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最是深情小师妹
内容标签: 家教 阴差阳错 青梅竹马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龙柰,风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最是深情小师妹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6736   总书评数:9 当前被收藏数:119 文章积分:11,591,84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言情-近代现代-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象牙塔
    之 柰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2923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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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小师妹

作者:黑醋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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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00.
      谁料同心结不成,翻就相思结。

      01.

      风没有想到在这烈日当头的正午时分,居然还有人在大太阳底下瞎折腾。

      刚用完午膳的风独自一人走在这条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人迹罕至的林荫道上,从内门弟子所用的食堂到寝室的路无外乎是那么几条,而素来喜静的风的选择一直以来也就只有那么一个。

      阳光被层层交叠的绿叶所过滤,最终只能透过缝隙洒落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由于前些日子刚刚下过一场暴风雨的缘故,此刻有不少被烈风撕落的绿叶铺盖在了地上,遮掩住了因为年岁的关系而逐渐浮露在泥土表面的粗壮树根。

      风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比平时更难以察觉的陷阱,只是方要走出这条在正午时分也显得昏暗的小道,便在昏暗终端的光亮处看见了一个蜷缩着的浅色身影。

      正午的日光毫不留情地洒落在了小姑娘的身上,连带着她身上那条丝质的雪青色连衣裙看起来都像是在散发着一层并不耀眼的薄光。

      这完全是在预料之外的同路人让风稍稍地愣了一下,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在作祟,他竟也没有直接上前或是径直离开,只是怔怔地留在了原地,开始打量起了那个在烈日下忙碌的小姑娘。

      他的师门位于崖壑峥嵘之处,除非是有人引领,否则外人想要随意出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更别提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姑娘了。既然不是外人,师门中只有这般大、又能够穿上如此鲜亮的衣裳的便只有一个人了。

      那是师父的幺女。
      他的小师妹。

      并不知道自己特意选择的僻静之路上还有了第二位客人,因为年岁的关系看起来依旧还有些四肢肥短的小姑娘蹲在了林荫道的尽头,她的手里捏着一把只比自己的巴掌大一圈的小铲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坚硬的土地上挖凿着。

      ——看起来很是吃力的样子。

      飞快地确认了这个看上去颇为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的身份,见对方似乎还需要再忙上一阵子之后,无意去打扰对方的风正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但下一秒他就发现小姑娘被地上的树根给绊了一跤。没有想到小姑娘在地上挖坑都能中招,即将走出阴影处的风急急忙忙地跑过去,而后在小姑娘的脑门即将磕到泥地之前率先将她稳稳当当地扶住。

      确认小姑娘已经站稳了,风这才松开了手,轻声地向对方询问道:“你没事吧?”

      男孩的声音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宛若春风和煦,连带着原本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也回过了神、结果就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从何时起又多了个人。

      见小姑娘没有回答,觉得对方这是吓傻了的风再度问道,声音比起之前又柔和了许多:“你没事吧?”

      “嗳?”小姑娘这才意识到对方问了些什么,她飞快地摇了摇头,头顶顶着的那条半长不短的洋葱辫也随着她这一动作而左右晃动。像是怕风不信,小姑娘急急忙忙地开口说道,“柰柰没事。”

      四五岁大的小姑娘的嗓音软糯,像极了师母昨个儿做的那道绿豆凉糕,甜而不腻,甚至让原本无意搀和进小姑娘的私事的风都忍不住驻足打量。

      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瞧他就发现了自己先前完全没有察觉到的其他物件:除了小姑娘原本捏在手里的小铲子之外,还有勺子与茶壶,以及一个果肉已经被全部啃去的苹果核。而除去小铲子之外,其他三样东西则是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如果不是地点不对东西也不对的话,风真的会错把这些当作是生意人贩卖的商品。

      “你……在做什么?”

      和小姑娘是初次见面的风问得要多迟疑就有多迟疑,他是不愿意搀和进别人的事里,可他实在想不出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总不是小姑娘偷吃了师父私藏的灵丹妙药,现在要把果核毁尸灭迹不成?

      大约是知道风先前救了自己,又或者是对方的声音实在是好听得紧,小姑娘也没有犹豫就爽快地给出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答案:“柰柰在种树。”

      “种树?”风低头瞅了眼地上摆放着的家伙,再度问道,“种树?”

