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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局（四）
姜静流知道母亲对姜静怡寄予厚望，投射在她身上的感情以及期待比较多，这一次姜静怡就这样拍拍屁股将船队带走对姜顺的打击比较大，所以姜静流也没有逼迫她。钟舒敏每天带她出去四处游走，看看姜静流做出来的成绩，也将他在外域绘制的星图和姜静流的一些规划讲给她听。无论未来的蓝图绘制得多么漂亮，想要这样轻飘飘地说动姜顺实在困难得很——黄泉的荒凉和内域的繁华毫无可比性。
同时，对姜顺这样一个传统的女性而言，她无法忍受姜域的规则，首先是女尊的死刑，其次是将土地分封予男性，甚至给予男性建立家族的权利，这三点从根本上否定了女性至上的地位。
“人，不独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东西，在监察会绝对保障女性权益的状况下依然有男人铤而走险危害女尊的生命，现在你给开了一个堂而皇之判决女尊的前例，你将成为罪人。谁都可以来做这件事，但绝不能是你，我可以是一个自然主义者，但我不崇尚颠覆。在最开始你要选取可用的人才，但没有必要以折损女性的地位为代价，坏的开始绝对不会有好的结果。无论你爬得多高，取得多大的成就，每一个人提起你来首先想到的你是一个异类，你不属于我们，你是宇宙的一个错误，你不应该存在。”姜顺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女儿，离别十五年，母女两个几乎已经没有了对话的基础，“姜家没有实力承受这个后果。”
“所以我要求分宗母亲应该理解，这不仅仅是为了我。”
姜顺瞪眼，“你是要求我放弃对本支的守护？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守护它延续它万世不绝，这是我的责任。”
姜静流无奈，“母亲，那换一个问题，你认为姐姐为什么有底气将你放在我这里。”
姜顺看着姜静流，姜静流继续道，“这又要回到原来的问题了，母亲，你认为第五星域是女人的星域，星空浩瀚无处不可及，但你知道这个星域上至监察会下至每一个家族，实际掌握权力的是谁吗？姜静流的底气来源于没有你她依然可以动用家族的资源，因为您的第一签约人是她的父亲，你的庶务是他在打理。监察会是保护女人的机构，但掌握者是男人......收割女种的最终武器在他们手中......”
“他们听我们的话，按照我们的心意行事。”
“母亲，权力是什么？权力是当我对你有要求，你全力满足。赋予我权力的，是你。我们对这个宇宙缺乏物质层面的了解，我们对它的运行原理非常无知，我们只遵从自己内心的欲望，对男人们说，哈，我想要月亮围绕太阳转动。是的，他们当然可以让月亮围绕太阳转动，但他们会告诉你可能会需要多少昂贵的材料多少精密的设备多少备用的能源，而你只需要付出能源就等达成一切。当你看到月亮围绕太阳转动的时候，你很满足，但是你有注意到别的什么吗？”
姜顺露出疑惑的表情，姜静流冷漠道，“月亮不仅仅是折射太阳的光芒，它有可能是一只悬挂在天边的太空堡垒，当你趋势男人们的资源不足够的时候，堡垒的武器口对准的将是你。你死了，为监察会提供了能源，这将成为你的签约者们进入监察会的简历，他们会根据你的成长品级来确认男人的职位和收入。”
“你将家族维持千万年，只是告诉监察会，内姜拥有非常具有韧性的基因，是一个很不错的配种对象，除此之外呢？母亲，我当然知道内域的女人们都生活在美好的面纱之下，但当你的等级越高的时候，揭开面纱的真实就越残酷。你是愿意一直生活在真实中，还是愿意被假象欺骗一辈子，在死亡的前一刻才知道自己的喜悦＼愤怒＼责任以及你引以为荣的一切都是虚妄？”
“母亲，宇宙的规则是什么？”姜静流抬头看窗外的星空，“宇宙拥有恒定的规则，绝对不会因为对象不同而改变，但是，监察会为什么要给予女尊至高无上的权利？这是违背根本宇宙规则的错误......”
