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

　　晚饭过后吉叔来我这里，楚扬帮我安置好一切后主动退了出去，我招吉叔把椅子移到床边，先和他寒暄了一阵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他这个寨子是苗疆最具影响力的，吉月年纪轻轻就已成为最厉害的蛊师，怪不得仅凭那玉符就能让当地人不敢靠近。

　　我招手让他靠近一些，他会意附耳过来，因为楚扬是会功夫的，那他的耳力也应该很好，虽然他主动退了出去但谁能保证他听不到呢，我凑到吉叔耳边问他：“吉叔，您能派人去塞外帮我办件事么？要可信的，最好身手好一点的！”他无声的对我点头。“那好，帮我查一下荆国的端齐王爷是否在府中，还有搞清楚他和王妃之间的关系是否和睦！”他仍旧向我点头表示可以。

　　我想了想又嘱咐他：“恩，去的时候让他们换了汉人服饰，必要的话留些是汉人所为的线索！”他也凑到我耳边小声道：“知道了小姐。您放心，我这就有几个身手不错的，都符合条件，做事绝对滴水不漏！”我朝他感激的笑了一下，“吉叔，您的大恩大德莫子言决不会忘！日后如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要得到他的帮助我必须以莫家人的身份才行。

　　爹推荐的人必不会错，当初好象是对他有恩才能得他如此忠心，苗疆这些人好象对自己有恩的人会用终生回报，不得不说爹很会收买人心啊！“吉叔，我这事比较急，所以要麻烦你尽快派人去！”他起身道：“小姐放心，三日之内我定派人出发！”

　　他走后一会楚扬才进来，我们东拉西扯了一会楚扬问我：“小默，你确定要为陈霖报仇吗？你要知道这对你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对手可是大金皇帝啊！”我漠然，“如果我被人害死了你会为我报仇么？”

　　他点头，然后又问我：“小默，要是我遇到陈霖的遭遇你也会这么做吗？”“当然！”他很激动的抱紧我，“小默，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但是你要记住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你一定要走的远远的，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只要这样就够了！”

　　我环住他的腰轻叹，“楚扬，你知道吗，其实被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因为他要承担两个人的痛，你忍心让我这样吗？”他沉默了一会哑着声音问我：“那你忍心让我这样吗？”他的话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伤害到他了，之前脑子里全都是霖，以至于把他给忽视了。

　　“小默，我知道陈霖在你心里的地位是我取代不了的，或许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对你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我欲辩解，“楚扬……”“小默，听我说完好吗？我想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不清自己的感情而已，可我在旁边却看的非常清楚！”我靠在他肩头听他说完，也许我是应该整理一下了。

　　“从我们相识到成亲你一直都很被动，说实话我并没看出来你有多爱我，可能只是想找一个人陪着而已，正好我不让你讨厌，我承认当时利用了认识陈霖的优势时不时的用他的方式对待你，那会让你迷惑！那时我一直在等，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身边的是我，你会爱上我！”

　　“可这次你被绑架的事件令我所有的幻想全都破灭了，你居然仅凭外貌就把我一竿子打死，你居然都看不出来那不是我，小默，你不信任我！如果你真的爱我，会这么不信任我，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会背叛你吗？没坦白自己的身份是我的错，但你不也一样吗？你的秘密可以说比我的影响更大，所以我很能体谅你隐瞒的初衷。小默，我一直在努力，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不强求，如果实在不行也没关系。”

　　我不爱他吗？我选他只不过是为了想找人陪？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他和陈霖的相似之处我才会接受他的，可后来我真的清楚了能陪着自己的人是叫楚扬，“楚扬，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现在心里的确是有你的，你怎么会那么说呢，我要好好想想……”他抚着我的头发柔声道：“现在想也不迟，反正我们都是夫妻了，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

