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云

　　他松开固定在我头上的双手，轻轻抚过我的眼角。我不想做任何刺激他的举动，因为现在的他实在太危险了。我努力试图平复自己的抽泣，但是有些力不从心，也许这几个月来压抑的太久，我的情绪有些失控。

　　他蓦得把我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不哭，不哭，没事了。”

　　我的泪流得更凶了，在他怀里我像个孩子。我觉得自己从没有过的软弱，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他给我带来的压迫感，讨厌这一生都受人摆布的命运。

　　所以我恨他！也恨我自己！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可以救别人，现在才发现真是可笑之极的笑话，我连自己的命都操控在他人手中，还怎么救别人？

　　这个达国，这个皇宫，我究竟何时才能摆脱？

　　一年？十年？抑或是一辈子？

　　他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伤一好我就被送到了御马司。这样也许更好，我不会一个人胡思乱想的自我虐待，再这样下去我想我会疯的。

　　一盆水淋头向我泼来，我来不及闪躲，浑身湿透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失手。”他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我知道他是故意的，这难道就是释剑折磨我的新招？派个下人天天对我寻绊滋事？

　　“呦——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穿着衣服洗澡，这难道是宣国的习俗。”王总管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讥笑道。

　　泼了我一脸水的小厮立即恭敬的向他请安。

　　“庄妃娘娘有令，宣流云觐见。”

　　我一楞，庄妃？我和后宫的妃嫔从来没有过来往，她怎么会想要见我？

　　“我与庄妃无话可说。”我冷冷地回应道。

　　“虽然两边都是王的人，但到底庄妃娘娘是正主，你……”

　　我一个巴掌打在王总管的脸上，众人具是一楞。

　　王总管一手抚着脸，一手指着我：“你……你干吗打我……”

　　我冷笑道：“虽然我不是正主，也是你的主子，主子打奴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这个死太监还多说什么废话。”

　　王总管一脸委屈模样，畏惧我与释剑暧昧的关系又不好发作。

　　“还不快带路”

　　“是”王总管在众人面前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当先带路。

　　我一直以为庄妃必张了副尖腮薄唇的刻薄相，这才是立于后宫不败女人的标准相貌。但是当我看到她时，我的心都仿佛漏跳了一拍。

　　她虽不是倾城倾国的貌，但却张得标致端庄，两眉若颦，似有无限的哀愁向你诉说，而你只需将她搂在怀中，让她依靠听她静静诉说。她的身形娇小，一袭白色长裙更显得清瘦，“弱柳扶风”四字是最佳的写照了。

　　“公子请坐”她的一声叫唤把我从遐思中拉了回来，才发现王总管早已退下，整个屋子只有我和庄妃两个人。

　　我低头，望着自己一身狼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们闹得也太不象话了”庄妃微蹙着眉，轻叹道：“小月，你带公子去梳洗一下”

　　“不用了。”我直觉得回绝道。

　　“没关系的，这个衣服洗一下就可以烘干的。”庄妃轻笑道。

　　我略一失神，也不喜欢浑身湿嗒嗒的感觉。

　　匆匆梳洗完毕，我穿着刚送来的干净衣服，而小月拿着我的衣服去洗。

　　再进屋子时，屋内熏了香，一种夹杂着甜味的暖香，气味十分的独特。庄妃正在拨弄着茶具，她的手法很熟练，看来精于此道。

　　“公子快坐”她一抬头望见了我，微笑地向我做了个“请”的姿势，在她的笑容下我仿佛听话的孩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她的对面。

　　“在下流云，娘娘还是叫我流云吧！”我生涩的介绍道。

　　“不知娘娘找我何事？”后宫之地总是不易久留。

　　“其实此次找公……流云前来，不为其他的事情，只是想谢谢你。”庄妃一时神情激动。

　　“谢我？”我茫然问道。

　　“我十六岁进宫，当时少女无知，常常被人利用挑唆而不自知。当时多亏永妃娘娘在旁提点，否则也没有今日的庄妃了。”庄妃用手帕拭着眼角。

　　“永妃……母亲……”我略一沉呤

　　“我一定尽力规劝王，让王早日放你回去。”

