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

　　影子，是指替身么？他进一步给我解释：“你见到的是我大哥！”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托了一把下巴，居然真有两个变种，这概率也忒神奇了，重华公主偷珠子不会就是为了要生这样的孩子出来吧。但是……这些都是从他的言行中得知的，也有可能事实并非如此，他演戏的水平可不是一般的高。

　　我不动声色听他继续说下去，“这次大哥主动要求和亲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吧，我也不想多说了。小默，你的失踪和赫连崇吉有关系？”说到那个变态心底的怒气又浮了上来，我试探他道：“他死的很离奇啊！”

　　楚扬转过身面无表情，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和我没关系，是大哥做的，当时我正被他软禁。他拿着你的满是血迹的贴身物品告诉我你已经死了，还很直接的说是自己做的。”那个变态就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笑问：“那你信了？”“当然不会！他少给了一样东西，那个坠子并不是他所知道的，没看到它我怎么可能会相信！”

　　我再逼问他：“那如果看到那个坠子呢，你就信了？”他急着上前两步蹲在我面前，“小默，即便有了那个坠子但没见到事实我也不会相信！还记得在清山上的誓言么，如果不搞清楚一旦错过了，你就成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怎么舍得？”我无言的看着他，现在除了爹我已不能相信任何人了。

　　我推开他，“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大哥知道你来找我么？”楚扬手撑着石桌站起来道：“他知道我是寻妻而来的，不过我想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至于我来这里的目的还用说吗，小默？”

　　我看着他嗤笑，“楚扬，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很尴尬的，和我扯上了关系会影响到你的国家，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假设现在真有两个人，那就算楚扬之前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不能保证他那个王爷大哥不知道，如果他找人跟踪楚扬的话，我必须离开这里了。

　　“小默，你怎么会……我是说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不然我一早就能采取措施保护你了。”我反问，“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的身份，不然我一早就能采取措施自保了！”其实说到底只是因为我们还不能完全信任彼此而已，少了信任做基础的感情是最脆弱的。

　　“楚扬，你说一直都是影子是什么意思？”他好象扯着扯着就把话题给岔开了。“从小到大除了我娘和赫连崇吉没人知道其实我们是双生子，所有出现在人前的永远都是大哥，我只是站在身后他的影子，我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保护他而已。”这个解释怎么让人觉得是在看电视剧一样，那按照剧情这个影子必定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一手覆上他的以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低声诱惑道：“那你都为他做了些什么？比如说……刺探大金军情什么的？恩？”他惊的猛抽回手，声音竟有些发颤，“小默……”也许他一开始就怀疑我了，也许他的感情是真的只是身不由己，也许……不管有多无奈我们之间有了太多的牵绊，“楚扬，我们……回不去了……”

　　他的手复又抓住我的，“小默，你在胡说什么？我说过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忘了？”老天那么忙谁来管你有没有遵守誓言呢，“好象已经晚了，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追求，我们之间似乎并不合拍啊！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下！”他放开我默然的起身离去，“小默，只要有心永远都不会晚！”

　　楚扬走后我赶紧进房从箱子的夹层中找出一个锦囊，那是临走前爹给我的，他说如果觉得到了绝境就听从锦囊的指示。我将它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有两个带着流苏的玉符还有两张纸。一张看上去像是画像，一张应该是写了字的。

　　早已顾不上遇纸必衰的厄运，我急急将信展开，是爹的字迹：言儿，你看到这信就说明我一直都未联系你，别急，爹自有打算，千万别主动联系我。你现在即刻动身去苗疆找上次进宫解蛊之人，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到了那儿他会护着你的。在路上记得把玉符挂在腰间显眼处，那是他家的标记，这样沿路就不会有苗人敢下蛊伤害你，切记定要沉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万不可露相，爹信你可以做到的。附，已为你备了地图，按图上的路线走，尽量少与当地人接触，干粮与水自带！务必小心！

　　爹要我来石瞻原来是早做好了两手准备，苗疆因家家养蛊而远名在外，一般无人敢入，要离开的话必定要断干净了后路。我将信毁掉，吹哨召唤侍卫，“那两个人有什么异常吗？”“回小姐，没有！”我不管楚扬是真心还是假意，现在都有待考察，那两个侍卫怎么着都是荆国王室的，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忠心，况且我此行去苗疆不能冒险，“立刻把他们俩给我清了，至于那个领头的别去管他，留着他的命！你们跟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他们和什么人联系？”“回小姐，没有！”

　　我觉得楚扬应该知道有人在监视他，只是不揭穿罢了，而且在人数上他处于劣势，就算他功夫再好也不可能贸然行动，他都能找人跟踪我，我这就算是礼尚往来。

　　“还有，你把这个带着，挂在腰间做配饰，等得手之后留两个人在这等宰相接头，其他人跟我去苗疆，准备好干粮和水，明天一早就动身，去吧！”他接过玉符问我：“小姐，如果那个人反抗怎么办？”我冷笑，“那就给我绑着，你们这么多人不会敌不过一个吧！不许伤他，不许让他跑了！”量他也不会过度反抗，出来混的都应该知道“留得青山在”是最基本的道理！

　　“是！属下定当完成使命！”他领命离开，爹明知李昊存有铲除之心还能忍这么久，不知是有了什么对策呢？希望他和莫家都能平安无事。

　　楚扬……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同时站在我面前我才能完全相信他的托词，不过这次我也要把他带上慢慢观察。他说只要有心就不会晚，可经过这么多事之后我都找不到自己的心了，它似乎早就遗落在某处了……