      小姑娘点了点脑袋:“娘亲曾经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所以柰柰只要把苹果种下去就能够长出一株苹果树了。”

      这话听着倒也没什么错,可师母她老人家的原话并不是这个意思吧?

      没有察觉到风的纠结,小姑娘拾起了先前被自己抛在地上的小铲子,一边在地上挖着坑一边给风解释起了自己顶着烈日跑来这里种树的前因后果,“可是爹爹说咱们山上不适合种苹果,所以柰柰要躲起来偷偷地种,等到来年长出了苹果再给爹爹瞧。”

      所以才选了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么?

      看着小姑娘勤劳的模样,风觉得自己傻站在这儿也不太好,可就这么离开似乎也不行——天知道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要挖到什么时候。纠结再三,最终风选择接过小姑娘手里的铲子,替她挖起了小土坑。

      “那么那两样东西是派什么用的?”好歹是练了几年的,风的速度比小姑娘要快多了。

      “柰柰原本是想拿勺子来挖地的,可惜太小了,所以才换了铲子的。”

      这听起来像是这姑娘的作风。看着小姑娘将苹果核放进了不深不浅的土坑里,风又睨了眼一旁看起来颇为眼熟的茶壶:“……那茶壶呢?”

      “娘亲说光把种子埋下去不成,还要浇水,”小姑娘笑得有些小得意,“柰柰特意从爹爹房间里拿来的,等会儿还要偷偷还回去呢。”这么说着,她吐了吐舌头,样子看起来要多鬼精就有多鬼精。

      风:“……”
      难怪看起来那么眼熟。

      等风和小姑娘把挖开的土又堆回去时,两人的手上、脸上以及身上早已印上了不少的泥印。小姑娘在埋着苹果核的土地上不轻不重地地踩了几下,确认他们的确是埋严实之后,这才用双手提着茶壶的把手,在风的旁观下把里面装着的茶水往地上倒去。

      并没有立刻被泥土吸收的茶水在坚实的土地上蜿蜒着,不一会儿就濡湿了小姑娘的绣鞋,风急急忙忙地起身将小姑娘抱开,结果就在小姑娘的抗议中看见那被茶水浸湿的地面上还漂浮着好几片茶叶。

      “为什么还要装茶叶在里头?”

      “原本就在里面的嘛,”被风放到一旁的小姑娘哼唧了一声,“这是爹爹今早刚刚泡的,说是今年的新茶,他还没尝过鲜呢。”

      “……”

      风不再说话,心中却是已经在盘算起了等会儿该说些什么,才能从暴怒的师父手中救下这位天真软糯的小师妹了。

      02.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跟着坐在一旁的小夫子念完了整首唐诗,坐在桌旁看起来大约有八九岁大的小姑娘龙柰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向那位临时充当教书先生的少年开始发问:“师兄师兄,鬓毛是什么呀。”

      由于师父师母和师门里大部分的长辈都出远门了、留在山上的长辈们也都忙着教其他的弟子习武,于是已经在早些时间转为了亲传弟子的风,便从自己的师父那儿得到了辅导小师妹功课的任务。

      此刻听到了小师妹的疑问,风只是侧过了脑袋,而后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鬓角,替小师妹解释道:“就是这儿的头发。”

      “哦……”小师妹乖巧地点了点头,最难认的字已经得到了解答,却不代表这首诗的意思她已经理解了,事实上这诗里还有好多她不懂的字词,“那么衰呢?是他运气不好的意思么?可是头发为什么会运气不好呀?”

      “是稀疏掉落的意思。”
      “那为什么会稀疏掉落呀?”

      龙柰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大约是知道自己的小女儿有这个毛病,所以她的父亲才会挑选脾气最为和善的风来当她的临时夫子。

      而面对着龙柰一连串的问题,没有丝毫要生气的迹象的风好脾气地替她进行解释:“因为他的年岁已经大了,所以头发已经开始花白掉落了。”

      “哦哦……”将风说的话一一地记下,龙柰在小声重复了几次后似乎又察觉到了似乎有不对的地方,“等等,不对呀,这里哪里有说他年纪大了?”