　　“倘若如你所说，我不爱你，那你为什么要娶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别告诉我是什么爱我爱到无法自拔这样恶心的话，那只会让我有呕吐的欲望。“都说妻子是娶回家用来疼的，我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而且那时我坚信你会爱上我！”娶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回家疼着爱着，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那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结果呢？还会这么做吗？”他拉开我盯着我的眼睛笑说：“当然会！即使知道了结果又怎么样？那不是我努力后的结果，所以我不会相信！小默，我今天说这番话并不是想给你增加压力，只是觉得你应该要好好理一下自己的感情，不要太沉溺于过去，那样太累了！你偷逃出宫改名换姓不就是为了过新的生活吗？可你现在好象又回去了……我不要莫皇后，只要徐默而已！”

　　“楚扬，你要知道，即使我不做什么，麻烦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来。”况且霖的死是李昊亲手设计的，让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我不怪楚扬，他只是奉命行事，如果不是李昊使计霖怎么会死？

　　“小默，我说过会支持你的决定，但还是希望你考虑清楚，这毕竟关系重大，很有可能会把两国都卷进去，到时候那后果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我们随时都可能因此丧命，其中还包括你的家人！”他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只不过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是说散就散的，而且就算我肯放手李昊也不会，他可是付出了很大精力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爹打算怎么解决，总不会牺牲莫家上下上千条人命吧，那关联也太大了。

　　“要是皇帝主动出手那我还要一味退让么？”他温柔的摸着我的脸，声音低沉，“当然不会，他若再敢伤你就必须付出代价！”他不是伤我而是……毁我！“楚扬，你后悔么？”他笑着把我按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我做事从不会后悔，只怕是你悔了！”我拉住他的手央求道：“再陪我一会！”

　　“我又没说现在就走，等你睡了我再回去！”我想到他的姓氏问题，这一直困扰了我好久，“你怎么会用楚做异姓？”“那是我娘的姓氏，在外面我必须要换姓，就用了楚，怎么了？”公主也换了姓么，说实话他娘到底是不是公主也只是我和爹的揣测而已，除了那个坠子没有迹象证明她就是公主！

　　“就是好奇啊，那你本来应该叫什么呢？”他忽然没了声音，表情痛苦，似乎以前的回忆让他极不愿意面对，“小默，我……只有代号，没有名字！现在这个名字还是我自己以娘的姓和大哥的名合成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他到底受过多少苦，那个变态果然心里扭曲到极致了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被用来做为工具。

　　他俯身吻了下我的脸催促道：“小默早点睡吧，不要想太多了，没事！反正都过去了！”我侧身面向他闭上眼睛，霖，你也不希望我回到从前为你报仇是么，可我做不到！他分开了我们，最后还把你害死了，这仇不可不报。

　　第二天吉月来帮我换药的时候破天荒的主动帮我诊脉，他皱眉很认真的要求我伸舌头看舌苔什么的，我被他弄的一愣一愣的，楚扬依旧跟他一起出去，回来的时候很兴奋的抱着我说：“小默，吉月说你的身体只要调理一下就能怀上，那，那我们……”我整个身体一抖，楚扬怎么把这事都和他说了？而且连皇室御医都没办法的事情这个小子怎么可能会行？

　　“你怎么跟他提起这事了？”他难掩开心的情绪向我邀功道：“就昨天送他出去的时候我和他提了一下，没想到他真听进去了，刚才说是你的体质偏寒，小产对身体影响很大，不过他说能帮你调理好的。这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人倒还不错！小默，你说对吧？”

　　我有点被弄迷糊了，吉月的转变也太快了吧。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根本就是很敌视我的，怎么过了三天，这态度就180度大转弯了？我寻思着哪里有问题啊！“楚扬，你觉得现在有孩子的话明智么，如果在这个时候麻烦找上门来，我们都出了事他怎么办？”

　　他怔住垂下眼皮，猛的推开我转身向外面走去，“我以为……孩子能让你放弃那个想法，看来是我高估了他的影响力！”放弃么，如果他知道我曾经亲手扼杀过自己的孩子会怎么看我？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转角处，我重重的靠回垫子上，事到如今很多情况都不是我们可以控制把握的了，顺其自然吧！整个下午都没见楚扬出现过，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晚饭之前吉月端着一碗药进我房间，走到床前的时候把药推到我面前用眼神示意我喝下。