　　回去，我该回哪里去呢？我不由的一阵落寞。

　　“看我光顾着说话，还未敬茶呢”庄妃替我倒了一杯茶，又替自己倒满。

　　我望着眼前镶着金边的白玉青瓷，沉思着。庄妃找我来只为谢我？这个借口怎么听来都觉得牵强，我是个达国王亲自抓来的俘虏，她应该避嫌才对，又反而和我亲近起来，若是被释剑知道一定会不高兴的。退一步想，这个茶里若然有毒又如何，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死对我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我扬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在别人看来我们这些后宫的嫔妃是何其的尊贵，三餐无忧、衣着光鲜，可知我们日日生活在恐惧中。后宫的是非你想躲也躲不掉，明哲保身真的能安然无恙吗？我看未见得，只有不停的掠夺，铲除前方的障碍才能置自己于不败之地，流云，你说是吗？”我一阵昏眩，庄妃的笑脸在我的眼前打转，我站起身，又不稳地跌坐在椅子上。

　　“你想干什么？”我晃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只是想让你从王的身边消失，永远的消失……”她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昏死过去。

　　我只感到浑身一凉，睁开惺忪的眼睛，释剑放大了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一惊，立即清醒了许多。

　　看来我与水相克今天已经第二次被人泼水了。

　　“我不是该死了吗？”

　　我默然的坐起身，望见跪在一旁抽泣着的庄妃。

　　庄妃一见我醒了过来，抽泣声越发大了：“王，你要为我做主啊……。”

　　我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衫，却发现我的罩衣不知何时竟被人脱了，只剩下一条薄薄的白色内衣。

　　天啊！我只穿了件内衣，躺在后宫妃子的床上！

　　庄妃假他人之手，即可以除了我还可博取同情，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你好象对你所做过的事一无所知。”原以为必是勃然大怒的释剑竟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

　　“没错，是我做的。”

　　我的回答并没有引起他太大的意外，跪在一旁的庄妃一怔，呆呆的望着我。

　　“流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担上这个罪名求死，你不觉得有辱宣国皇家的尊严吗？”

　　“尊严这种东西在我身上还找得到吗？”我低下头，手不自觉的一紧。

　　“流云，就因为你太在乎这种东西所以才会活得那么累。你那种倔强不服输的的性格迟早会让你吃亏的。

　　“多谢关心，我想现在要改也是多此一举更何况我根本不想去改。如果我没记错调戏后宫嫔妃理应当斩，快下令吧！王。”

　　释剑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随即又波澜不惊的隐去。

　　“来人，把他给我押回寝宫。”

　　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那么好的机会都不善加利用。

　　释剑尾随押着我的侍卫步出庄妃的寝宫。

　　“王——”庄妃不依的唤道。

　　释剑回头，只匆匆的一瞥再也不多说什么。

　　宫门虚掩间，我看见了庄妃那泫然欲泣而哀怨的脸。

　　“传我旨意赐庄妃白翎一条。殓后追封贤德妃，葬于西北皇陵。全族有阶位之人各升一级，务必风光大葬，明白了吗？释剑的脸上找不到任何表情。

　　我倒抽了口冷气，他难道早已了然于心还是武断专制？不经调查就定了一个人的死罪不嫌草率吗？人命在他眼中究竟是什么？

　　王总管脚一哆嗦，重又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没听清楚还要我再说一遍？”

　　“不是，奴才听清楚了，奴才这就去办。”

　　明哲保身真的能安然无恙吗？只有不停的掠夺，铲除前方的障碍才能置自己于不败之地。庄妃的话再一次萦绕我的耳边。

　　庄妃，入得这皇宫究竟是你的悲哀还是你的幸福。

　　“流云，你想回家吗？”释剑遣退左右侍卫，负手而立，望着辽阔的天空。

　　“回家？”

　　“达国要的只是宣国的俯首称臣，交纳年贡。原真依然是宣国的新帝，而你依然是宣国的皇子。”

　　“你肯放我回家？”

　　“如果你愿意留下的话，我也不会介意的。”他笑着望向我，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我什么时候能走？”虽然觉得其中有诈，但是能离开这里总比留在这里要好。

　　“你愿意什么时候走？”他试探性的问道。

　　“明天”越快越好。

　　“你就那么想逃开我，这里没有一点让你留恋？”

　　“没有”我回答的决绝。

　　他了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好，就明天！

　　“我想带一个人走”我偷偷瞥了他一眼，明知这个要求能被接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夕颜？”他望向我，仿佛能看穿人心思的眼神让人觉得害怕。

