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爷的女婿

作者:江洲菱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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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当天晚上龙慕还对蒋启鸿颇有微词,但是——
      三天之后,龙慕对蒋启鸿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跪下来顶礼膜拜山呼万岁才能表达心中感叹之万一。
      首先,把功名卖了。原本龙慕还战战兢兢,勒令师爷深更半夜把人单独召集到城外某个小茶亭里再把试题说了,务必做到掩人耳目。
      师爷无比惊慌,贼头贼脑东张西望地去了。
      刚说完,得!这贵族子弟冷汗“唰”就下来了,惊骇到无以复加,跑出去兜了三个来回,一再确认周围寂静无人才偷偷摸摸折回来,压低了声音问:“多少银子?”
      管家伸出两根手指。
      于是乎,两千两银子不费吹灰之力到手了。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万事开头难,这就好比娼门里的姐儿接客一般,头一回紧张、羞怯、感叹身世悲惨、咒骂天下男子恬不知耻……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但是,一旦迈出第一步,立马海阔天空,什么顾虑忌讳全抛到九霄云外了,之后玉臂枕尽天下客将毫无烦难之处。
      咱们的龙大知府也如出一辙,等到他把恩科试题卖出四万多两之后,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把牢里的罪犯给本老爷提来一个个过堂!”
      意气风发地往大堂上一坐,摆出通身的官威慢条斯理地打官腔:“窝主何人?同犯何在?扬州城里谁是内应?”
      罪犯们莫名其妙,张着嘴干咽唾沫。
      龙慕“啪”一声醒木响,冷哼一声,“还想隐瞒?别人逍遥法外,你却在监牢之中吃苦受罪,你到是泰然自若毫无怨言啊!”
      当天晚上,师爷轻装简行来到牢房,私设公堂,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往条案后一坐,白天的犯人一个个拉过来接着过堂。
      这帮悍匪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想:这神经病扬州知府大半夜不睡觉……当真以国为家了?
      这龌蹉勾当师爷干得极其驾轻就熟,眼皮都没抬,先抽出一张纸,就着昏黄的灯光眯着眼睛抑扬顿挫地念了一串人名,末了,问:“听清了吗?”
      犯人们相顾无言,摇头也不是,不摇也不是。
      不过没关系,师爷胸怀若谷,每人发了份名单。
      犯人们颠过来倒过去,差点把纸张鼓捣熟了,心中悲愤:我要是识字我能干侵门踏户的缺德事儿?
      师爷阴阳怪气地问:“窝主是谁?”
      犯人随便指了个人名。
      师爷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接着问:“内应是谁?”
      犯人又随便指了个人名。
      师爷顿时心胸阔朗,命小吏记上。
      没到一盏茶的工夫,得!案件真相大白了:受李××指使,从某地不远万里来到扬州,帮王××打家劫舍,宿在张××家,赃物由刘××销往外地,得利多人平分。
      瞧见没?
      审案流程一应俱全,鼓捣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上哪儿吹毛求疵去?
      要证词?有!
      要人证?罪犯在牢里押着,苦主在家里候着!
      要物证?对不住,赃物,卖了;赃款,花了。
      这叫死无对证,依照本朝太祖“严以治国”的遗训,秉承着成祖“宁可错杀一千,不能便宜一个”的宗旨,历来官员们都是怎么干的?嘿嘿,能砍头的,绝不流放;能坐牢的,绝不杖责。
      最后,“啪”一个红手印摁上,师爷再“啪”一个红官章盖上,这叫什么?这叫板上钉钉!这叫盖棺定论!这叫“官”字两张口,上一口下一口,上口饮血,下口吃肉,咬死一个是一个!
      于是乎,扬州城这些等级卑微腰缠万贯的盐商第二天刚把门打开,得!祸从天降!稀里糊涂还没闹明白得罪的是哪路神仙就排着队进了衙门了,直等到见着大堂上那绯袍乌纱的四品官员才恍然大悟:噢……我说呢,得罪阎王爷了!
