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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战（二）
姚启泰的驻地在碧落星系旁边的一个小行星银纱，银纱名字的由来很简单，行星周围密布了指头大小的陨石，陨石被行星引力束缚在轨道上，被阳光和星光照射，远远看去犹如一层纱幕。姚启泰启用了姜静流封存在符阵内的行星防御体系构建起一个小基地来，这一套防御体系又被白玫改造过，附带了一个能量收集器，每天从太空中吸纳的能量纯化后可得百余枚灵石，这数量有点少，但却足够支撑整个基地日常运转。
银纱是一颗贫乏的星球，因为体积过小，引力不足，无法滞留大量的物质，水的贫乏让戈壁遍布银纱大陆，仅在两极有非常小的一片冰山，至于海洋，那近乎类似湖泊的存在星星点点分布的南北回归线上。姚启泰选择在北方大陆的腹部建立了基地，利用银纱原产的石头修筑城堡，又在靠近湖泊的边缘地带垦出来上万倾的土地预备能量化。这是一个橘红色荒漠的世界，从朝起太阳上升至夕阳下落，戈壁滩上的砂石衬得天幕血红。
基地建起来不短的一段时间内都是非常孤独的存在，他们在瞭望台内观察周围星体的运转，观察不远处界上裂缝的生长，偶然有路过的兽潮试图攻击银纱，但却被行星防御体系给防住了，猎获的异兽被纷纷剥皮抽骨成为珍贵的原材料。姚启泰的生活也非常单调无聊，每天惯常的教导两女后，大部分时间用来布置符箓组建符阵将银纱的土地能量化，这个工作对她而言稍微有点难度，进度比姜静流慢了十倍有余，但仅是这样的速度她也取得了全部部署的忠心。这些部署大部分是白玫从自己的山中抽调出来的精英，少部分是从东罗和飞燕城招募的浪人，对生活最高的要求是填饱肚子，姚启泰带他们出来却承诺了土地，每一分土地转化为能量田便意味着一个男人有了立身之地。
姚启泰以为这样枯燥的生活会延续下去，直至她将周围的行星全部纳入自己的防御体系之下，直至姜静流从外域崛起，她终将带领自己的家臣攻破玄女的防御，将崔氏和铁氏钉在铁架上血流尽而死，哪里料得到，监察会大|波船队的抵达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监察会的船队占据了庞大的碧落星系，完全不在意姚启泰存在也无视她发出的种种信函，直接将船队铺开，于是带着内域各样家族徽记的船队在庞大的星系中修筑各样工事，又将附近星域可开发的资源尽数收拢，掳掠了流放星上的流民作为免费劳动力。
姚启泰被这样的阵仗惊呆了，立即联络了姜静流和忘川，不久便得到了他们转发的监察会下发的一纸授权书，只要有姜氏徽记所在之处，监察会不会主动侵犯。这保障了银纱的安全，却也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女尊的存在代表了能量，而修筑工事消耗的巨量能量储备以及遥远的运输距离迫使工程队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一部分，姚启泰成为了很好的目标。
商人和军队同时抵达了行星防御体系的外围，他们没有进行突围，但行星级武器的枪口却虎视眈眈，姚启泰不得不从自己的石头城堡里出来，换上整齐的头面和他们进行交易。幸好主要的负责人是一位女尊，基于女尊和女尊之间共同的利益驱使，姚启泰的压力减少了许多，她只要从自己的空间内以及能量化的田地内分出一半的收成，就能获得巨量的灵石——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更让姚启泰觉得麻烦的是突如其来的暗鸦，这家伙的船队在外域耀武扬威了一圈，将姜女的赫赫威名传得人尽皆知，又威逼着不少流放星的头人在未见到姜女的情况下便进行了虚无缥缈的宣誓，然后这个竭泽而渔的家伙便丢下那些可怜的流民等待姜女不知多少年以后的解放，他自己却带走了别人的资源，满世界晃荡着要寻找一个落脚点。