　　“是”我迎上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坚定。

　　“可以”他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

　　“但是，有个条件。”他邪笑着补充道。

　　我望向他，他依然是一脸自信的笃定，明知又是个“陷阱”我却不得不跳。我放弃了与他的对峙，低下了脑袋，小声问道：“什么？”

　　“你吻我，我就让他和你一起走。”他欺近我的脸庞，专注的望着我的唇。

　　我被他望得浑身燥热，心中暗骂他的无耻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因为那样只会让他变本加厉的来掠夺。

　　我扬起头，贴近他的唇，只轻轻一触随即就分开。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够了吧！”释剑忍着笑问道。

　　我呆楞当场，脸上烫烫的，一定很红。

　　“我不介意教你的。”

　　他一把把我拉进他怀中，在我还来不及挣扎前吻上我唇。

　　他一手扶着我的头，一手锁住我的腰不让我有丝毫的退却。凉凉的唇贴着我的唇，他所特有的味道钻入我的鼻子，我只觉得整个人都晕忽忽的。他的舌头灵巧的滑入我的口中，我本能的推拒，对他来说这些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他的舌头却像条蛇般纠缠着我的舌头，我有点虚脱，整个人都依附在他的身上。

　　“你的味道真好。”他微笑的望着我，眼中带着少见的温柔。

　　‘温柔’我一定是看错了吧！我呆呆的望着他，一时忘了此时两人的姿势暧昧万分。

　　“想不想再来一次”望着他再次欺近的脸庞，我一惊，连忙推开他的胸膛。

　　“你没说要两次。”我戒备的望着他，耳根子也热了起来。

　　我刚才究竟在干什么？我对自己也茫然起来。

　　“你没和别的男人做过这种事？”他脸不红，心不跳的问道。

　　“下流”我不理会他的问题。

　　“那么说来，那天晚上还是你的第一次。你早点对我说也许我会温柔一点的。”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让我难堪是他最大的乐趣。

　　“像你这种用下半身思考的人，说了有用吗？”

　　“是吗？那你还不了解我，看来你要再在达国与我共处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其实我的上半身比下半身更会思考。”

　　“你……”我一时词穷又怕他认真起来我好不容易唾手可得的自由又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忍一忍。

　　“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小声道。

　　“哪一句？你刚才可说了好多话呢！”他似乎特别喜欢和我抬杠，喜欢我在他面前低头，喜欢作为胜利者的喜悦。

　　“你是个睿智又英明的王，丝毫不会用下半身考虑问题。”我忍不住语带嘲讽。

　　“这算不算是你的恭维？”他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你说呢？”我反问道。

　　“流云，你走了我会寂寞的。”他拨弄着我刚才被他揉乱的头发，看不出是不是发自真心的话。“你会想我吗？”

　　“不会”我低下头，不想看他的眼睛，丝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你还真老实！”他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当先开路，我在后面跟着。

　　明天就能飞出这个牢笼了，为何我没有预期的那么高兴。出了达国我又该何去何从呢？回宣国？如果宣国的人不知道真相，以为我刺杀了矢国的王才使他们面临了这场无妄之灾，他们还能容得下我吗？原真已经是宣国的新帝，他还会欢迎我回去吗？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这难道又是释剑对我的报复。

　　“王，加将军有事求见”王总管的出现打断了我的冥想。

　　“加将军？”我心中一动“难道是加戎？”

　　我惊讶于自己竟会把这两者联系起来，又立即否定了心中的答案“不会的，怎么可能会是加戎。”

　　“让他在乾坤宫等着”

　　“是”

　　“你自己打理一下吧！我晚上再来。”释剑转回身对我说道，不待我回答匆匆地走了。

　　我第五次放下手中的书，打量着窗外那一杆杆湘妃竹，莫名的有种眷恋。我冷不防打了个激灵，害怕自己的想法。我在眷恋什么？达国还是达国的主人？

　　一定是昨晚没有睡好才会胡思乱想的，我为我奇怪的想法找到了答案。

　　一直到用完晚膳，释剑也没有出现。我想他早已忘了说过的话，我却一直放在心上，我暗笑自己的傻。

　　梳洗毕，我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却辗转难眠。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却觉得一双手在推我的肩膀，我睁开眼：

　　“释剑！”

　　他把我的外衣丢给我“穿上，跟我走。”

