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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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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与飞鸟


      京城,西山,大觉寺。
      郁郁葱葱的枝叶交叉遮挡着山路,阳光透过枝丫的缝隙洒下斑驳的点影。
      风过处,玉兰花阵阵飘香。
      一步步地拾级而上,耳边传来古刹威严的钟声,一下一下敲打在心上,回响于魂魄深处。
      大觉寺,始建于辽代。经历了几个朝代的变迁,看惯了多少人生的起伏。旧时王谢堂前燕,今朝枝头与谁知。

      前方约摸还有百级台阶,八角凉亭在目。
      我放轻脚步,抬头凝望着凉亭里伫立的两个背影。
      之所以选在大觉寺会面,是想借这烟燎的香火,低诵的佛经能让我避过四阿哥和十三的怒火,毕竟这一次是我不告而别。

      凉亭内,石桌上摆着一局残局。两人显然已经来了许久,桌上空撂着几个酒壶,两只空置的酒杯。
      “四哥,一夜了,不如我留下等,你先……。”
      “知道纳兰性德为大觉寺写的词吗?”亭中青衣人摆了摆手,低声吟道:“燕垒空梁画壁寒,诸天花雨散幽关。篆香清梵有无间。蛱蝶乍従帘影度,樱桃半是鸟衔残,此时相对一忘言。”
      “四哥…”
      “只怕已是无言相对时,晚了。”
      我呆了下,踟躇在亭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插口。
      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尘埃,瞬间迷了眼睛,刺目地疼。
      桌上的酒杯被风带倒,滚到了地上,发出“哐啷”的声响。
      我低头用手猛揉着右眼,左眼半张着。地上的影子顿时被两道颀长的阴影遮盖。
      “别揉了,让我看看。”命令的口气,四阿哥举手就要来拉我的手。
      没注意这两个人是怎么移到身前的,猛然间的面对,我本能的就要让开,脚步后退。本是站在亭口,一个错步就是下一格石阶,重心当然不稳,亏得十三伸手拉住。
      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朝里移了点,拿绢帕擦去了右眼滴落的泪水,顺势做了个福:“不碍事了,沙子已经出来了。”
      四阿哥沉目看着我,脸上是一夜未睡的痕迹,目里有着血丝。青色的衣袍起了褶子,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十三开口道:“丫头,总算知道出现了。你究竟跑去了哪里?该给我们一个交代了吧。”
      “抱歉,让你们忧心了。”我道。去了哪里?其实我来的路上在心里打了很多遍腹稿了,可是看见他俩一脸的焦急,一身的零乱,所有的借口和谎话突然就出不了口了。能说的好像也只剩抱歉。
      “你也知道我们会担心,看了你的留言,我就差没冲上山把那座庙给掀了。要不是那个什么莽古泰拦着,我就…,欣然,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十三气鼓鼓地说。
      我忍不住就喷笑了出来。不会吧,那可是他爷爷,他居然要把老爷子的栖身之所给掀了。我看着他,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欣慰。
      “还笑,你,还不快说。”十三气得来敲我的脑袋。
      我缩着头,躲着他:“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算了,平安回来就好。”四阿哥沙哑地开了口,状似平静的口吻里暗流涌动。
      我平复下自己,坦然地看向他。深幽的眸子里各种情绪翻滚,似怒含怨,疑情有恨。我不想去看懂,不是说相对无言吗,那就无言到底好了。是他不要我解释的,对于别人给我的台阶,我一向懂得顺势而下。
      朝他淡淡一笑,我闭嘴不言。走向刚才他们伫立之处,居高临下地眺望着山下的一切。玉兰怒放,香烟袅袅,一切仿佛雾里看花,缥缈无踪。抬首望天,碧蓝的空中,一只飞鸟冲天而起,向着高悬于中天的太阳冲去。我举手遮住额头,微眯起眼睛,追随着那只逝去的黑点,感觉它就象飞蛾扑火般壮烈。
      “拿去,不是让你收好的吗?”身边递过一只小方盒,四阿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瞥了眼,就是五台山下给我的那只,里面该是一对鲤鱼状的玉石镇纸。我没有接,转头继续看向天空:“如果让欣然选择,与其做潜游深海的鱼儿,我更愿做展翅翱翔的鸟儿。四阿哥以为呢?”
      他举着盒子的手未动,幽幽开口道:“两者只是生存环境的不同,我看不出有太大的差异。”
      “差异在于它们永远不可能有交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我静静说道。
      “鱼在深泉鸟在云,从来只得影相亲。”十三突然开口。
      盒子猛的向下一沉,冷然的眼眸迅速投向十三。
      十三一惊,急急解释道:“这不是我说的,是人家唐朝的诗人说的。”
      “你什么时候也口快了起来。”他的声音恍如寒冰,在这样的阳光里,依旧冻得吓人。
      我刚想对着十三报以同情理解的笑容,却在他下一个动作里全部隐没。
      他直接拉过了我的手,把盒子往我手里一塞,决然道:“记住,鲤鱼终有跃龙门的一刻,飞鸟也会有折翅断翼的一天。”
      说完拂袖下山,再不看我们。青色的袍角在风中猎猎飞扬,刚挺的背影泛着抖瑟的冷意,让阳光也在这里转了个弯。
      我只觉得手中的盒子有千均般重,压得心头喘不过气来。