      “第一句的老大就是。”

      “这个老大不是在管他叫大哥么?”龙柰皱了皱鼻子,和她母亲颇为相似的精致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可是我时常听大姐姐和其他哥哥管大哥叫老大的呀。”

      听到龙柰的嘟囔,风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替她解释道:“这里的老大是指他已经年老了的意思。”

      第三次点头记下了风的话,龙柰虽然没有再出声进行询问,但表情看起来依旧不是很好。以为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记那些解释,风只是喝了一口茶便不再出声,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小师妹的第二轮发问,倒是她的表情看起来愈发的糟糕。

      “怎么了?”风将茶杯往边上一放,连忙起身走到了小姑娘的身旁,“是身体不舒服么?”

      龙柰抬起头朝他看去,而后静静地摇了摇头,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是眼眶看起来却是红红的。风一愣,随后下意识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声地安抚着她。

      “那个人好可怜,”过了好一会儿,龙柰这才小声地开口。将不懂的字词全部搞清楚之后,她无需风的讲解便已经明白了这首诗的意思,“年轻的时候离开家乡,等到年纪大了再回到故乡,村里的小孩子已经都不认识他了。那么爹爹娘亲呢?如果爹爹娘亲回来了我还会认识他们么?”

      原本还不知道龙柰在为什么而伤感的风这下已经全都明白了。自打有了当年的“种树之谊”他俩已经相识四年了,可这还是他头一回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是这么的多愁善感,感觉一点儿都不像他认知中的龙柰了。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倒也不能怪龙柰,毕竟她长这么大,师父师母还是头一回把她一个人留在家中出远门,她会感到不安也是正常的。

      “毕竟他已经离开家乡有几十年了,”风温声劝道,并没有这样的经历的他虽然能够从诗中理解作者的愁苦,却怎么也做不到感同身受。而今看着似乎已经学会联系自身的龙柰,风觉得他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宽慰,“不过就算村中的孩童不认识他,他的亲人应该也都还记得他。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师父师母很快就会回来的,绝对没有几十年那么久。”

      听到了风的劝说,这些天来一直压抑着内心的不安的龙柰终于乖巧地点点头,她揉了揉已经水气氤氲的眼睛,而后终于露出了一个如同往昔一般的灿烂笑容:“倘若师兄离开家乡几十年,等你回来时我一定还会记得你的!”

      唉呀唉呀,这话听起来可真窝心。

      “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柰终于笑了,还是因为她的这番承诺,风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的柔和,“那我一定记得不要一不小心就离开家乡几十年。”

      03.

      龙柰十六岁那年的重九节过后,山上并没有因为节日的结束便恢复了平日里的宁静。相反的,这座大部分时间都是暮气沉沉的山上这一日就仿佛是即将准备过年一般,到处都充斥着几乎就是目可直视的喜气。

      大约是被这股喜气所感染,无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在进行枯燥乏味的日常功课时都有些浮躁,虽说大家伙看起来都是神采奕奕的,可明眼人都能够瞧出他们的心思早就不在训练上了。

      一个两个倒也好说,可如果所有人都是这般那便是异常了。

      然而同样一反常态的还有师门中的那些长老们,哪怕是平日里最为不苟言笑的授课师父在看见今日训练场上的情形后,也没有半句的苛责,甚至还非常宽容地提前结束了今日的训练,让那些早就没心思训练的小家伙们全部回去放松一天。

      原因无他,只因为在前几日重九节的武道大会上,风代表师门拔得了头筹。

      “我是一直都知道师兄他很厉害啦,”厨房里,正在给母亲打下手的龙柰一边拌着佐料,一边向自己的母亲问道,“但是这个武道大会的优胜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自从风夺得头魁之后到今天过去了多久,她那位平日里一直都板着个脸的父亲就高兴了多久,这让龙柰觉得奇怪极了。

      “你不关心这方面的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龙柰的母亲陈氏飞快地处理着虾线,听到女儿的问题之后也只是笑笑。

      她的五个孩子中只有龙柰没有习武的天赋,而她本人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许多在旁人看来是稀松平常的事她都不太了解,“这武道大会重开已经有二十一年了,但是在这过去的二十年里,我们山上从未有人进入过前三甲。”

      “……难怪爹爹会这么高兴,”龙柰点点头,暗自决定要多给自己伟大的风师兄做点好吃的。

      陈氏并不知道女儿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却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和她的兄姐们不一样,和作为师兄的风是比较亲近的,于是她也没有多想便朝小女儿透露了一个目前只有他们夫妇俩才知道的小秘密,希望让这小姑娘能够更高兴一些:“你爹爹其实有意把你大姐姐许配给你风师兄。”

      不过就算是陈氏也没有想到,这个消息非但没有让自己的小女儿更高兴,甚至还让她险些摔了手中的锅碗瓢盆。

      “诶?什么?!”