　　我不疑有他，乖乖地穿上外衣，跟他出了房门。

　　穿过湘妃竹林，再往前走就是凤銮宫了，那是皇后住的寝宫，由于释剑尚未封后一直空关着。他带我去想干吗？

　　他带我来到凤銮宫的后花园，我被眼前的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一株株优昙花引茎而开，婀娜娉婷，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花瓣上，为它们蒙上了一层蒙胧的面纱，整个后花园成了花的世界。

　　“跟我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一时忘了挣扎。

　　我被带到一个八角亭跟前，这个亭子外面看上去与普通的亭子没有区别，式样也很简单。奇怪的是中间竟没摆放石台和石椅，只有栏杆处建了一排石椅。而亭子的外面栽满了优昙花，仿佛亭子是建在花海之上。

　　我抬头，就着月光望见亭子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字“流光亭”

　　“好美的名字”我不禁感叹道。

　　一低头，望见释剑竟仰躺在石亭的地上，双手枕着头，痴痴地望着亭子的顶部。我从没想过释剑会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举动。

　　“你也过来躺着，这里实在太美了”

　　我乖乖地走过去躺在他身边。我本以为这石板必是冰凉的，躺下却发现竟是温热的。

　　“难道这是齐国的酝玉石？”我惊讶道。

　　“没错，算你还有点见识”释剑笑道

　　酝玉石是齐国的国宝，因早期胡乱开采，现在在齐国也很罕见了，这么一大块酝玉石简
　　直是无价之宝啊！

　　我略一咋舌，抬头望向亭子的顶部。

　　这个亭子的顶部竟是透明的，一眼望去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辨，更神奇的是天空低低地仿佛要向你扑来，那一颗颗闪亮的星星也仿佛触手可得。

　　“漂亮吗？”释剑转过头望着我。

　　“恩，漂亮得无法形容”我尤自陶醉在这漫漫无际的星空中。“这个亭子是你命人造的？”

　　“不是，是父皇造的。也许是父皇自觉一生亏欠母妃太多，所以母妃提出的要求父皇很少有拒绝的。他什么都可以给母妃，除了他的人他的心。”释剑的眼神一暗，仿佛坠入无边的回忆中“你母亲来了之后，母妃日日寄情于花草，但她的病却一日坏似一日。你知不知道你母亲之所以能封上贵妃是得到母妃的力荐。我不明白明明是喜欢父皇的母妃为什么要把别人的女人送到他的怀里，为何她要苦了自己成全了他人，爱，不是全然的占有吗？”

　　爱，究竟是什么？

　　是占有？是成全？是牺牲？是放弃？

　　我沉默着，看着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隐没在红尘一角。

　　那段故事的四个主角都已成为过往云烟，快乐的，悲哀的都已随风而逝。

　　“生于皇宫的最大悲哀莫过于身不由己。老天爷何其的公平，在得到一样东西前必让你失去一样东西来交换。我们也许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荣耀与权利，但又失去了常人理所当然应得的亲情和自由。”

　　“你到比我还有感触。”他转过头望着我。

　　“那是自然的，这十几年来我也活得好辛苦。”回忆仿佛碎片一样在我眼前播放，我的眼前潮湿一片，不知为何来了达国之后我软弱了很多，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想着，想着，我受不了周公的召唤，沉沉睡去。

　　临睡前我隐约感到被人轻轻抱起，塞了一样东西在我怀中，又低低地在我耳边轻诉：流云，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第二天醒来时，我已经在自己的寝宫。原来昨夜的那些感觉都是真的，我忍不住脸上一热。
　　更衣时竟发现那日被释剑拣到的玉蝴蝶又回到了身边，我踌躇着还是揣在怀里。匆匆梳洗过后。王总管就来到我的寝宫前。

　　“车马已经备齐，流云公子请跟我来吧！”他的话语里多了份恭敬，我不予以理会，跟在他后头。

　　我远远的望见宫门前站着二十来个人，一人身着达国红色将服骑在高高的马上，太阳照射在他的脸庞上让人看不真切，人群旁停着一辆马车。

　　待到我走近，那人跨下马来，一躬身低头跪倒在我的面前。我一惊，堂堂达国的将军何须向我行此大礼。

　　只听一旁的王总管道：“加将军，人我已经带到，老奴就告退了。王总管一欠身，转身退下。

　　“加将军？难道……”

　　‘加将军’抬起头，我惊叫出声：“加戎！”

　　“大……大皇子”我连忙扶起加戎，加戎激动的泣不成声。

　　“你没死就太好了，我一直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可又打探不到你的消息。”

