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眼泪

　　(一)
　　又是一年春……
　　夜色撩人，花影摇曳，诗人独坐床前，望着皎洁的月亮，两眼迷惘……
　　“玉郎啊，你何时归家？”娘的呼唤，你听的到吗?
　　“娘,我……”游子不禁潸然泪下。

　　(二)
　　梦中……
　　雾朦朦中，玉郎来到一片桃花林。从未见过开得如此盛的桃花，天空被装点成一片淡粉。地上铺满了花瓣。莫非此地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林？玉郎自顾欣赏这美景，向桃林深处走去。
　　正如《桃花源记》中所云，向前走不远，过见一条小溪，溪面漂着些许花瓣。玉郎觉得口渴，便取溪水来饮。真甜！溪水中渗透着花瓣的芬芳，又似有一股女人香。
　　女人？不知何处传来阵阵歌声，如天籁般。玉郎抬眼望去，发现溪中竟有一妙龄少女在戏水。这少女背对玉郎，时而轻抚玉臂，时而挽起秀发，仿佛在随歌而舞。玉郎看得有些出神，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那少女起身上岸他才回归神来，满脸通红地转过头去，不断对自己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那少女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刻画得如此之深，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玉郎猛地转过身去，想要再看一眼那少女的身影，可他看到的只有桃花——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缘溪逐去，却见金缕鞋一只。想必那姑娘定是看见了自己，慌忙中跑开才把鞋落下的——亦或，是那姑娘特意留下的？玉郎捡起鞋，揣在怀中，向一路水痕延伸的地方追去……
　　——姑娘！
　　终于见到了翩然的倩影，她的步履那般轻盈，就像传说中凌波微步的仙女。她乌黑的长发之垂腰间，还带着些水迹。听见人声，她转过头去。
　　回眸一笑。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杏眼，柳眉，朱唇。是美若天仙，或者她本来就是天仙？
　　——姑娘，你的鞋……
　　那少女低下头，看见自己赤着一只白玉似的纤足，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索性踢下另一只鞋子，微微一笑，转身跑进无边的桃花林。
　　玉郎跑过去，拾起那只金缕鞋，正要继续寻觅姑娘的芳踪，不料大雾骤起，白色吞没了一切，他也在这一片白茫茫中昏然睡去……

　　（三）
　　屋檐如悬崖。
　　玉郎醒了，看到了自家的屋檐。
　　原来一切只是梦。
　　窗外下着雨。雨顺檐而下，瀑布般地，滴在窗台，又溅在玉郎额上。雨水让玉郎更清醒。
　　不！这不是梦！在他的手里，分明攥着一双鞋。金缕鞋！
　　玉郎捧起这双鞋，仔细端详着：淡紫色的鞋面，用金丝勾勒着边缘和一些细小繁杂的图案，鞋底各有一个“桃”字。
　　就称它们的主人为“桃姑娘”吧。
　　窗外，雨停了。天边。一道红。
　　——我一定要找到她！
　　——好男儿志在四方。娘，我出去闯荡了。
　　玉郎带着属于他的一切——当然也包括那双金缕鞋，离开了生他养他的故乡，去寻找梦中有过一面之缘的“桃姑娘”。留下的只有一封信——仅数十字，还包含着他对娘说的第一句谎话。
　　一切只因为——他爱她。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不管她是人、是神、亦或是鬼，不管她存在于现实还是梦境，甚至根本不存在——她就是他后半生的全部意义。
　　背上行囊，游走他乡……

　　（四）
　　四载后的春夜……
　　月下，床前，诗人起身，对月独酌。远方娘的呼唤，让他无法入睡。
　　这诗人就是玉郎。
　　四年背井离乡，寻找梦中的“桃姑娘”，可得到的只有一身沧桑。岁月腐蚀了他的容颜，思念吞噬了他的灵魂。他成了一名诗人——用笔墨泼洒人生的诗人。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不是他的诗，但他却是诗中人。
　　是的，玉郎不后悔。
　　四年以来，每每月圆之夜，玉郎总是会想起故乡，想起娘。而今，不是月圆夜，而是除夕。
　　每逢佳节倍思亲。
　　门前雪已有厚厚一层。玉郎坐下，躺下，在这雪地上。
　　缺月已高。月亮之上，似有人影缭绕。是“桃姑娘”，还是娘？
　　脑中有笑脸浮现，是“桃姑娘”的回眸一笑，还是娘慈祥的笑？
　　天又开始飘雪。玉郎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睁开。
　　一片雪花落到他的鼻尖。一滴热泪从他的眼角顺着面颊滑过发丝坠落地面，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烙印。当雪融化时，烙印也将消失。
　　天空飘着雪，诗人落着泪。两者都很悲，两者都很美。

　　（五）
　　又梦中……
　　玉郎手提金缕鞋，步在花香四溢的台阶。阶梯的尽头是凉亭。凉亭中，“桃姑娘”弹筝轻唱。走至凉亭，双手将鞋奉上，一阵寒暄。
　　——小生姓江名玉郎，这厢有礼了。四年前桃花林中有幸拾得此鞋，今特前来奉上。桃姑娘，这些年来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想必公子人认错人了吧？
　　——这……这金缕鞋上的“桃”字，莫非不是姑娘姓名？
　　——呵呵，先生果然认错人了。这鞋，是我家姐姐的。我叫梨儿。
　　——啊！敢问姑娘，能否带我前去见你姐姐一面？
　　——公子，这又何苦？我和姐姐都是梦魔之女，只存在于梦境之中。你对姐姐的心意，我又怎不了解？唉，只是人魔殊途……你……你又何必再见呢？
　　人魔殊途……
　　一滴泪跌落。不是在眼里，而是在心中。
　　——我明白了。姑娘，请你帮我把这鞋转交给你的姐姐。
　　——一缕金丝飘落，落在玉郎掌心。
　　——恩，一定会的。这缕金丝，请公子留做纪念罢。

　　（六）
　　“玉郎啊，你何时归家！”娘的呼唤又在耳边响起。
　　睁看眼，夜色依旧。
　　摊开手，金丝静躺。
　　到底还是一场梦。
　　梦醒了，该回家了。（完）

　　相关链接：
　　原声歌曲：http://music.dlmu.net/mp3/y/youhongming/2.Wma
　　笔者演绎：http://www.595.com/player/play.jsp?musicId=7063741

　　友情点评：
　　故事还不错，只是我觉得五、六之间应加上一大段周旋的故事。当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并不是梦醒了就可以不爱，也不会轻易放弃苦苦寻求四年的爱。他会不接受现实，会沦落，会痴狂，最后“但爱情化作冰冷白雪结晶，破碎，愿意为爱独憔悴”，他还没憔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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