      另一边,尚且不知道他们夫妇俩的决定已经被妻子透露给了小女儿,因为亲传弟子的成绩而持续了多日的好心情的龙湛端起了茶杯呡了一口,而后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准女婿风好一会儿,最终才憋出了四个字:“你很争气。”

      龙湛平日里也是“不苟言笑大队”中的一员,哪怕是对着自己的儿女们都鲜少有什么称赞,所以在这方面的词汇可以说是贫乏得可怜。如今的他一句“你很争气”无论在谁看来,都已经是最高级别的赞扬了。

      风也是知道自家师父的脾气的,所以他只是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接下了自己师父那难得的夸赞。就在风纠结着自己的师父把他叫过来是不是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夸赞时,便听到对方又继续开口说道——

      “这次你给师门挣了不少面子,我也有意让你继承我的衣钵……”有意给自己的弟子和女儿说亲的龙湛顿了顿,打算先试探一下自己弟子的意思,“呃,对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就算是风也愣了一下,不过在看到龙湛那似乎有些尴尬却又有些期待的表情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福灵心至的他忽然就懂了自己师父意思。

      其实一直以来风都清楚师父的心意,只是当他终于正面遇到这个问题时,脑海中浮现出的人影却并不是龙湛所想的那一位。

      “那么……”风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把话给说清楚,“就请师父给我一株苹果树的树苗吧。”

      “苹果树树苗?”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的龙湛当即便皱起了眉,不过当他的目光挪向了自己手中端着的茶杯时,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确定?”

      风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这个反应却是让龙湛重重地叹了一声气,他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又是一声叹气——他原是想将自己的大女儿许配给风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五个孩子中除了小女儿之外,都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亲传弟子,甚至可以说是妒恨,但是……

      “如果只是一株苹果树树苗倒是无所谓,可如果是龙柰的话……”龙湛打量了一下自己一直以来都引以为傲的弟子,在看见对方脸上的笑容后他又出声劝道:

      “她非长非贤,看似随性至极,实则生性执拗,你真的确定么?”

      其实风挺想对自己的师父说一句“长贤问题与终身大事无关”——毕竟他又不是选继承人,要长贤做什么?可对方说到底也是他的授业恩师,这样直白的话若真的说了便是顶撞。更何况以他对自己师父的了解,这样的话就算是说了对方也听不进去,到还不如不说。

      面对着龙湛对亲生女儿的质疑,风的回答也是十分的干脆。

      “我觉得龙柰很好。”

      04.

      风二十四岁的那一年——也就是他在连续三年夺得武道会优胜之后某个平凡的一天,一封邀请信的出现打碎了这座山里的宁静。

      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风在看完了这封没有落款、却指名是交给自己的邀请信后整整一日都没有出门,等到在师门中早已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的他再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时,最先寻找的却不是自己的师父。

      而是在他收到信之后就没有出现过的小师妹龙柰。

      起身开门的龙柰看见来人后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她将缠了自己一手的红丝线往桌上一丢,随手拿了一本书盖住之后,便给自己和一旁还没坐下的风各倒了一杯茶,接着开门见山地说道:“其实师兄早已做好决定了吧,”

      饶是风也没有想到龙柰会这般直接,他捏着手里的茶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看着对面在静静等待他开口的小师妹,风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便问了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柰其实挺想对他说一句我们相识毕竟也有这么多年了,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变成了:“那天晚上我起来的时候,听见你房间里传来的对话声了。”

      之所以说是对话而不是梦话,是因为龙柰听见风的房间里还有另一个男声。说起来这大约真的是冥冥中就有所注定的,那天晚上龙柰难得在大半夜被惊醒,等她爬起来决定去厨房烧些水时,就在路过风的房间门口时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只这么一句话,风便全然明白了。他捏着因为茶水的缘故早已温热的茶杯,最终还是将里面那浅绿的茶水一饮而尽,似乎这样便能化解喉间的涩意。