　　“那天大皇子在大殿晕倒之后，我就被送进了达国的步兵连行军，我本意一心求死，谁知却越战越勇，也许是军人的本性，竟屡建奇功，达王——释剑不嫌弃我是个俘虏赏罚分明，所以……。如今大皇子要回宣国，我拼死也会追随大皇子。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你与我回宣国想必也不会受到重用，况且宣国已对达国称臣，能够尽情的驰骋沙场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宏愿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心意已决。”

　　“他日大皇子如果有事用得上加戎，加戎万死不辞”加戎在地上拜了两拜，我连忙扶起。

　　“加戎，为人臣者最忌有二心。官场乃是非之地，此类话语切勿再说第二次了。”

　　“加戎明白”

　　“夕颜呢？”

　　“他在马车里坐着呢。”

　　加戎同我行至马车边，撩起车帘，夕颜睁着双恐慌的大眼，警惕的望着我们。我有所不忍，轻声安慰道：“夕颜不怕，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坚持要骑马，加戎起先不肯怕我路途劳累但拗不过我的坚持，命人再牵匹马。

　　不一会儿，一个五短身材的人牵了匹马送至我的跟前。我抬头，望见那人一只眼戴着黑眼罩，神情有丝可怖，再及细看，不由颤声问道：“是小六子？”

　　那人拼命点头，喉咙中只发出“呜——呜”的嘶声。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知从何说起，一时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歉意。

　　小六子摇着头，又笑着拍拍自己胸脯。

　　“他说没关系，他现在很好”加戎看见我一脸茫然，替我解释道。

　　“大皇子与小六子早就认得？”加戎不解地问。

　　“是啊，是我害了他。”加戎见我一脸悲戚，也不多问。

　　“大皇子放心，小六子现在已是我的马官，我一定会好好待他。”我向加戎感激地笑了笑。
　　是时辰该走了，我回头望了眼达国的皇宫，这大半年来我视为牢笼的地方，我竟没来由的开始不舍起来。

　　我在期待什么？期待他来送我？期待见他最后一面？我甩了甩脑袋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勒转马绳，不再回头。

　　我们向达国的边界行进，一路上加戎和我聊起行军中的种种事情，我对达国的日益强大心中也有了个底。

　　“达国目前最不安定的就属与宣国交接地的南面，我想此次王派我来护送大皇子回宣国也是怕途中有危险。”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道：“宣国已经对达国称臣为何边界还不安定？”

　　“边界不安定并不是宣国的人在作祟，而是达国的内乱。”

　　“内乱？”

　　“是的，叛军的首脑是原达国的二王子——少祺。王登基之初他就有了异心，后被王贬至边关，他一不做二不休，揭竿而起欲取而代之。由于王小时侯曾得过二王子母妃的恩惠，所以一直不赶尽杀绝，由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在边界闹去，谁知最近越闹越烈，把王派过去的招安史都杀了。

　　“可见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大皇子，再过半个时辰就可行过这个沙漠，那时就到了达国与宣国的边界了，我也不能再送下去了。”说着加戎的眼眶红了一圈。

　　我暗暗地叹了口气，故做轻松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来日方长。”

　　加戎从衣服里掏出一包东西塞进我的手中：“这是特制的烟花，点燃后能升到半空，如果将来大皇子有什么可以用得上我用这个通知我，每过一个时辰点燃一颗，无论我在何地，无论我在干什么，我都会去找你。

　　我接过小包，望着加戎的脸不知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都知道”

　　我只紧紧的握住加戎的臂膀，道出一声：“保重”

　　望着加戎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猛得回过了头，对着一旁的夕颜道：我们回家了！

　　各位大大：感谢大家看完《似水流云》的上半部，故事到这里算是一个停顿，但不是结束，我会停下来修整一下文章，如果各位大大想继续看下去的话，就发几个贴催催，这样我会休整的更快的，呵呵（某女偷笑ING）。大家对里面人物有虾米想法拉，虾米漏洞拉，也欢迎提出。

　　流云与夕颜回到宣国，宣国的人会接纳他们吗？已为新帝的原真真的会像以前说过的那样接流云回宫吗？那流云在宫里又是怎么一个境地呢？达国的二王子——少祺会以一种什么方式与流云见面呢？释剑真的愿意松手让流云飞出他的掌握？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似水流云》下半部，各位大大要慢慢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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