　　一股奇怪的味道飘到我面前，我捂着鼻子看了一眼那汤药，黑漆漆的肯定很苦，抬头对他摇头表示不喝，他把药转了个方向递到我眼前，另一只手的手指不耐烦的敲着碗沿。我又往后靠了一点，那药味真的很奇怪，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过了一会他开口说话，声音清冷带着几分厌恶，“这药是他上悬崖采的，不喝就早说！真是浪费我的时间！”他说完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直直向外走去。他？是指楚扬吗，难道他一下午没出现就是去采药了？我急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叫住他，“你等等，我喝就是了！”

　　等我快跳到门口的时候他才重新出现，端药的那只手向我这里伸长了一些却没有一点要进来的意思，那就是要我自己过去咯？他皱眉看我，那厌恶感又比先前增了几分，没办法，我只能自食其力继续单脚跳到他面前，一手扶着门保持平衡迅速接过碗一口气吞下。

　　本以为会很苦，没想到药味很淡还有丝丝甜意，喝完之后我把碗抛给他，他看都不看一眼任它掉在地上，只拍了拍下摆不言一语直接离开。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他应该知道我以前的身份，难道也是因为道德观念鄙视我不成？

　　我靠在门口想到楚扬下午出去的事，反正都跳到这里了，他的房间好象就在隔壁吧。我打定注意撑着门向外跳去，等几天过后我这两条腿估计会有很明显的粗细差异了。到门口的时候我敲了两下没人应，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但里面真的没人！

　　既然他不在我还是回房等他好了，刚往回跳了两步好奇心促使我停下转身朝楚扬房间跳进去，我停在房间中央四处看了一下又往床边跳去，在枕头下面好象有什么东西。跳近看到露出的一角好象是绿色的玉制品，用手拨开枕头看到全貌的时候心中不知是惊是喜，那可不是我在塞外的时候送给他的那块玉纸镇么？

　　我坐在床边用手抚着纸镇，楚扬他就一直带在身边吗，不晓得他怎么想的居然还放在枕头下面，不怕脑袋磕着慌吗？看着纸镇，以前和他一起的经历都重新浮现，我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在草原的星空下接吻，节日那天他带我出去游玩，现在想来那天看到的彩车里面坐的应该是他爹。

　　从开始他就一直迁就我，万事都为我先考虑好，小心的说话生怕揭到我的伤疤，相比之下我的行为真的没体现出有多爱他，只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的安排，他的呵护。很多次的说过要把霖放在心底，将他还给端木颜，可自己还是很执着的想他念他，有时候真觉得除了霖所有的男人都一样。

　　也许我应该要改变一下了，现在陪在我身边的是楚扬，我记得李昊也说过要珍惜眼前人，错过了后悔都来不及。纸镇被我握的有些发烫，这颜色倒一点都没变，还是翠绿翠绿的讨人喜欢。手下似乎有些凹凸的感觉，我把玉朝光亮的地方挪了挪凑上去仔细分辨那块地方，隐约可见是个……“默”字！

　　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楚扬突如其来焦急的声音决断了，手一颤差点把纸镇甩地上了。他冲过来紧抱着我的双肩将我全身扫过一遍后开始责问我：“小默，你怎么不声不响跑这来了？刚才去你房间没看到你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我晃着脑袋抱着他的腰撒娇，“想你嘛，谁让你一下午都不来，只能由我来找你咯！”

　　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这招不行，他还在生气？仰头看到他带着几分诧异和欣喜看着我，眼底的温柔慢慢漾满，“小默，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说你想我……”我示意他搀我起来，单脚踮起吻了他一下，“下午去哪了？”他支支吾吾的回我：“没去哪，就出去转了一圈！”

　　还真不老实啊，不过我还是当作不知道算了，免得他又叽里呱啦的解释一大堆，“你找我有什么事，这么急？”他抱起我道：“吃晚饭啊，看你不在当然会急了，以后不许不说一声就随便跑出去啊！”我想等不到那些证据我就已经相信他了，我信自己的眼光和感觉，这年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都没什么现实意义了，只是一味抓着对方的小尾巴自己都累，何不放手享受现在，以后的事……再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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