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

　　这几天我带着他玩遍了杭州有名的景点，除了第一天他有点奇怪之外其他时候都很正常，这一路过来他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举动，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还有他和徐凌枫之间也很不对劲，那天徐凌枫推他绝对不是他说的打招呼，他们几个月没见了，也不会临时起意发生争执，况且我每次去问消息的时候徐凌枫也很担忧的样子，难道真是因为楚扬说我们不去南方才那样的？那他当时看我的表情又怎么解释？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冷漠的的神情。

　　现在感觉自己像是掉入了一团巨大的迷雾中，虽然得到了一些东西，但相对的有些东西却在满满流失，我不知道到底失去了什么，只是直觉那很珍贵。楚扬……希望他不会做令我难堪的事情来！

　　我们到杭州已经呆了有近十天，前方传言说荆国大反攻，情势急剧转变，这也说明我们还要继续在这停留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奉城的茶楼被毁成什么样了，想想都心疼，当初可是花了我那么多时间、精力和银子才办成的，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成就又打仗，就冲这点我诅咒荆国战败。

　　现在每天饭后楚扬都会陪我出去散步，有时候在湖边一坐就是一下午，这样悠哉的日子让我舒心。只不过楚扬那些奇怪的行为又再一次溜进我脑中，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身上一直透露出古怪，有时候他的某些解释能暂时让我信服，但仔细推敲之后又会带出其他疑问来，比如他的身份……他把自己的出身告诉了我，却着重于讲他和他娘的生活，那他父亲呢？可以理解为他恨那个被称之为父亲的人，所以不愿意提及么？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次真是不得不相信“缘分”这两个字的力量了，我想到说不定还可以借此机会深入了解一下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给楚扬指了一下后我拉起他跑上前叫道：“凌枫！”他身体一怔，慢慢转身，表情很吃惊的样子，眼睛盯着我和楚扬拉着的手，好象还没跟他说过我和楚扬的事情呢，有点尴尬的想松开手却被他反手紧握怎么都甩不开。

　　楚扬很自然的轻推了徐凌枫一把笑问：“哎，你怎么也会在这？不是说要去最南面的么？”

　　徐凌枫收回视线勾起笑意回道：“我爹娘非要在这住下，当然要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咯！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我用身体挡住我们的手，即便知道这样做无用，潜意识里还是控制不住这样做了。“快半个月了吧！你走的时候怎么都不说一声，我们还特地去你家看过，没想到你先走了！”他抬手指了一下楚扬，“我可是和他说过的，怎么能冤枉我呐！”

　　我一直注意着他们俩的表情，看上去关系很融洽，倒是俩个好兄弟的样子，可有一样东西是很难掩饰的，那就是眼睛！我分明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生疏，还有其他一些道不明的情愫，那和他们以前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他们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刻意做出来让我看的。我的疑惑越来越大了，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能让他们的关系发生这样的改变？！

　　楚扬放开我拉起徐凌枫道：“这么久没见，喝酒去！哎，小默，一起！”“我在城外买了间房子暂住，就去我那吧！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就来我家住，人多热闹！”徐凌枫搭住他的肩膀跟我们建议。

　　“我们现在住客栈挺好的，住你那不方便吧！”我正考虑要怎么回答的时候楚扬先我一步回绝了。徐凌枫笑着重重拍了拍楚扬的肩说道：“这仗还要打蛮久的，你们一直住客栈也不行，来嘛！和我还客气个什么劲，那房子还挺大的，我们家就三个人住着太浪费了，难得咱还能碰上，我做主了，你们立马搬去我那！”

　　最后推却不过他，我们回客栈退了房就跟徐凌枫回家了。一到徐凌枫家他父母就迎了出来，很热情的样子，尤其是他娘，典型的慈母形象，真搞不懂为什么当时我打听消息的时候，那个大哥会警告我说得罪徐家就麻烦大了，难道这也是装的？

　　我们在庭院里喝酒聊天，徐凌枫问楚扬那四个多月都在做些什么，楚扬就把和我说过的话又给他复述了一遍。然后就聊了一些我们分开之后的事情，原来徐凌枫走了另外一条路，兜兜转转最后来到杭州，后来他娘觉得杭州不错就要求住下，他是孝子当然同意了，就没再往南走了。