暗鸦原本只是路过银纱，他带了大量的物资准备和碧落星上的军火商们进行一次交易，降落后却意外地发现这地儿被姚启泰治理得非常不错，行星防御体系能抵御行星级武器的攻击，陆地上那些湖泊被疏通的水道连接在一起，水道的两边布了无数层的符阵保留水土并种植了各样滞留能量的能量作物，北方大陆腹地上更是绿植遍地，一个调解星球气候绿肺一般存在的森林初具规模。
暗鸦有船、有兵、有武器也通一点符箓之术，但那仅限于最简单的运用，类似符阵的玩意他却束手无策。姜女承诺了给予他独立兵团的权利，也愿意让他在外域建立自己的家族，但在却只承诺了军团正常运转的能量供应，类似行星能量体系的东西，他却连门路也没摸到。暗鸦一见了银纱，心里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将郁女请下船来，直接安排在姚启泰的石头城堡内居住交流交流感情。
两个女尊是初见，但互相看不顺眼，最让姚启泰不可忍受的是这个女人居然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暗鸦，出卖家族的血脉和姓氏的荣耀换取他的欢心。郁女却觉得非常失望，这样一个在外域生存，反抗监察会，反抗旧有体制的人，内心居然还是保守顽固地执行监察会教导的那一套，被家族血脉传统束缚，简直不可交流。
两个女人针尖对麦芒，日常交往便是言语交锋，但非常意外地，两个人都还算是实干家，在符阵的布置和星球能量化的事儿上兴趣莫大，很舍得时间和精力在这个事情上。姚启泰也就暂且不提郁女的不着调，偶尔向她传授一些符阵之术。郁女对符阵了解得越多，对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姜静流便越是好奇。当暗鸦真正向姚启泰提出让其帮忙建设军团基地的时候，出于对姜静流的忠诚，姚启泰要求了保证物和抵押物，暗鸦无赖道他一切珍贵之物均是姜女所赐，无物可抵，郁女便主动要求以腹中的继承人为质。
对郁女的提议，暗鸦没有反对，但手不断地摸着耳后的哪一个符文，几天后便带着一个大胡子将郁女托付予他照顾，万分不舍地送上了回黄泉的路。
碧落和银纱所在之地距离第七星域的界实在太近，几乎没有战略回旋之地，暗鸦便将自己的基地挑在了碧落和银纱之间的万泉星，自愿成为银纱的屏障。两人对着星图研究了颇久的时间，暗鸦亲自建立了行星防御体系的模型图，要求姚启泰慢慢弄，姚启泰对着模型思考了非常久，基本设定还没有完成的时候，银纱又来了姜女的使者。
幽带着姜女和忘川的手书以及检查的信函抵达银纱，以外域劳务公司的名义申请独立军团协助，将那些被掳掠的流民从碧落带出建档统一签订劳务协议。暗鸦拿着监察会的信函研究了半晌，这事儿有点得力不讨好，但若是办好了，姜女几乎便直接将整个外域的人力资源抓在手中，现在他的儿子被姜女留在黄泉了，他势必是要出力。
“向东走三十个光年是归元星系，那边是异兽的战场，安氏重出便领了十万异兽大军抵在裂缝出口的地儿横扫战场。我安排了三艘船去那边捡尸，满坑满谷的异兽尸体不要钱一般随处乱扔着，扣除给归元的费用，来回一趟也能赚不少。”暗鸦、姚启泰和幽三人呆在碧落初具规模的行星防御体系上等候，顺便说点闲话，“还有更挣钱的门道，我想做，但却没那个技术，你要不要试试？”
监察会的办事速度实在慢，姚启泰的耐心差点被消磨掉，道，“是什么？”
“神兽。”暗鸦冲幽|道，“圣人有没有兴趣，有的话也参一脚好了。”
幽默默摇头，双目盯向通道口的方向，通道口之外是无垠的虚空，密密麻麻的机甲暴露在宇宙射线之外，操纵着庞大的机械手臂将那些比大楼还要高的零件拼装在工事上，不断有机甲引驾驶员的晕厥而失去控制被无情地抛入太空之中，没有人会去救援一个毫不起眼的流民，高昂的医疗费用让这事儿不划算。
“你想做啥？”姚启泰皱眉，这个暗鸦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监察会专营的也想插一脚。