“你在教训我？”
“监察会是时候需要改变了，女种的缺乏早就证明他们的统治方向错误。第七星域的女种不计其数，先发的队伍便来了三人，我们呢？整个边区只依靠玄女一人......纵使物种的差异让我们的女种比他们的更强，但没有继承人就是没有未来。”
“纵使与内域的全部女尊为敌？”
姜静流抬高下巴，“我会给她们一个全新的世界，只要她们尝到了真正的自由和平等是什么滋味。”
“年轻人，你的激进说服不了我。”
“男人也并非全不可取，至少父亲爱你的程度比你预想的要多许多。”姜静流接收到信号，起身，“妈妈，监察会惯会打官腔走流程，分宗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但玄女是不能等的，她会确保自己的武器必须按时送抵。流川那边来了信，有从外域来的无名船降临黄泉，我需要去看一看，妈妈你也来。”
母女两人走出房间，钟舒敏在房门口担忧地看，姜静流丢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向姜顺介绍道，“黄泉是所有流放星中最接近兆丰的存在，属于半资源行星，物产还算比较丰富。除此之外的鬼门、三途、碧落不仅自然环境很差，资源一点也无，其上的流民只依靠监察会定时投放的保障性口粮生存，如果想要活得更好就必须深入不可知的宇宙更深处去狩猎异兽、抓捕幼崽，接触那些不知名的危险能源。”
“从外域来的皮毛一直在内域卖得很好。”
“那是走私的商人转手的价格，有监察会的限制，高品的安全可食用能源根本运不出边区。暗鸦......，是我的一位船长，之前一直做着劫掠的生意，他靠着抢劫内域的商船收缴粮食从各个流放星换取新鲜玩意，再把这些新鲜玩意转手卖给走私商人，其间的暴利不少。但是，他捧着再多的钱也没法在兆丰购买到想要的食物。”
城堡的台阶和云台非常多，多处凌空以飘逸的姿势探入天空，姜静流站在一个云台上等待，天边有飞行器快速接近。
“这是对女尊的保护，空间的出产有限。”
“不，监察会从中获取了几百倍的暴利。整个第五星域的财富均掌握在他们手中，这很可怕。更可怕的是，他们有权利将任何反对他们的家族剥夺权利和空间丢弃在流放星上......母亲，也许你多呆一段时间，会遇上你认识的人。”
飞行器行至云台之上，垂直降落，交流道伸展出来，一队衣衫褴褛的人从其中滚落下来。
流川从交流道下来，领着那一队人，行至姜静流十步开外流川便冲那些人摆摆手，那些人停住，流川上前道，“阿姜，这是来自鬼门的幽。”
姜静流侧头看去，正对上一双狼一样凶狠的眼睛，目光中透着野兽一般的狠毒。
幽上前一步，向两位女尊行了一个礼，可看出这是古礼，而且已经非常不标准，幽不用这套玩意久了。
“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姜静流开口打了招呼。
“我恐怕姜女听见接下来的话，会高兴不起来。”
姜顺对这种不恭敬的语气本能地反感，眉头皱了又皱，钟舒敏忙安抚道，“他对阿流必然有所求，第一面肯定要引起阿流的兴趣，所以态度会夸大一些，你且看他后面的转折。”
“请讲。”
“玄女将外域封给姜女，姜女可是外域之主？”
“自然！”
“既是外域之主，为何主人会驱使自己的爪牙凌虐自己的臣民？”幽目光坚定，表情悲愤，其身后的人均露出同仇敌忾的神情，“第一次暗鸦带着姜女的手令来鬼门挑选子民，子民们倾全力招待，这一次却又为何一言不发屠杀我鬼门数以万手无寸铁的流民？若姜女是施展雷霆手段立威后再行施恩，子民虽辱却不愤。为何又纵容监察会随意掠走鬼门的子民？”
“暗鸦言姜女是万世难得的明主，鬼门心悦臣服，现而今看来不过尔尔！”
“姜女对一鬼门尚且如此......”