　　聊着聊着徐凌枫带着醉意举杯对我和楚扬说：“你们俩瞒了我……这么久，该罚！”我们互看一眼后举杯一口干了，徐凌枫似乎还不满意，摇晃着身体站起来一把揪住楚扬的领子，他的脸和楚扬的靠的很近，几乎快贴上去一样，楚扬就任他这样抓着不反抗，我在旁边冷眼看着他们，徐凌枫喝醉了，我在等他酒后吐真言！

　　“楚扬……我……我警告你，对小默……好一点，不……不然，你对不住……对不住……”终于讲到重点了，我的心跳猛的加速。楚扬突然扶住徐凌枫站起来对我说：“小默，你先回房休息吧，我扶凌枫回去，他醉了！我一会去找你！”我看着徐凌枫点头，他好象一直想要说什么，楚扬把他的手搭到自己肩膀上扶着他往回房间走去。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伸手捏着太阳穴，事情出乎我的想象了，如果楚扬对我不好，那他到底对不住谁？我们之间似乎出现了第三个人，一个隐形人……

　　回房间没多久楚扬就来了，我决定直接问他，不想再这样猜疑下去了。“楚扬，你和凌枫之间怎么了？”他的笑脸一怔，随即诚实的问我：“你看出来了？”我拉着他的手诚恳的说道：“你说过我们要互相信任的，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的？”他凑过身将我揽入怀中，“小默，不是不信任你，这是我和凌枫之间的事情，不告诉你只是怕你担心，你实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说，但你得保证不张扬出去！”

　　我立刻点头表示成交，他把弄着我的手指开始说道：“其实我和凌枫一起贩卖私盐！”什么？！这是触犯大金律例的，被捉到是要掉脑袋的！我推开他低吼：“你疯了！朝廷派人剿了好几次了，你们居然还有胆子做？”

　　他似讽刺的笑道：“我做了六年，如果不做这个，钱会来的这么快么？凌枫他会有足够的本钱做茶叶生意吗？”我围着房间转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这次是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由于我的疏忽这次的货被发现拦截了，损失很大！所以凌枫他……”

　　我想起那天早晨的事情就问他：“那天凌枫推你就因为这件事？”怪不得那四个月中徐凌枫那么急，原来是担心这个。楚扬低头“恩”了一声又说：“小默，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和凌枫提起，我们以前约定过谁都不告诉的，现在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这事我自己来解决。”

　　我蹲下身体抬头和他对视，“你想怎么解决？继续做下去？楚扬，你应该知道再走下去的结果是什么吧？”“我知道，做了这么久我也累了，也想结束，但恐怕凌枫不会同意。”

　　“楚扬，你们做的是哪条线？”他没立刻回答，像是在挣扎，我又问了一次：“我要听实话！”他这才低声告诉我：“全国！”我腿一软“啪”的坐在地上，记得李昊好几次提到有一伙人在全国贩卖私盐，发出缉捕公告好几年都未捉拿归案，难道就是他们吗？我不能放任他再冒险了。

　　楚扬也蹲下身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小默？”我站起身背对他语调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如果你再继续的话，那……我们之间也结束了！”他从背后拥住我将嘴唇贴在我耳边，声音痛苦的呢喃道：“小默，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退出！我答应你一定尽快解决，好不好，相信我！”我就等他这句话，知道一旦是他允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我信你，但你也要把凌枫带出那个圈子，不然会很麻烦！”战争过后国力肯定会亏损，相信李昊会投入更大的精力在这方面，毕竟解决了这个问题，又能为国库增收不少，而如果徐凌枫继续下去被抓住的话，楚扬也会有危险。

　　“我尽量吧，毕竟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我能左右的。”徐凌枫也参与的话那我就可以理解之前那个大哥的警告是什么了，他极有可能走□□，怪不得奉城从来没人敢和他抢生意，那真正知晓他身份的人有多少，连我都不知道，那他隐瞒的应该很好。

　　我忽地想到红羽的事情，照徐凌枫的能耐来看他不可能不知道红羽做的那些事情，还有红羽的死似乎不是那么简单……越想越心惊，我到底进了一个怎样的世界？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单纯的关系永远只存在于童话中，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我一相情愿而已，楚扬、徐凌枫，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小默，我们……成亲吧！”这句话就似突然扔下的手榴弹一样将我的脑子炸的一片空白，结婚是必然的结果，可现在谈还早了点吧，他好象很急，是怕我离开他么？我拍拍他搂着我腰的手安慰他：“这个以后再说，你先把那件事给我尽快解决了，我会陪你的。”