      回到宫中,四阿哥和十三先去康熙那里覆命,康熙让我先回“苒心阁”歇着,稍后再见。
      我把自己浸在木桶里,让热水慢慢淌过肌肤,刚才被四阿哥的冷言冰封住的心脏渐渐得以舒缓。我觉得自己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如果他还是这么执意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那对鲤鱼镇纸我放在了书桌上,单论雕刻的功力来说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惟妙惟肖。就把它当作是普通的礼物吧,如果自己的心中是坦荡荡的,那么刻意地端着藏着,反而会显得矫揉造作。以我21世纪的理念来说,能够被拿出来晒的,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闭住呼吸,人往下一沉,热水漫过了头顶。热烫的痛感由头顶贯穿至脚心,流遍身体的每一寸肌理,痛彻心扉。
      “哗”地从水中冒起,用手撸去脸上的水珠,就见莲儿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格格,你肩上的这块淤青哪来的?我就说嘛,没有莲儿在身边服侍,格格一个人肯定会受苦的。都是那个该死的莽古泰,拦着不让我们上山……”
      淤青?我脸上一阵发烫,庆幸是刚浸过热水,莲儿看不出我的脸红。那是胤禩留下的,那一夜的疯狂需索,他的臂上有我的齿印,我的身上则有他的印痕。执意地交出自己,我没有给自己任何的退路。那夜,快乐中带着绝望。胤禩的话言犹在耳,我慢慢闭上眼睛,我相信他会为了在一起的承诺而拼尽自己的全部,哪怕是抵抗皇命,只是这却是我绝不允许发生的。
      浸在水中的手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水顺着缝隙流下。我徒劳地想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一股无力感蔓延至全身。脚有点抽筋,我奋力将它抵在桶壁上,头靠在木桶的边缘。
      莲儿还在唠叨着莽古泰的不是,说他象根木头,说他不知道拐弯,说他耿直得让人无言以对。说是气恼,可话声渐渐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这小妮子和那个莽汉莫不是在吵闹中生了情愫了吧!
      真想象莲儿她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日子是不是就可以过得放纵而随心一点。可是我呢,知道历史,却生生被历史束缚住。我不敢答应胤禩什么,甚至宁可让自己的心滴血也请求他娶了□□。因为我害怕,真的害怕,郭络罗家族的财势于他实在是重要的一步棋子。万一历史在这半道上就岔了道,将来的步伐是不是全都会被打乱。而我不知道的将来却会让我手足无措,不知道哪里有坎等着他,怎么帮他和保全他?
      脚部的抽痛缓了下来,心再次痛到虚无。清朝的一年光景,我承受的痛竟比在现代20年的都来得多。
      我苦笑,穿越,真的不是好玩的。

      晚间,康熙没有宣我觐见,反而亲自来到了“苒心阁”。
      我带着些微的惶恐接驾,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我偷溜的事情,因为他把莽古泰也一起带了过来。
      “朕一直说要给你派护卫,总是没有兑现,现在就把莽古泰给你吧。这一路上你们也算熟悉了。”
      我看了眼莽古泰,后者的眼里一派纯净,镇定地看着我,不避不闪。蓦地,竟变得不自在起来。是莲儿上来敬茶,眼睛瞟向莽古泰,又迅速转开。两人间的小动作尽收入我的眼底。我决定留下莽古泰,就算是为了莲儿,他也不至于出卖我吧。
      我故意冷下了声音吩咐道:“莲儿,还不带莽古泰下去熟悉安排一下。”莲儿的脸上喜色上浮,被我一个瞪视,瞬间红透了半边脸。看着两人退下,我的心里也莫名地欢畅了起来。

