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尖叫（短篇）

　　李楠今年大四，作为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他也踏上了考研之旅。同寝八个男生，一半准备考研，一半找到了工作。找到工作的自然是有恃无恐，终日在宿舍打游戏吵闹作为最后的狂欢，其他三个人都被吵得忍无可忍搬出去租房了。

　　李楠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他只好忍耐，有时被吵得实在心烦，就大吼一声，“都几点了还TM不睡？”，吵闹声顿时小了许多，只是李楠刚要入睡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敲击声音。

　　长此以往，李楠经常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图书馆，走到学校的广告版旁时，被两个鲜红色大字刺得眼睛生疼，眯缝眼睛一看，赫然写着“租房”。李楠第一次看到如此简易的租房条件。

　　房主：女
　　出租对象：男
　　要求：保持安静
　　租金：200元

　　本来打算直接略过的李楠被租金打动了，顿时来了精神，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李楠欣喜地拨通房主留下的电话，等了好一会，电话才被接通，传来呼呼声，似乎信号不太好。

　　“喂，您好，请问房子还出租吗？

　　没动静，除了呼呼声什么都没有，李楠瞅了一眼电话，确实是在通话中。

　　“喂，您好，您……”

　　“租的。”

　　一个低缓的声音传来，轻不可闻，李楠不能确认自己是否听到了回复，又问了一遍，“继续出租，是吧？”

　　“恩”。

　　最后约好看房时间，晚上六点，李楠作完法硕习题就收拾书包直接去了看房地点。骑着自行车左拐右拐，好在李楠不是路痴，终于在半小时后停在一栋小区房前。

　　小区房外面看上去已经十分破旧，似乎有些年头，房前种着不知名的大树，枝繁叶茂显得黑压压的。此刻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许是夜幕降临，李楠突然觉得有点冷，房子看上去也多了一分阴森。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他看过的恐怖片……房子没准都会吃人。

　　房主是个年轻的女子，李楠唯一的印象是她脸部瘦削，下巴好似被工笔刀削过了，两个大眼睛看上去更像是两个黑洞。

　　“住在这里，必须安静，不能带外人回来。”女子说话时面无表情。

　　李楠租房本就是为了学习，况且房主的要求并不过分，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签字吧！”

　　李楠接过合同，房主的位置写着“刘小倩”。李楠拿眼睛偷偷瞟了一眼刘小倩，脑子里突然闪过《倩女幽魂》里的聂小倩，竟然觉得哪里有点相似。

　　李楠终于欢心地从宿舍里搬出来了，学习更加刻苦。白天在图书馆，晚上就回到租房里温习。可是住了几天，他发现哪里似乎不对。

　　夏天天气热，房里没有空调，李楠都是开门学习。他的书桌是背对着门口，好几次他都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偷偷地盯着他，李楠猛地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想想可能自己学习可能太累产生幻觉了，就趴在桌上休息一会，不知不觉李楠就睡了过去。

　　他刚入睡，一阵凉风吹过，门“哐”的一声自己关上了，李楠惊地直起身。屋内漆黑一片，李楠分明记得没有关灯，还没从惊魂中缓过劲儿来，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啊！”，着实吓了李楠一跳，他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边说边摸黑向门口的方向移动，好不容易摸到了按钮。

　　灯亮了，刘小倩穿着一身白色睡衣站在门口，表情淡然，李楠头上都是刚才被吓的冷汗，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刘小倩摇摇头，直接回房了。仿佛李楠刚才听到的尖叫声只是他的幻觉，问题是他的灯到底是谁关的？小气的房东……李楠只能这样想。

　　夜深了，李楠今天的看书任务已经完成，睡前实在忍不住去了一次洗手间。洗手间没有灯，李楠几次想要抱怨刘小倩太小气，连个灯都舍不得安一个，但想想房租真的很便宜也就忍住了，李楠终于舒坦地躺在床上开始酝酿睡眠。

　　开着窗户，凉风习习，李楠明明很累却睡不着，想到自己的英语习题错了一大半心里懊恼极了，悔恨当时没有好好用功读书。李楠正暗自埋怨，就听到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但还是传出声响。李楠竖起耳朵仔细听，除了窗外的树叶响，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拉过被子把脑袋藏在里面，李楠想他最近真的可能累了。突然间，只听“哐”的一声，似乎是门开了，紧接着是呼呼刮风的声音，大的好像要把被子都吹跑了。李楠从床上弹起，惊慌地望向门口，门外又传来一声尖叫，“啊！”，已是午夜，这声尖叫格外刺耳。

　　李楠坐在床上抱紧被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下去关门却腿软动弹不得。门口再次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李楠瞪大眼睛望着门口，一抹白色身影飘然而至，冷淡的声音传过来，“睡觉请关门。”