      龙慕坐在官案后端着茶杯,时不时抿一口,心中冷笑:想当初,我绞尽脑汁提供名目让你们来行贿,一个个得跟仁人志士似的,还讲求个深明大义洁身自好,这下好了吧,敬酒不吃吃罚酒!软的不行来硬的!现如今,交了罚银还落不了好,民与官斗?找死!
      都没要十天,当第二场恩科鸣锣散场之时,龙慕把扬州城的盐商们挨个讹诈了一遍,账房里的银子堆得顶天立地,门一开,顺着门槛哗哗倾泻而下,一清点——四十四万多两!
      龙慕美!胸脯一拔,双手一背,迈着四方步踱进御史衙门,往廊柱上一靠,笑眯眯地说:“种花呢?”
      御史大人起身侧首,但笑不语。
      “别种花了,”龙慕摘了片叶子叼嘴里,笑出一副流氓样,“采花吧。”
      御史大人一摊手,“花在哪里?”
      龙慕一指自己的鼻子,“这里。”
      蒋启鸿双眉紧蹙,语调万般委屈:“通常,我对鼻子没什么兴趣。”
      龙慕扭头就走,蒋启鸿朗声大笑,拽着胳膊拉过来,拦腰抱起,鼻尖摩挲鼻尖,笑说:“我经验有限,一会儿还要麻烦你指导我。”
      龙慕大翻白眼,将脸埋进他脖子里,懒得说话。
      抱进内堂,关上了门。
      日上中天,吃完午饭,龙慕靠在躺椅里看着蒋启鸿沏茶,我们的御史大人神色温和举止谦雅,背对阳光,面容渺渺茫茫,龙大知府丹田之中热气上涌,刚平稳下来的气息有些蠢蠢欲动。
      蒋启鸿持茶匙刮了刮他的鼻子,“疼吗?”
      龙慕笑得一脸春光灿烂,“你要不要试试?”
      “好。”
      “啊?”龙慕震惊了都没刹那工夫,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腾”坐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腰,“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现在!”
      “好。”
      龙慕简直心潮澎湃,激动得脖子能滴出血来,刚站起来,就看见蒋启鸿用茶匙轻轻刮了刮自己的鼻尖,一言不发低下头接着沏茶,可有可无地说:“不疼。”
      “砰”龙慕一头倒进躺椅里,钝痛顺着尾椎一路蔓延,眼角一阵阵狂烈地抽搐。
      蒋启鸿撑着额角哑哑而笑,端茶杯喂进他嘴里,“烫吗?”
      龙慕狠狠瞪他一眼,脑袋一歪闭目养神,懒得搭理他。
      下午,招来工坊司小吏,先拨了二万两给他,命令他修葺庙宇。
      而后,从各户籍管理衙门把军、民、匠各良家户帖搬进知府衙门,全衙上下废寝忘食昼夜颠倒,这通翻啊!将花甲之上的老人不分男女全找了出来。
      之后,分配人手写贺寿封条,红底黑字,上书“与国同寿”四个正楷大字。
      知府衙门里各司其职,这些天忙得暗无天日,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来,师爷肚子里直冒坏水,朝东边努努嘴,悄声说:“隔壁都闲得浑身长绿毛了。”
      于是,龙慕被一怂恿一撺掇,命人捧着一大叠红纸去了隔壁,御史大人正躺在森森紫藤丛中睡得沉静。
      龙慕拖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对着他大发感慨:同样的品级,同样的俸禄,怎么就同人不同命呢?瞧瞧人家这小日子过的,吃了睡,睡了吃,这是打算过年杀了吃肉啊?
