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衣衣

　　“君隐，你会把她留下吧？”惜残直接问，没考虑治疗失败的方面，“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

　　君隐躺在床上，看着外面，没回答也没看她。

　　“世归他……”惜残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哭起来。她想到世归以前的笑容，他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人却不再了，他总是说自己的理想很简单，冬天时大家一起围在炉子边吃火锅就很好。他说得很轻松。那是什么呢？是他在流浪时见过的一家人家过冬的样子吗？她等到父亲死了，都已经很大了才明白他从小说到大的这句话，他是说，要有个家，一个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刻，大家温馨的在一起就好。可是子衣，她从来没听他提过吧，她就知道世归要什么了，她实在是很了不起。

　　“是西门那里吗？他们都在是吗？他肯定还是愿意和大家在一起的，他从来都不愿意抛弃大家的，即使没有你，他也不会离开的。可是……我，我太自私了，也总是那么多疑！我可以做到的，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确定世归的绝对顾及，一定要和惜残扯上关系呢！如果不是的话，可能……他们早就有一个家了，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自己也一直都知道的。后悔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的。对不起。是我的错。”惜残冷静下来。她终于要长大了么？经历了这么多，可是她一直是被世归保护着的，以后没有他了，她会开始自己照顾自己的吧？至少君隐，永远不会做世归所做的那些事。

　　君隐摇头，不再说什么。

　　“我去看看？应该可以探视了吧？”惜残其实根本不敢去看子衣，她始终记得那天他们回来时那副模样，全身是血。

　　她走后君隐倚着床档坐起来，回想和子衣有关的一切。最开始的莫名跟随，他的故意虐待，甚至，对她的轻薄。直到那天，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表现成那样的。他开始是情不自禁，后来就顺其自然地对她动手动脚起来。她真的难过了的那次，他还是比较欣慰的吧。尽管是以侮辱她“人尽可夫”得来的。

　　他怕她对自己毫不在乎，于是故意去刺激她。可是……又怎么样呢？就像世归一直想问的那样，证明了又怎么样呢？他闭上眼。

　　寂景到君隐房间时没人在里面。她有点不相信他这个时间还会离开。

　　君隐喝得很慢，他只是无知觉的一杯杯喝着。他应该去看看世归还有死去的大家的，可是他根本不敢，有时候他也有点怨她的，让他这么屈辱的活着。况且……明知道……不能选择的。

　　出酒馆时他已经有些不清醒了，迷迷糊糊往漂红那里走，他很久没去看她了吧？她可能真的以为他不会回去了的。他自己何尝不是这么以为的。

　　“君隐，今天？歇在这儿吗？”漂红是很开心的，他从来还没碰过她呢！君隐不说话，他根本就没有自主的能力，他甚至还没有痊愈，让寂景师父知道肯定是要骂他的。他不知道在这个和平的社会怎么生活，没有人需要他。他不敢去想，她是否能活下来，而要是没有她，他不知道该问了谁？或许是身边这个……女人？

　　“君隐？她死了？”漂红似乎真的很正常。

　　君隐从桌边抬起头看她：“不知道，漂红，我没心情照顾你。你知道吗？我从来不是个负责任的人。我总是做一些自己承担不起的事。我从来都没预计好后果。”他痛苦地用手撑着头手肘抵在桌上。

　　“哈哈，你真奇怪今天。君隐你疯了吗？”漂红拉开他的手，笑着凑进去看他。然后起身摇头，“你不像你哦，一点都不像。”

　　“可是……我要照顾你的？对吧？”他抬头有点茫然的看她。是啊，他不可能跟着她去流放的。即使真的只是流放的话。

　　“君隐你真是说胡话，肯定的嘛，我一直都是你的啊。”她理所当然地说着并开始铺床。

　　“好了。”他很轻描淡写地说着，于是一个决定就这么下了。他真的只能这样做的，即使……

　　“好了，我们睡吧？”她居然脸红了，背对他说。

　　“恩？”君隐刚回过神，“哦，你先睡吧，我等会。”他恢复了一般轻轻笑了。

　　半夜他终于安下心来，看她还只是坐在床边等他，他对她笑了，带点平时的邪气：“放心啦，不出意外，我会照顾你到死的。”他的意外只是他先死了。

　　“明天我要去见圣上，所以，我看，还是净身去比较好？恩？”他对她眨眨眼。

　　“君隐？真的……是你？”她疑惑了，他完全就是那个平时的他。她刚才几乎以为自己是认错人了。

　　“好了，我先走了。”他说完从窗口一越而出。

　　“寂景师父！我回来啦！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比如说？给花浇水？或者？做饭？”

　　他一飞进家就大声叫喧。寂景正在花圃。寂渊也在花圃外冷眼旁观，和他以前做的倒满像的。

　　“回来了？”寂景抬头不满地说，“现在什么时候还做饭？”

　　“我就说说了，您看我可以做什么吗？”他尽量不去看寂渊师父。

　　“你可以做的是好好休息，不要到处跑也不要弄得一身酒味和脂粉味。”她推开靠近她的那个俨然恢复正常的无赖男。

　　“这样吗？”君隐委屈地撇撇嘴。懒散地往外走。

　　“她算是安全了，如果三天后可以醒来的话。”寂渊冷冷地说完转身离开，没看向她走过来的那个人一眼。走到拐角处她补上一句，“以后我会照顾好她，请你放心。”

　　君隐静静看那个离开的年轻女人的背影，很漂亮的女人，因为受过伤所以憎恨男人？他玩味地想。那个女人是不会跟她走的吧？她有什么办法？

　　“寂景师父，那个……你的师姐总是这样吗？”他笑着回头看寂景。

　　“师姐吗？呵呵，是啊。反正是安全了嘛。”寂景说得也不明不白的。

　　“真是奇怪的女人，和那个女人还真是师徒啊。”他讽刺地说。

　　“恩，她们俩很配是吧？你真是个有趣的男人。”寂景朝他走过去时说。

　　“您做什么？”寂景的眼神可带有邪意了。

　　“好了，小孩子跟这么大的人还玩这个。我去休息了，你要去看她就趁早，不然她可就改变主意了。”她的师姐毕竟还是很仁慈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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