      “你倒也没有声张。”
      难怪那日过后龙柰便不曾主动来找他。

      风原以为是她近日忙,想着他也正好趁此机会来好好想想这件事,却不想龙柰她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将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

      “那人能够夜闯师门而不被发现,我就算声张了想来也没有什么用,”虽然这山上也并非是守卫森严,却也不至于轻轻松松就被人闯入,那个人无论来去都没有惊动任何人,想来一定颇有些本事。

      如果不是她半夜惊醒,想来至今也不会知晓有这么一件事。

      其实风原本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而今见龙柰如此理解了,也就不再出声。只是他不说话不代表龙柰也准备继续保持沉默,她端详了一会儿风的脸色,忽而笑道:“师兄想去便去吧。”

      “龙柰……”

      小师妹的爽快让风有些愕然,他原以为自己需要再费些口舌来说服她的,却不想龙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果断。许是因为她不知道他这一走需要到何时才能回来,风想,所以即使得到了小师妹的松口他还是选择坦诚:“此番出行,我恐怕……”

      “我知道,”见风自己都觉得接下来的话难以说出口,龙柰索性也就没让他再继续说下去,“这件事你和父亲说了么?”

      风摇了摇头。

      其实风也知道,于情于理这件事他首先都应该告知自己的师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有了决意之后首先想的是把自己的意愿告知龙柰、以征得她的谅解与认可。

      听到了风的答案之后,龙柰忽然笑了。

      这是自打风进屋后她头一次露出了笑容,显然是对风的回答感到了满意。接着她在风的注视下忽然起身,来到了梳妆桌的边上,从一个木质的妆奁中取出了一个羊脂白玉的玉佩。

      龙柰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那玉佩在风那件朱色的长褂上比划了一下,最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玉佩塞到了风的手中:“这东西我原是想在你离开时再交给你的。”

      这冷不丁的开头让风心中一紧,却不想龙柰丝毫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可你方才的话,让我决定今天就把它交给你。”

      风自然也知道“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的道理,如今龙柰将这枚玉佩交给自己的用意已经是不言而喻,只是……

      他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手里的玉佩,目光却在玉佩下缀着的方胜结上凝住了。

      “这、这是我是照着书自己打的,”看见风的目光在那枚红色的方胜结上停留时,龙柰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我先前也没学过,我也知道我打得不好。你、你就算是嫌弃也不能说出来。”

      其实龙柰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枚方胜结打得何止只是不好,原本应该是平整的线纹看起来弯弯曲曲的,导致结形看起来也不匀称——那是她拆了又打打了又拆,如此反复好几次的证明。

      这也是她原本并不想那么早就把这枚玉佩交给风的证明,因为她还想再练几回,等到能打出一个漂亮的方胜结时再把这枚蕴藏着自己的祝福的信物交给风。

      只是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风虽然对于这种小女儿家的玩意并不是很了解,却也能够看出这个方胜结的做工绝非称得上是精巧。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这是龙柰亲手交给他的便可以了:“我不会嫌弃的。”

      “让我给你系上吧,”这么说着,她拿过了方才才塞进了风的手中的玉佩,将其小心翼翼地系在了他的袍子上。可是当她系好了之后,强忍了许久的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却还是落了下来。

      看着泪水在自己朱色的长袍上留下了几个深色的斑点后,风无声地叹息着,一边想着自己终究还是让她哭了,一边却是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和“别哭了”这两个选项在他脑中打着转,还没有等他做出选择,便听见龙柰哽咽着开口,声音虽然打着颤,可语气中的坚定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

      “我会等你回来的。”
      她说。

      “无论多久,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05.