　　又是刘小倩，每次门开之后传来尖叫声，都是刘小倩出现在门口。李楠想想刘小倩看人的眼神，说不出的怪异，让人毛骨悚然。

　　几天下来，李楠每晚都会在尖叫声中惊醒。他以为是梦，但却夜夜发生，李楠不愿意联想到那个字，但这个想法就像是雨后的春笋，根本压制不住，直到它破土而出。李楠想，他一定是撞鬼了，联想房租低廉，房主怪异，夜夜尖叫，李楠决定今天白天不出去学习。

　　李楠故意敞开大门坐在床上学习，方便自己能看到门外的一切。可是，一天过去了，刘小倩连个影子都没有，夜里尖叫声再次出现；第二天，李楠不死心，又在房子里守了一天，刘小倩仍旧没有出现，晚上尖叫声有增无减。李楠熬不住了，他不相信刘小倩会听不到那么刺耳的尖叫声。

　　好久没回宿舍，李楠回去取东西，打游戏的几个人仍然玩的热火朝天。其中一个得出空闲跟李楠打招呼，末了说了一句让李楠提心吊胆的话。

　　“李子，你撞鬼了咋的？瘦成这德行了！”

　　李楠坐在宿舍的床头，心里斗争得厉害。也许刘小倩不知道房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否则她怎么还敢住下去，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她应该是知道她的房子不干净，所以她一个单身女子才会租房给一个大男人，阳气重了她就用害怕了。想到这，李楠莫名的生气，她怎么可以不顾别人死活？他可是家里的独苗！

　　李楠起身回到租房内，决定和刘小倩谈判。如果她不肯老实交代，大不了自己搬出去。虽然舍不得这么低的房租，但夜夜这么惊吓，早晚会吓出病来。

　　刘小倩又是穿着一身白色睡衣，低垂眼帘坐在椅子上，动了动嘴角问：“你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李楠放缓了语调，想用迂回的战术获得最后的答案。偷偷注意刘小倩的表情，听到问题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诡异。

　　“无可奉告！”刘小倩很冷漠地拒绝回答，李楠心里捏了一把汗，也许她根本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吧？还想继续问的时候，刘小倩突然起身，边往门外走边说，“请不要干涉别人的生活。”

　　李楠怔怔地望着门口，白色身影向左一转没了，连个声音都没有。

　　“啊！”又是一声尖叫，这嗓音分明就是来自刘小倩之口。李楠吓得腿肚子要钻筋了，这是大白天撞鬼么？他闪身到门口紧紧贴住墙壁，不敢向外看又忍不住探出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犹豫了好一会才握紧拳头，李楠探出半颗头往左看，刘小倩正站在他的门口。

　　片刻对望，李楠张开的嘴巴说不出话来，刘小倩一扭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李楠在这一刻心里决定了，他要搬出去，就算刘小倩不是鬼，估计也不正常。白天不出现，晚上又尖叫，简直要把他折磨疯了。

　　窝在床上，李楠连看书的心思都没有了，越想越觉得恐怖。可能的话他今晚都不想踏出门半步，偏偏肚子疼痛难忍，实在忍不住才从床上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洗手间。摸黑进去蹲下，阵阵凉意吹得李楠不时打个激灵。

　　现在正是梅雨季节，蚊子大批大批地围在他身边，不停地在他屁股后面打转，瞅准机会就打算送上一个大红包。李楠只能在方便的时候挥手赶蚊子，时而“啪啪”地拍着已经落在臀部的蚊子。李楠肚子疼痛难忍，蚊子又一批接一批地攻击他，突觉身体某个部位奇痒，怒的他抡圆了巴掌，“啪”的一声打在屁股上，由于用劲儿过大，再加上刚才的动作太大，不知道划了什么东西，双重疼痛之下，李楠没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了。

　　洗手间内顿时灯火通明，李楠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心里哆嗦眯缝着眼睛四处望，终于在关着的洗手间门上看到一行小字，“开灯请大叫！”

　　“呼”，李楠还以为是灵异事件，舒了一口气，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难怪每晚都传来尖叫声。

　　“上厕所还能把手弄破，我真怀疑你的智商。”刘小倩低头帮李楠处理伤口，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李楠的手不小心划在破旧的水管上，手背上是一条长长的血痕。李楠第一次进入所谓的“闺房”，桌上摆放着一台电脑，屏幕上是打开的word文档，李楠偷偷瞄了一眼，只看清了标题，“午夜惊魂”。

　　原来刘小倩是作家，每天昼伏夜出，李楠终于放下心来。每晚，这间房里还是会不时传来尖叫声，“啊！”“啊！”，一声尖锐，一声雄厚，然后某处的灯就会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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