秀而忧伤.
是的,像伴随了十年那么久.
腥甜迅速扩散开来,很快整个人都覆盖上了鲜红色的气息.他凝住眉,抱起她,快步朝帝坛奔去.季儿的法力并不强,但是她却用生命完成了长野族的诅咒.
身躯被轻轻地放在帝坛之上,遍体的清凉,但她却不甘,一只纤手虚弱地扯住他:\"别封印我......百年之后,我怕再见不到你......\"\"好好活下去.\"他却淡定地劝慰.\"这一次,换我望着你.我不会忘记的.把这变成你我共同的愿望吧.\"
\"不......纵然会死,我也要和你一起......\"
未及焦急,腾天的光芒升起.她缓缓飞升,伤口在一寸寸的愈合,泪水却不断地陨落.就在她眼前,遥不可及的他闭上双眼,为她祈愿.
意识渐渐地消失,水滴石穿,她终于累了.
帝坛,只要是相爱的男女,即可在这里祈愿,令对方穿越时空,获得救赎.但今后,将永不得在轮回中再相见.
寂凉无声间,一线柔光缓缓划过静润的面颊,带着似是而非的温柔与冰冷,如烟尘般弥漫消散.躯体曾经颤栗,曾经错失血色,凋零得如此沉默,仿佛永远也等待不到一个带来解脱的答案.
她轻轻地睁开湿润干涩交织的那双清丽的眸子,微香的气息,带着残酷而疯狂的味道,迅速而痛苦地流逝过她的发间,永无宁日,一如他被迷失冰封的心.
我......不恨你......
她微启柔唇,音若游丝,虚幻间难以真切.然而他似乎感受到了,没有转回倔强的身影,却能在心间荡起一片深邃的涟漪,似乎在瞬间,便烙印了永恒.带着残暖的水滴在她心间绽放,有苦涩微咸的味道.
他哭了.
时间在悄然停滞的瞬间碎裂,飞散的风华,笑颜若梦的岁月,一切迅速地死亡,留下的,只有比此刻还要鲜活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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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点想法,觉得两个人不一定要每天相处才能相知.
或许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找到共鸣.
当然,这不过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