      将沾满了墨汁的笔搁置在了笔架上,那立于桌面之上的朱袍小婴儿捻起了那张轻似蝉翼白如雪的宣纸,小心翼翼地吹干了上面的墨痕。

      只是……

      望着自己手中这一纸的行楷、想着收信的那人在看见这封书信时会露出的表情时,风还是犹豫了。

      不过他的犹豫显然也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重新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情况的确是已经无法再实现昔日的诺言后,他轻叹了一声,最终还是将信纸折起塞入了信封。

      一同被塞进的,还有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

      这枚伴随了他数年的玉佩本应被他妥善保存的,事实上他的确也是这么做的——直到不久前发生的那场变故。那场变故的诞生不仅仅让这枚玉佩刻上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同样也让他本人发生了改变。

      任谁也想不到八个青年——准确的说是七个在各自的领域里恐怕已经成达成了“最强”的青年、连带着一名意外闯入者,会在一夕之间变成了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这种荒诞的事搁在早些时间恐怕只会被风当作无稽之谈,然而这却真的发生了。

      而且就是发生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因为同一个人被召集在一起的他们几人在那天之后便散了,按照风本人的体验来看,他们恐怕是在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看见彼此的存在了。

      至于原本就不属于这个国家的风,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冷静过后却发现自己恐怕是真的回不去了——回不到他变成这副姿态之前、以及更早以前的日子了。

      于是他写下了这封信,附上了小师妹当年交给他的玉佩,打算托友人送回到山上。可也许是出于最后的那点私心的关系,他在将玉佩塞入信中之前解下了那枚象征着“一路平安”的方胜结。

      羊脂白玉并未因为岁月的缘故而蒙尘,但是这枚由红丝线打就的方胜结却在他这些年漂泊在外的经历中,早已不复昔日的光泽,连带着原本那联结着玉佩的那端这会儿甚至已经出现了要断裂的迹象,这也让风在取下时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

      将方胜结小心翼翼地收起,风将那封因为塞入了玉佩的关系而变得沉甸甸的家书封上,最后仿佛是下定决定一般,找了支蜡烛将信口缓缓烧焦。

      “……我说你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被风委以送信重任的有人刚到就看见了这一幕,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送的这么一封信,他顿时就产生了想要拔腿逃跑的冲动。当然,这也只是冲动罢了,因为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前脚刚踏出这个房门,对方立刻就能堵在自己的面前。

      哪怕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婴儿。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他们彻底放弃我,”将焦口信递到了友人的面前,风的语气听上去虽然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是他一贯的笑容却早已不见,“到时候你就一口咬定我已经死了便是。”

      其实他现在这般和死了也也没多大区别。

      友人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那封信,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对方的这一要求了,只是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那个纵使变成了小婴儿仍旧令人忌惮的人又说道:

      “对了,如果我师门中有人要追杀你时,切记要按之字形逃跑,”风顿了顿,接着也不理会友人那目瞪口呆的模样,转身开始收拾起那一桌子的笔墨纸砚,“说不定还能活着下山。”

      “…………喂!”

      06.

      他究竟保持着这种可笑的姿态在外漂泊了多久,这一点风早在自己已经凝固的人生中忘记了。他原以为自己到死也会使这般模样——或者变成更加不人不鬼的姿态,却不想还有解除诅咒、恢复原样的这一天。

      停止了数十年的时钟又再度走了起来、而非是原地爆炸,这对于他们几人而言不得不说是一桩幸事。
      可是当原以为会伴随自己到死的诅咒真的解除了之后,暂时还没有恢复原本的姿态的风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自己究竟是畅快更多一些,还是怅然更多一点。

      不过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整理情绪。

      “这是什么?”看着也称得上是自己同伴的某位杀手递来的木盒,双手抄在了袖中的风难得泛起了迷糊。

      虽然不知道对方这突兀的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

      “总不是定情信物吧?”
      他半开玩笑的说道,但脑中却早已将这个答案给排除了。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还维持着递出的动作的第一杀手勾起了嘴角,有些恶意地说着。虽然对方这罕见的踌躇姿态让他稍稍有些不耐烦,但是相比对方看见盒内物件时的模样,这么点不耐烦其实连前菜也算不上,“没准就是定情信物。”

      这连玩笑都称不上的笑话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风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见有着“毒蝎子”之称的少女朝自己丢有毒料理的场景了。

      虽然觉得这木盒肯定内有玄机——主要是递出这个木盒的人不对,但风还是在对方带着古怪笑容的示意下接过了那个木盒,只是当他打开时,却是如某位杀手所想的一般,当场愣在了原处。