      日影偏西,御史大人悠悠醒来,揉了揉太阳穴,神情一愣,笑了起来,抚了抚龙慕的发鬓,明知他听不见还是轻声说:“偷懒都不会,唉……累了吧?”将外袍取来帮龙慕盖上,由着他趴在自己大腿上睡得鼻息深重。
      吩咐雨墨搬条案放在躺椅之侧,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蒋启鸿蘸墨悬腕写封条。
      时隔良久,夕日西垂霞光漫天,龙慕被饿醒了,茫茫然睁开惺忪的睡眼,恍惚看见自己正趴在深蓝色锦袍上。
      龙慕一阵心乐,右手悄悄钻进他内衫里,顺着大腿内侧轻轻搔刮,惹得蒋启鸿阵阵哑笑,隔着袍子摁住他的手,“现在是白天。”
      “白天好啊,白天看得清楚啊。”龙慕手脚并用爬到他身上,嘿嘿淫.笑,“前两次没看清。”
      “说得深得我意,前两次我也没看清。”说着,蒋启鸿将他圈进臂弯,紧紧抱住。
      龙慕哈哈大笑,随手从条案上抓了个东西,“吧唧”一声贴蒋初脸颊上,蒋初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伸手摸了下脸,摘下张纸来——红底黑字,上书“与国同寿”四个端庄正楷。
      龙慕仰天震笑,“你该感谢我,提前让你过六十岁生日了。”蒋启鸿跟着失笑。
      “这些你明天能写完吧?我急等着要用!”
      蒋启鸿扫了眼半尺高的红纸,故意眉头紧蹙,“我昼夜劳作你不心疼?”
      龙慕扭头就走,摆摆手,“心疼!怎么会不心疼?看你天天养花种草醉生梦死,我就特别心疼大明朝厚禄广厦居然养了你们这些社稷蛀虫朝堂败类!”
      “是吗?”蒋启鸿深深惋惜,“原本我还打算帮你把封条全部写完,既然我是蛀虫……”
      没等他说完,龙慕眼前一亮,匆匆跑过来,一口亲在他脸上,“你对我真好!”趁蒋初后悔之前,赶紧打发个跑腿的把十几筐封条全抬了过来,往御史衙门一扔,都没敢回头看,撒腿就跑。
      他前脚刚走,后脚蒋启鸿就对雨墨说:“抬到府学里,分发给各级儒生,务必在明天日落之前全部完成。”
      得!封条就沾了点御史衙门的灰尘,一眨眼,浩浩荡荡全进了府学了。
      第二天,龙慕与蒋启鸿坐于回廊之下,靠在一起吃午饭。修庙的小吏飞奔而来,禀报:该修葺的庙宇业已勘验完毕,只是周边妖魔鬼怪的土龛委实杂乱无章破败不堪,看着大不成体统,该如何是好?最破的是龙王庙,简直不堪入目,要不夷为平地?
      龙慕一愣,突然哈哈大笑,吃完饭拽着蒋启鸿上山而去。
      往龙王庙跟前一站,龙王爷就剩半张脸了,拖着两撇鲤鱼胡,往庙中间一戳,威风凛凛!龙慕撞撞蒋启鸿的肩膀,“啧啧……你老丈人的高风亮节着实感天动地啊!为保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已然倾家荡产了。”
      蒋启鸿绕着小庙转了一圈,挽起龙慕的手,“走吧。”
      龙慕呵呵直乐,“你不打算修了?这可是你老丈人。”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老婆进了房,媒人甩过墙。何况是老丈人。”
      龙慕喉咙一哽,一头冲过来,“蒋启鸿!你别得意!谁是老婆还不一定呢!迟早让你栽在我手上。”
      蒋启鸿抱着他朗声大笑,“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吧,就今天,别迟早了。”
      “很好!简直好极了!”龙慕推着蒋启鸿绕到庙后,一把抱住,狠狠吻上嘴唇。
      蒋启鸿拍拍他头顶,“体仁,你看,这里是上山下山的中枢要道,人来人往。”
      “那正好啊!我长得苍白惨绿难登大雅之堂,您可是天神下凡啊,光是我一个人见识您伟岸的身躯多孤单寂寞啊,连个分享的人都没有。”
      “你不是说你没看清吗?”
      “那更是相请不如偶遇了,找人跟我一起看!”拖着蒋启鸿避到梨树林深处,一挺身将他压在梨树上。
      蒋启鸿故意瘪嘴,双唇轻轻触碰耳垂,低声呢喃:“体仁,你喜欢白天。”
      “天黑了看不清。”
      “想看清什么?”
      “你说呢?”
      蒋启鸿笑着摇了摇头,挽住龙慕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不要总是这样,我会嫉妒的。”
      龙慕解开腰带,“看清……你是属于我的。”
      蒋启鸿紧紧拥他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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