流川沉声，“闭嘴！”
幽不看流川，视线只盯住姜女，“姜女......天道何在？”
“幽，你是鬼门的头人？”
幽身后一男子道，“鬼门全星被沼泽和瘴气所笼罩，流民被投放后活不过一百年，是幽带领我们治理沼泽破除毒瘴修建屋舍建立基础工业。他不是我们的头人，他是我们的圣人！”
“幽，请你原原本本将事实讲述一遍。”
暗鸦带着船队清剿外域的海盗，他手中有粮食，船上又配备了姜女的无敌结界，能量充足，几乎可以直接碾压。他在外域的流放星之间耀武扬威，接受招安的被他将队伍全部打散插|入自己的船队中开始洗脑教育，不接受招安的打死不论。鬼门因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幽的存在是比较难啃的骨头，行星上固有的几个海盗和幽的关系密切，为鬼门运输部分生存资料，事发的第一时间幽自然是要保证鬼门和海盗们的生存权利。
暗鸦没有时间和他们啰嗦，派出一艘主舰对着鬼门的几个聚居地齐射一次，血流成河，幽自然是带着海盗们缴械投降。海盗被收编，武器被收缴，仓库被清空，一切武装设施被破坏，整个鬼门呈现史前荒芜的状态，清理得一根铁片都不剩，就等着姜女的后续行政建设队伍来接手这一片白纸，绘上最美的图案。
暗鸦将资源扫干净，一走了之，幽自然是想办法收拢人心，救人活命，刚喘息一口气，从天而降的监察会船队不由分说地掠走了鬼门一半的壮年男子，据说是为了修建远在碧落的军事工事，而向监察会的人指路的赫然便是暗鸦。修建绝对的防御军事奔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工期和质量要求双高，常年生活的鬼门的男子身体早就破败不堪，再暴露在宇宙射线之下操作，最终结果就一个死字。
姜静流听幽陈述完毕，点了点头，“幽，此事我已有决断，会给你一个结果。”又转头向流川道，“流川，安排幽先生和他的人住下，先行梳洗，待出了章程我这边自然有行动。”
流川点头，联系春、色，很快便有人上来，幽手下的人有不平之色，幽抬手制止，向姜女行了家臣的礼，跟着春、色离开。
流川这才道，“暗鸦也送了人来！”
流川发出信号，另外一艘飞行器须臾而至，交流道降下来，一个壮硕的男子走出来，满脸胡须，带着好爽的笑，“姜女，好久不见！自归元通话后，我一直担心你！”
“大胡子？”姜静流诧异了一下，“居然是你？”
大胡子哈哈大笑，“姜女，你可将我们害惨了......暗鸦先生最后发的那个信号，又让我的兄弟们损失完了，你说，该怎么办？”
“你来怕也不止这事。”
“当然，我还顺便帮暗鸦带了一个人来。”大胡子话音一落，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从交流道走下来，女子面色不虞，神情不耐，颇有些耻辱，“这是郁女，暗鸦的女尊，肚子里有暗鸦的继承人，将冠上暗鸦的姓，这是代表忠诚的质子，家族臣服的标志。”
姜静流惊讶地和流川对看一眼，流川表情怪怪的，姜静流更是有点闷，下意识向姜顺看了一眼，姜顺嘴角下垂得更厉害了，钟舒敏小声道，“那女人是自愿的，自愿的，你别气。”
姜顺实在不能忍耐，狠狠看一眼姜静流，“荒唐！”拂袖而去。
姜静流也感觉这个发展神速了一点，更不知该和这位仅见了几次面的郁女说些甚么才好，只道，“郁女，见到你很高兴！”
“省去那些虚伪的客套吧，告诉我，我呆哪里就可以了。”
不管出于何种考虑，这个女人都不能怠慢，姜静流从远处的宫殿主堡看至山下层层叠叠的宫殿，“不知郁女喜好，但随郁女高兴。”
郁女冷笑，“随我高兴？将暗鸦转给我便真如我意！”
流川道，“暗鸦先生早就是自由之身，他可以决定自己的从属。”
郁女似被戳破了伪装，更为生气，拎起裙角直上宫殿。
姜静流无奈擦一下额边不存在的汗，头痛！
大胡子哈哈大笑，“姜女是爽快人，那我也就省去那些虚伪的客套吧！姜女，可愿来第七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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