      “这、这是……”风拿起了静静地躺在了盒内的玉佩,这位在地下世界也称得上是有名的拳法高手而今不过是拿一枚看着颇为平凡的玉佩罢了,谁料想手都是在颤的。

      某位杀手先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回神——其实他接到的委托到此便已经结束了,现在会留在这里不过是出于和风多年的情谊,以及想看看他接下来还能有什么反应罢了。

      风捏着这方无论怎么看都是完好无损的玉佩过了颇为漫长的好几息,就在他看着那枚玉佩下缀的那枚平整服帖到堪称是范本的平安结几乎就要出神时,风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抬头朝面前尚未离去的同伴追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曾经因为某个任务去过你的故乡,在我们成为‘彩虹之子’后不久,”发现对面的同伴因为某个关键词而呼吸一窒,男人也适时地一顿,而后在对方“我很好,你接着往下说”的眼神中,将自己当年的经历和风叙述了一番,“在那里我遇到一个女人,她在知道我认识你之后,便托我把这个盒子交给你。”

      ——那你为何到今日才给我?

      这质问风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不过他就算没有说出口,男人也已经发现了同伴的怨怼。但是他也没生气,只是露出了一个较之先前更加古怪的笑容:“那是那个自称龙柰的女人的要求。”

      在成为了彩虹之子的这段岁月中,他见过的人不在少数,只是能够让他这般牢记的却也真的不多,所以那个名字他到了今日也能脱口而出。

      “她说,等你心结解开之后,再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如果你到死都没有解开这心结,就让我把这东西放入你的棺柩内,陪你一同入葬。”

      他等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能够完成这桩数十年前接下的委托了。

      风摩挲着那枚玉佩没有说话,他指腹接触的那块地方原本应该刻有一道约一寸长的裂痕的,但是这道痕迹如今已然不见,玉佩上又没有任何修补的痕迹,着实奇怪。

      早些年的相处让包括杀手在内的同伴们基本上都知道这枚玉佩对风的意义——当然,还有那枚玉佩落伤的时,如今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杀手也不知道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别的缘故,又朝风补上了这么一个细节。

      “当时她的身上有两枚玉佩,一个有裂痕一个没有。”
      他说。
      “听说我和你认识之后,她在第二天将这个没有裂痕的玉佩交给了我。”

      “为什么是第二天?”

      “因为她换了下面的挂饰,”男人用下巴朝风手中的挂饰指了指,“原本挂着的是两个暗红色的挂饰,看上去有点时间了。”

      风想了想,连忙拿出了那枚伴随了自己已久的方胜结,急急忙忙地追问:“是这样子的么?”

      其实他原本对这种事也不算了解,可正是因为小师妹当年给的他这枚玉佩,他才会试着去了解这些繁琐的结的样式和意义,所以他方才才能在第一眼就认出自己手中的这枚平安结。

      “虽然做工和这个一样糟糕,但很显然不是这个,”对方慌乱的模样的确是罕见,于是男人也难得大发善心地替他描述了一下那两个挂饰的样子,至于语气中仍带着一些他惯有的嘲弄。

      也正是因为样式特殊,他才能记到今日。

      和男人相识了那么久,风早就学会了要忽视对方语气中的负面情绪。可实际上他的冷静与自持也只能维持到男人给出答案为止。在听完了男人的描述之后他匆匆地道了一声谢,随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宛若一阵清风。

      07.

      这山上的妖风一如他尚未离去时那般大,卷起了一地的残叶与灰沙不说,还将他的袍子吹得在空气中翻折了几回,就连压在袍子上的那枚玉佩有时也被风吹得飞起,连带着那红色的平安节与流苏也在他的身前划过了一道道艳红色的痕迹。

      ——近乡情怯。

      已然回到师门前,只差几步便称得上是回山的风的脑中只浮现了这么四个字。被风沙迷了眼的他眯着眼望了眼自己右手旁那座和自己刚刚拜入师门时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的石碑,一时间倒真的有些踌躇不前了。

      “哎呀,大哥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呀。”

      就在风还在做着晚了几十年的心理准备时,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她黑色的长发扎成了一条马尾辫,正随着妖风而来回晃动。

      看着面前这个大约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姑娘,风不知怎么的便将她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见风没有答话而是看着自己出了神,小姑娘既没气也没恼,反倒是露出一脸的恍然:“我知道啦,大哥哥你也是来祭拜阿垠的外祖母的是么?大哥哥现在的表情和妈妈他们好像。”

      “祭拜?外祖母?”