      向康熙细述了老和尚的情况,他不动声色地听着。没有过多地询问,手捧着茶盏慢慢地转着,却是一口都没有喝下。拇指上的扳指时而磕碰在茶盏上,发出“兹”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似在心头割下了一道长长的裂缝。而今天说的每一个细节历经时间的沉淀后或许都将在以后的日夜里用来堆积填补这道亲情的裂缝。
      明明心中有着记挂,面上一丝都不肯流露。直到我说大师怨我棋力总不见长进,一准是您没好好磨炼我,康熙才哈哈大笑道:“朕不行,在他老人家面前也只有输的份。朕给你荐个人,你不妨找老八,不是说老八的功力有多好,是他们的棋路颇为相似。你摸准了路数,下次自然知道该怎么进退攻防,有点长进该是不难的。”
      我心头震动,“皇上是说八阿哥?”遂故意撅起嘴,试探地撒娇道:“除了他就没别人了吗?皇上您分明不肯亲自教嘛!”
      康熙听得一呆,然后很认真地凝目深思起来。
      桌上烛火摇曳,我的心也跟着忐忑晃荡起来。隐隐知道康熙此时一定在心里默默过滤着众阿哥,不知道他开口会说些什么,胤禩,到底在这个帝皇心里是什么位置?
      室内只有我和康熙两人,我清楚得可以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既快又猛。五月的风,和暖温煦,我却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起身,用手拢住风下颤巍巍摇晃的烛火,只觉罩住的其实是自己这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呵呵,好像真的只有老八,柔中带刚,刚柔并济,输赢自在掌握,却并不过于在意。而老四的棋风则过硬,一招招和你硬拼,不知转圜,非杀个你死我活。十三和十四的过野,没有什么章法,和他们的性格一样,有点草莽英雄的味道。其余几个棋力都颇弱。”康熙一个个点评着。
      我双手交叉垫着头,趴在桌上,垂着的手掌下意识地握手成拳。
      “朕记得幼时曾被先皇抱在膝上,看过先皇和董鄂皇贵妃下棋。两人棋力相当,以和局居多。犹记得当时,室中缭绕着淡淡的薰香。那两人,一柔一刚,眉峰微凝,眼波流转。棋盘上的厮杀之气被满室的温情掩盖。从前朕总想着下棋都要有个输赢,唯独那一次,朕竟是盼望着和局的出现的。当时的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我脱口而出。老和尚和董鄂氏的相处我一直觉得就该是那样的。
      康熙侧目看我,微微点头,笑容缓缓晕开:“就是那样吧。从那次,朕才知道有时候和的魅力远大于输赢。只是自小棋风已经养成,想要收敛,也晚了。倒是老八,浑然天成,竟是不经意间承袭了先皇。”
      “那皇上对八阿哥可是欣赏?”我状似天真地问着,握拳的手指僵硬在一起,指腹触及掌心已然汗湿。
      “有不欣赏儿子的阿玛吗?他其实是最象朕的一个,只可惜…”话声越来越轻,似是自语,最后隐没在一声长叹之中。
      手颓然地放开,拼尽全部,终是无力。

      整个五月,我打着康熙让我向胤禩学棋的幌子,一有空就往宫外跑。每天睁开眼,我就盘算着一天的行程,京城的郊外几乎被我们踏遍。就算胤禩必须有公务折子要批,我也会守在一边静静看书等着,哪怕是整整一天。我们陶醉于那种偶尔的眼波交汇,沉浸于无意间脱口道出同一句话的惊叹。
      有时被九阿哥撞见,他会嘲笑我们怎么有了老夫老妻似的默契?我耳根通红,低眉转目。胤禩含笑轻吟:“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九阿哥摇头无奈,我的心口却象被堵了似的难受。我知道自己是在向老天透支着快乐,幸福和时间。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嘎然而止,可是我绝不做下一个顺治和董鄂,绝不。
      九阿哥背地里提醒过我,康熙对这回胤禩的江南行,还有四阿哥和十三的山陕之行都颇满意,意欲重赏。我明白,已经是康熙四十三年了,他大婚的日子也就快到了吧。