“野生的异兽五级之上便有了灵智，能力更强大，但却很难被驯服。每一个家族想要得到自己的神兽总是要付出足够多的代价，但说穿了，最重要的一环却是异兽基因的采集。”暗鸦抹一下下巴，“他们偶尔也会委托海盗代为狩猎，我们做过助攻的活儿，狩猎的是一只九级的三足乌，可惜还没等靠拢那只野生的异兽便钻入虚空跑掉了。这一次......”暗鸦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暗鸦和清音先生顶在裂缝之外，可是发现了不少九级异兽的影子，“毕方、蛟龙、宪章、睚眦，有一次鸠雀还差点和一只白泽正面碰上了。”
“你又打上鸠雀的主意了，姜女知道了，怕是会剥了你的皮。”
“只需要他们获取这些异兽的血肉和皮甲罢了，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儿。”暗鸦面露微笑，“只要你发话，白玫会为你做到一切，无论你需要多少神兽，轻而易举。”
姚启泰没有搭话，起身迎向通道口，那处正好走进三位身穿黑色制服的监察会事务员，姚启泰示意幽递交了申请书了相关资料的原件，事务员们也不多话，将申请录入系统，等待审批。
间歇的时间便是谈条件的时间，“这些流民的管理对我们而言也实在是一个大问题，身体素质跟不上，设备操作跟不上，还需要耗费大量能量进行后期养护，实在不划算。如果姜女能代为解决这个问题，兆丰的几位执行长会非常满意，但还需要你们提交详细的管理方案。”
“没有问题，姜女在此处有后勤基地银纱，全部劳务人员将集中在银纱建档修养进行身体维护和技能培养，素质合格的劳工才会统一委派至此处，由我方的人员自行修建宿舍、食堂以及根据你们的进度安排工作时间，我们以你们的要求为第一要务，其余的事情请放心交给我们。”姚启泰作为女尊的亲自承诺比较有力度，三位事务员表示赞同。
暗鸦接口，“你们所需要做的仅仅是按时支付劳务费用，这实在是再省心不过的事情了。”
“钱的事你们无需担心。”事务员的态度急迫起来，“合同我们在接到兆丰的通知后已经准备妥当，你们领了合同马上和建筑工事部接洽，增派人手......”
三人对看一眼，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第一批预付款已经到位，你们的财务人员马上过来接洽收款的事情。”事务员拿到了申请批复单，立即列印出来，“三天后，我要看到完全不一样的技工，我们的进度已经被严重拖后了。”
“这太急了。”姚启泰忍不住道，“碧落太远......”
“没有时间了。”事务员也不解释，将列印的厚厚一叠资料交给姚启泰，亲眼目的她落上的名字，这才舒了一大口气，扬手给三人发了通行证，领着他们进入通道口。
通道口内工事林立，悬浮在碧落赤道上的环形防御体系只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基础支撑体，更多的能量塔、飞船接驳口以及武器口还在建设中。碧落围绕太阳公转，转向靠近界的一面的时候，站在防御体上似乎便能触摸到界的边缘一般，界无质无形，但却隔绝了两个星域，只在薄弱的地方被联通了通道，必要的时候开放星域之间的交流。但那样的通道早在战争之处便被关闭销毁了，现在的界一片懵懂，浑若一体。
姚启泰好奇地看向那横贯天地的黑色裂缝，裂缝内似乎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又如心脏跳动一般，每收缩一次便有大量的物质被传输过来。
“那是星域之间的荒芜之地生长的异兽，暴虐凶猛，最不好惹。”暗鸦向姚启泰介绍，“如果被他们穿了过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这里，还有......你。”
“便不是高等级的异兽，低级的兽潮也很让人头痛。”事务员忍不住搭腔了，“我们初来的时候，整个碧落星系全部行星均被异兽占领了，它们啃噬完行星上的一切活物后便纠集起来向星核进发，已经破坏了大半的地壳，我们第一个任务就是清剿行星隔离异兽，为此牺牲了不知多少......，人手不足，女尊们又不愿意上前线能量支援......”