      风思索了一会儿,这小姑娘既然是土字辈的,那么她大约就是龙家的后人——而且正是龙柰的孙辈无误。只是龙柰这一辈只有两个姑娘,一个是她远嫁的长姐,另一个便是龙柰。

      一个绝对称不上是好的猜测突然就浮现在风的心中,只是还不待他询问,自称阿垠的小姑娘便又一脸惊喜地说到:“原来大哥哥你也有这玉佩呀!”

      “你还见过这玉佩?”这一回风终于及时反应了过来。

      似乎是要证明自己的话的真实性,小姑娘重重地点了几下脑袋:“这枚玉佩我在外祖母身上有见过哦,妈妈也说这是对外祖母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好奇怪啊,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摔坏呢?”

      “摔坏?”他皱了皱眉。

      “对呀,”小姑娘争得了风的允许,捻起了他衣服的那枚玉佩,然后比划了一下,“就在这里,有那么——长的一道伤痕,看上去就像是摔过一样。”

      小姑娘的话仿佛是在进一步地印证他那糟糕的猜测,让风急急忙忙地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阿垠,你外祖母的名字是什么?”

      “大哥哥你不知道么?”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随后伸手朝后方山内一指,“阿垠的外祖母叫龙柰哦,妈妈说柰字也有苹果的意思,所以当年有人为了外祖母特意在山里种下了一株苹果树,现在已经长得可高啦。只是阿垠也不知道那株苹果树是谁为外祖母种下的,问了外祖母她也从来不说,只说……”

      自从听到了“龙柰”两个字之后,小姑娘接下来的话风便没有再听进过一句。

      “哎呀,大哥哥你怎么哭了呀。”

      正回忆着自己和外祖母曾经的对话的小姑娘一脸惊讶地看着风,随后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了他:“大哥哥你别哭了,要是让外祖母看见了她会嫌弃你的。”

      风接过了小姑娘递来的纸巾,向小姑娘问过了龙柰的墓所在的位置之后,便去了龙家祖坟所在的后山。

      他从未想过龙柰会先他一步离去。

      从未。

      其实他应该是感到高兴的,高兴那个执念极深的龙柰最终并没有实现她的诺言,在这山上等他回来。她有了女儿,还有一个像极了当年的她的可爱的外孙女。

      他应该的感到庆幸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庆幸的同时他的心里居然有些空落落的,就像那枚留下了伤痕的玉佩,再也无法修复一样。

      08.

      “阿垠,你怎么站在这里?”

      看上去约莫三十岁的妇人有些奇怪地看着还停留在山门口的女儿,她不是应该先一步进山的么?怎么会留在这山门口吹冷风。

      “妈妈,我刚才看见一个大哥哥了,”看见母亲的到来,小姑娘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方才的奇遇告知给了母亲,“他穿着一件红色的褂子,身上还挂着一个和外祖母一模一样的玉佩。”

      听到女儿的话,女人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你是不是看错了?当年不是你按照小姑姑的遗言,亲手把那枚玉佩放进她棺椁里的?”

      她的小姑姑一生没有子女,最后还是由她的父亲做主、又经得了小姑姑的同意,在她生下阿垠后将阿垠过继给了小姑姑当后嗣。

      这才让她离去时不至于那般的荒凉。

      见母亲不相信自己的话,小姑娘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阿垠才没有看错呢,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大哥哥的玉佩上没有裂缝,外祖母的那块玉佩上有。”

      “这么说好像是有一块,可我记得小姑姑说过那块玉佩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呀,”妇人皱了皱眉,还没有等她思索完这个问题时便被自己的女儿拉了拉袖子,“又怎么了?”

      “对了,妈妈,你说那个大哥哥是不是就是给外祖母种苹果树的那个人呀?”

      小姑娘牵着母亲的手奔奔跳跳进了山,朝着某处遥遥指去,而她手指所指之处有一株早已上了年岁的苹果树,正安安静静地俯视着她们。

      “哪个人?”

      “当然就是外祖母最喜欢的那个人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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