　　我想到那个坠子，既然他哥才是主角，坠子怎么着都不应该在楚扬身上的，要不就是他娘特别偏爱他？但我记得他一开始说过他娘对他也不是特别好，如今都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能确定这个楚扬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但不能确定在我的认知以外还发生过什么，他还有很多事情没解释清楚！

　　一晚上我都在默记那张地图，熟记在心之后将它小心的藏好。早上就得到消息说很顺利的就把那两个人给做了，楚扬居然没反应，这算是默许还是他又有什么想法？我背上包裹开门打算去找楚扬，他动作倒快，门一开就立刻托着几块糕点凑到我面前堆着笑，“娘子，还没吃早点吧？快吃一点，别饿着了！”

　　我瞥了他一眼，真的不能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刚除了他的两个手下，是个人都会有反应，他现在的反应太不寻常了吧，那两个人应该跟了他不少时间了，真无情！我接过他手中的糕点仔细的用油纸包好随手扔了出去，他看我做完全部动作后面色自若的从怀里又拿出一个油纸包，这人当自己是机器猫啊！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娘子，不喜欢吃桂花糕，咱换小油酥，这可是我刚买回来的，趁热吃！”我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没有吃早点的习惯，你自个儿解决吧！”楚扬迅速用胳膊将我圈住，一手拈起一块油酥递到我嘴边哄我，“吃点吧，饿坏了我会心疼的！”这家伙就看准了身边有人盯着才故意的，我瞪着那块油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楚扬看了我一会自己先咬了一口再放到我嘴边，“很好吃的，试试看？”既然他都吃了那应该没事了，我抢过那半块塞进嘴里快速咀嚼吞了下去，然后用眼神示意他放开，他低头又拿出一个小的皮水袋，“喝点水，小心别噎着！”我算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些东西他都塞哪了？

　　乖乖喝了水之后他放开我，“娘子，我们这是去哪？”“苗疆！”他忙拉住我着急道：“你疯了！那里可以随便去吗？”早就疯了，只不过现在表现的更明显而已。“你放心，我又没叫你去！”他仍然拉着我，“小默，你别这样！我和你一起去！”

　　不是我不愿相信他，谁会愿意把曾经那么亲密的人想的那么无耻，但他实在是有太多事瞒着我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李昊和他们之间有没有具体的合作计划，我不能拿那么多条人命开玩笑。

　　我主动拉起他的手，“那你去准备一下行李吧！”他笑着冲我摇头，“不用，我也没带什么过来，呆会出城的时候随便买几件替换就行！”进了苗疆之后我们都要步行翻山，这一路会很辛苦的。楚扬自动拿下我肩头的包裹自己背着，走了一会他揽住我的腰靠到我耳边道：“娘子，你那些侍卫可真是好身手！”

　　他这么直白的问了，我也大方承认，笑着回他道：“是啊，单从这一点就说明荆国还需好好向大金学习呢！”腰间的手僵了一下，他脸上还带着笑意，跟了他这么久的人说没就没了，心里也不好受吧，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带着不熟悉的人上路我安不下心来。看着楚扬的表情我控制不住脱口问他：“你……没感觉吗？”

　　他歪头看着我笑，但还是掩不去眼底的那抹伤感，“有感觉又能怎么样？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罢了！”沉默了一会他眼看前方以很落寞、很哀凄的声音轻轻自叹：“也许我最终的结局还不如他们！”心狠狠的揪了起来，我赶快将头转向另一边使劲眨眼，可还是有一颗泪珠随风飘落，这样的命我们都争不过么？

　　楚扬的手探过来挑着我的下巴将头转向他那里小声唤我：“娘子？”本就起伏的心被他这么一叫，理智瞬间崩溃，也顾不得这是在大街上，我把头埋到他怀中无声的任眼泪流着，再坚强、再理智，我也仅是一个女人而已……我要的很简单，为什么要得到却这么难呢？他抱紧我安慰着：“没事的，有我在呢！”

　　发泄了一通之后我拉起他的衣袖随便擦了一下低头拉着他去买衣服，挑了几件之后我们就往城门走去，门口就两个守卫，估计是很少有人出去，他们完全是一副好奇的神情打量着我们，大概检查了一下就让我们通行了。

　　出了城我在脑中把地图过了一遍选定路线，郁闷的看着面前的大山连绵起伏的，这得爬多久啊，哀叹爹居然把这么个重大的任务交给我，太看的起我的体力了吧！楚扬在一边问我要怎么走，我指了指前面表示翻山而过，他似乎也挺郁闷的。我想楚扬都已经知道那些侍卫的存在，就吹哨让他们正大光明的跟在后面，免的出现突发情况不好接应。

　　他们出现的时候楚扬的脸色明显阴了一下，心里还是记恨的吧，其实这样才正常，不然这个人就太冷血了。一路上楚扬都是拉着我走的，我看过之前的地图，如果往人多的地方走的话行程估计可以缩短两天左右，现在看来最起码要十天，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听爹的话，这条线路应该是他研究了很久的，可能从辞官时他就为今天的事情做出谋划了，为了我和子清他的确付出了极大的辛劳啊。

　　前几天还好，地势比较平坦爬起来还算方便，后面那几个一直和我们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估计他们都在疑惑我身边这个人的身份，但是看我和楚扬之间的互动应该能猜出个几分来。

　　昨日楚扬还笑着跟我说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从前么？那时我只知道他是个商人，而我在他的认知中也就是霖爱的人而已；现在我知道他是个隐形王爷，而我……这身份够复杂的，什么事都能轻易的回到从前的话，这世上还要“后悔”二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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