姚启泰点了一下头，道，“你们惯的。”
事务员尴尬笑了一下，“商人中倒是有几个很不错的女尊，好几次突发事件是她们无偿提供了支援......，前面就是我们的后勤部了，全部流民就是在此处起居。”
幽迫不及待上前和几个带着后勤部胸牌的人交接，根本顾不得向姚启泰汇报，孤身一人便深入进去。
“天穹星的周小姐也在此处？”姚启泰询问，“她来了银纱几次，做了一些交易，是个很不错的人。”
“当然，周家的小姐们教养很不一样，自成年起就必须领一样家族事务。周小姐负责我们基地建筑物料的供应，非常及时周到。”
“方便引荐一番么？”暗鸦很有兴趣。
事务员瞥一眼姚启泰和暗鸦，道，“周小姐居住在一区，那边的权限不高，你们的通行证可去，自行问路吧！”
“非常感谢。”
事务员道，“听周小姐说了，银纱很不一样，姜女的技术实在非凡，能量作物现实化，这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完全攻克的难题。”
姚启泰正要接嘴，却听得从后勤部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声浪穿透隔断墙壁，冲击着耳膜，不用看也能想象那些流民在绝望中得到希望的激动。
后勤部管理员们不断吹着喇叭要求安静，姚启泰抬脚走过去，还未行几步，整个工事仿佛受到大力撞击，在太空中晃荡起来。姚启泰身体猛然被冲向后方，急忙抛出一个符箓才稳下来。
“发生什么了？”事务员高声询问。
“兽潮......一大|波兽潮......，从界中|出来了。”
“走，退向人防设施，等待主塔救援。”事务员飞快指名方向，“全部人各就各位，不要乱跑碍事，你们跟着指示灯走。”
警报音和喇叭同时响起来，无数房间冲出技工、劳工和流民，靠着走廊的墙壁，跟着指示灯的方向快速地奔向不远处更为坚固的人防设施。暗鸦揽住姚启泰的腰，悄声，“我们走。”
姚启泰道，“不进去看看？”
“有的是时间，现在不安全。”暗鸦将食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呼啸，幽领着二十余个人从后勤部冲了出来。
“你的人都在？”姚启泰关切。
幽眼中有愤怒，“折了一半。”
“已经算不错了，我们走！”暗鸦提脚化为黑影，逆着人流的方向退出，在通道关闭的最后关头冲出通道口，找到自己的船。
幽和他手下的人动作够快，卡着最后的时间冲上了船，也不等暗鸦吩咐，帮着船上的人准备起飞。
姚启泰冲向控制室，大屏幕上只见界的裂缝张开，一些触须一般的活物扎入界中拉开裂缝，一波又一波潮水一般的猛兽冲出，冲入第五星域的一瞬间停止了一下，但在嗅到能量的味道后，本能地冲向了碧落星。人防工事的能量罩被打开，行星环形防御体系的能量塔全开，武器口缓慢调整方向，太空中全部未收拢的机甲按照指示阵列向前。
“正面冲撞了，马上起飞，马上！”暗鸦厉声。
“打开符阵结界，隐匿。”姚启泰出声。
幽不可思议看向二人，二人不管幽的诧异，完全不顾潮水奔涌而来的异兽，飞船脱离起落架的束缚，冲开机械手臂，飞向太空。幽双眼圆瞪，全身肌肉奋起，等待船破的那一刻，不料船飞入太空后便如消失了一般，那些异兽似乎并未发现飞船的存在，无视着从船体边缘檫身而过。
暗鸦哈哈一笑，“圣人先生，放轻松......在能量的世界里，还没有人能比得上姜女，你要信任她的技术。”
“别废话了，阿姜传信来了。”姚启泰打开通信频道，姜氏没有建立自己的信号塔，每一次通信都必须依靠高能传输，实在昂贵。
姜静流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有点摇晃，她疑惑地看向姚启泰，“阿姚，你在什么地方，看起来很危险。”
“我在碧落游了一圈，没什么问题。”
姜静流静了一下，“我这边却有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暗鸦和姚启泰两人立即变色，围拢。
“赤候看守的那个空间塔，将黄泉和战场连接起来，作为玄女的转移路线，她的残部以及一些不怎么好的东西降临了黄泉。”姜静流面无表情，“黄泉已经不安全了。”
“你准备怎么做？”
“鬼门的基地建了一半，能量不足，鸠雀会将从归元带能量交给你，你继续后续工程。同时，魏先生要求我们出兵支援玄女的战场，否则将会有更多的残部会源源不绝地传至黄泉。我向暗鸦和爸爸发出了信号，半个月内在银纱集结，现在是通知暗鸦。”
暗鸦目光炯炯，双手合什，终于开始了么。
“三路大军，暗鸦领一路，鸠雀领一路，我和流川领中军，从银纱出发，一个月内抵达玄女坐镇的坐标。阿姚，我在黄泉和鬼门设置了对付那些奇怪玩意的符阵，具体用法附在信函内，一切事务均交付与你，你有权调用我的全部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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