　　楚扬吻过我之后就匆匆离开了，说是现在就去联系几个人，等他走后一段时间我才想到忘记问他另外一个问题了，徐凌枫没说完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次有机会再问吧，现在当务之急还是他那个贩卖私盐的事情，希望能圆满解决。

　　吃晚饭的时候楚扬还没回来，徐凌枫好象还在睡觉，就我和他父母一起吃饭，他娘很健谈，一直跟我说楚扬人很好，要我好好照顾他，我一直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担心楚扬的情况，已经出去两个多时辰还没回，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吃过晚饭我就坐在大厅等他，徐凌枫他娘来叫了我几次，最后看实在劝不了就只得嘱咐我早点睡然后回房了，等到亥时末，近子时才看到楚扬一脸疲惫的开门进来，我飞速跑到他身边关切的问他：“怎么这么晚，饭吃了没？”他抱了我一下没说话，只是点头表示吃过了，我牵着他到他房里，帮他打点好之后等他上床睡着了才离开，从他的神情来看今天进展不大，这事也急不得，慢慢来吧！

　　我不知道楚扬和徐凌枫说了什么，他们现在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徐凌枫有时候会拿我们开玩笑，逼问什么时候成亲，这个时候楚扬通常都是嘿嘿笑着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说只要我答应立刻就能办婚礼。我私底下问过楚扬那件事的进展，他告诉我徐凌枫同意退出，但有个条件——做完最后一票，算是对上一次损失的补偿！

　　“楚扬，你是选我还是选那最后一次？”他搂着我说：“小默，别这样，就最后一次，真的！”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危险性，可都放不下心中的贪念，就是这一念之差就有可能将他们断送，我不能让他们冒险，即便是最后一次也不行！

　　“那你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找我！”他死咬着嘴唇，“小默，不要逼我！凌枫不会答应的！”呵，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做了六年哪会一下子就能主动断的干净呢，徐凌枫只不过是他贪念的一个借口而已，他不愿意断，那就只能由我来帮他了。

　　主动躲进他怀里感伤的低语：“楚扬，你愿意看到我孤单的生活在这世上么？你……忍心么？”他僵着身体没反应，我继续加料，“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之前没出事，这次也一定会平安回来吧！如果，我是说如果出事了，那我怎么办呢？你是希望我一个人继续活下去呢还是……徇情？恩？我们曾经在清山上挂过木牌，那就要生死相随不是么？你……”余下的话都被他用唇堵在口中，效果似乎已经达到了，这样利用他的感情也是为了帮他，应该不算卑鄙吧！

　　他放开我把头侧放在我肩头，“我说过会一直在你身边哪都不去！”伸手抱住他轻叹：“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惟独希望我们能平平安安的。一个人生活……真的很孤单！”

　　大概十天之后楚扬告诉我他和徐凌枫商量过了，用自己的钱弥补他的损失，他们决定一起退出，这事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吧，至于他们之间怎么解决的我没兴趣，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就行了。

　　接来下的日子我们三个就像在奉城那段时间一样相处着，楚扬时不时的暗示我成亲的事情，我考虑了一下告诉他等战事结束回奉城再说，他应了之后就没再问过我。现在知道了徐凌枫的另外一面之后我从心底对他有了芥蒂，这样一个能把心事藏这么深的人让我怎么再放心和他交心，即便他之前对我不怀恶意，但以后呢，谁知道？也许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吧！

　　楚扬进城去买东西，我一个人无聊就跑到城外那条小河边坐着等他，茫然的看着叶子在河水中起伏，忽然想起两句诗：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初见到这两句的时候还不知道它其实是整首诗的头两句，那时不知爱情为何物，只是感动而已，现在了然之后即是痛彻心扉，这样的痛一生一次足矣，如若再来第二次我想我会承受不来！

　　霖成了我此生最大的遗憾，那是永远无法遗忘和弥补的，也是因为有他，我才知道能被一个人爱着是如此幸福的事情，就算一切从头来过我还是会选择与他相知、相恋、相思。爱在我身上留下伤痕，但是不爱更疼……我们都知道的，对么？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幸福，霖说那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我会让它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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