      再见四阿哥是在很多天后,我难得没有外出,窝在“苒心阁”里练我的狗爬字。
      他进来的时候,阳光正洒在他身上,耀眼得让我只能眯起眼睛,看着他仿佛从光环中走来。
      他径直走到桌前站定。
      我低下头,站着继续写我的字。他不开口,我也沉默。
      书桌上的一对鲤鱼镇纸张着嘴巴,瞪着死鱼眼睛看着我。
      他伸手拿起其中一个,放在手里摆弄着。
      我满心懊悔自己今天写的字,哪句不好写,偏挑了这几个:“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在那番鱼和飞鸟的选择讨论后,这样的句子落在他眼里,总会有点别扭吧。
      我停下笔,抬首看他。他也正看着我,嘴里轻念着这几个字,眼里透着烧灼的痛楚,竟让我不敢逼视。
      垂首,我用笔舔了墨,一边写,一边随口道:“四阿哥,用这十个字打个成语,你可猜得出?”
      他沉吟了片刻,问道:“愿闻其详。”
      “各得其所。”我答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各取所得,互不干涉。有点这层意思吧!”
      他没有回答,步向窗口,抬头仰望着天空。
      尽管一室的阳光耀目,空气却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压得人心慌。
      我紧握着笔,力透指尖,用一笔一划镇定着自己。

      “皇阿玛可能会赐婚。”良久他郁郁地说道。
      “哦,恭喜四阿哥。”我抬头缓缓道。
      他蓦然转身,目光咄咄:“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你就不担心吗?如果所赐之人是你?”
      我握笔的手猛然一抖,最后的一捺下力过猛,浓黑的墨汁循着宣纸的脉络缓缓氲开。如同心头一直压着的那个巨大黑影,终于拨云见日,迅即覆盖了整个心房。我怎么可能担心?怎么可能害怕?何况这句话是他问出的,就是胤禩来问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激动,因为,康熙所赐的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我。我们只是康熙手里的棋子,而我的那张棋盘还没有被找到。
      放下笔,我真诚地对着四阿哥道:“想要什么贺礼,可要早说啊,我可没什么钱,你得给我时间准备。”
      他冷冷地道:“我说要什么,你都能给?”
      “当然,因为四阿哥知道欣然有什么,能给什么,必不会强人所难。”
      他一步步走向我,这一回不是从阳光中走来,却象是从暗夜中逃离。他的脸藏在光线的阴影中,在我面前立定的刹那,光彩迸射。
      “叫我,叫我的名字。”
      我一愣,“什么?”
      “听说你是直呼老八名字的,不是吗?而对我老是贝勒阿哥的叫,所以我这个要求应该没有强你所难吧。”他的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后退了半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看着我的窘态,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叫名字,人的名字确实是用来叫的。可是这是在清朝,是一个老爷夫君的年代。特别是对有身份的贵族子弟来说,名字是两情相悦,私下的密语。我对胤禩是情到深处的口没遮拦,可是对他……。
      我僵在那里,一时无所适从。
      他眼里的光渐渐黯淡,“算了。”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个背影,竟让我有了凄凉的错觉。是错觉吗?我腾地站了起来。虽然,将来的他会让我恨之入骨,可是这一刻的他却是软弱的。算来,他也从尴尬的境地中把我救出多次,不就是喊个名字吗?!就当是还他一份情,就当是让他再多欠我一样,就当是为了将来。就为了此刻的错觉,这只是份结婚贺礼而已,只是他众多次婚姻中众多份贺礼中的一份。
      “四阿哥”我喊。
      他脚步一顿,背脊挺直。
      “预祝你新婚愉快。胤――禛”
      他停住,整个人瞬间软化了下来。
      阳光直直地射下,再没有转弯。天空中,鸟儿唧唧喳喳地叫着。
      书桌上,只剩下一条鲤鱼。还有一条,在他紧握的手中,没有放下。

      六月,康熙下诏,赐四品典仪凌柱女钮祜禄氏于皇四子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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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叫身在曹营心在汉?
    我是身在展会,心牵此文。心里总是放不下,总会想着这些人物到底该走到哪一步了?也总会牵挂着守文蹲坑的各位亲亲们。所以,每天抽空写上一点。比公告中提前2天贴上来,态度是不是可嘉,有没有奖励呢?
    计划中这章完结后会写篇44的番外,等88大婚后也会送上他的番外。因为一直觉得婚姻是人生的另一个起点,是一个重新的开始。尽管于他们皇子来说,这样的婚姻可算是隔三差五地上演,但对于欣然,毕竟是落入清朝后各位的第一次。也算是一个阶段了吧。
    7月,好热。还是很忙,请各位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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