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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表白
第三十二章
心里是波涛汹涌无处倾诉，说出的话却根本不像是从我口中说出去的，多少年了，我已经忘了如何发自肺腑的表达。
“丫头出生包衣，世代蒙受皇恩，太皇太后教诲丫头只字不敢忘，日后丫头必定越发细心伺候皇上，至于指婚一事...”我的声音顿了一顿，眼睛有些湿润，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道：“丫头的婚事还请太皇太后做主。”
“丫头绝不会令太皇太后为难。”
太皇太后舒了口气，示意我起身，我趁起身那一刻飞快擦掉眼角泪痕，露出一个微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
她显然也很满意我的表现，握住我的手，让我坐在她的膝旁，抚着我的肩，带了几分伤感轻轻的说：“你在宫中久了，又是跟着我长大的，出去的身份绝不亚于宫里的公主，明年老祖宗让杰书亲王收你为义女，封个公主，到时无论嫁入哪个王公重臣家里都绝不会失了地位，好孩子你就放心吧。”
她的声音恩威并施，而我的心里却是凉成一片，其实我从未想过要入宫成为嫔妃，但我也未曾想过要离开他，只是如今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要拿什么来反驳呢，所有的解释都会是苍白无力的。
如果我说，我一世都只想好好伺候太皇太后，伺候皇上，她会不会觉得我另有打算呢，太皇太后要将我调出乾清宫实在是抬手的功夫啊。我心里的结千丝万缕，却又说不出口，只能静静跪坐在地上。
这一天离开慈宁宫后，一整天我都过的混混噩噩，心里反反复复想的都是那些话，好像刺在心里一样，说不出的难过，而脊梁又是一阵阴冷。
“苏麻，苏麻...”
我突然惊醒过来，晚膳过后我就在暖阁中赔着玄烨读书，眼下他叫了我好几遍，我才回过神来，茫然望着他，“万岁爷，怎么了？”
他摇摇头，叹气道：“什么怎么了，你看你，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个人了。”
他的话语充满了焦虑，我这才吓了一跳，一针扎在手指中，渗出的血渍染出大片红色，好端端快绣完的一个扇面被我给弄脏了。
玄烨突然拉过我的手，我心里一急，用力往回一扯，刚好碰到伤口，忍不住小声哼了两下，他终于不耐烦说道：“晚膳之后就看你糊里糊涂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动，手不疼啊。”
相比心里的疼，手上这点伤实在不算什么，轻轻答道：“皇上还是放过奴才的手吧，都出血了。”
他也有些生气了，说道：“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从前你都没那么别扭，怎么眼下让朕拉拉手怎么就不高兴了。”
我该怎么说呢，今天晌午太皇太后和我说的这些话自然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的，更何况我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入后宫，我只是舍不得他罢了。
刚想拆掉染了血的扇面，玄烨却说道，“罢了，别急着拆了，要不要传太医？”
看他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奴才的命贱，这一点点小伤怎能劳烦太医。”说着慢慢抽回手指，放在口中含了一下，他看着新奇，也握起我的手指放在口中含了一下。
“皇上...”
他对我勾了勾嘴角，少年君主，玉树临风，房间里烛光微亮，我看着他的脸，清俊动人，刚刚升起一点点情愫，却突然被晌午那席对话给狠狠浇醒了。
“苏儿，朕正想和你说件事...”
他的白净秀气的脸庞突然绯红起来，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拉着我的手走到床榻边，拉着我坐在他身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鼓起勇气说道：“苏儿，你心里有没有想过朕？”
我突然惊住，从未想过他真的会这样问我，我也全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大抵上也是第一次对谁表白，热的一头汗，蓦然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问道：“苏儿，你在想什么？”
我强自镇定下来，思考片刻才答道：“苏麻只是想到不久皇上就要大婚，自有皇后比翼双飞，皇上何必心急。”
他突然松开我的手，整个人微微一震，“苏麻，朕是问你，你心里可有朕？”
我心里一阵难过，想起晌午太皇太后的话，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若是心里没有他，又怎么能在宫里熬那么久，即便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不敢露出来。
“苏麻，你别哭，朕不问了，好不好。”
其实那一年，他和我都不曾想过爱情，这在后宫是太奢侈的一件事，只是出于本能的想要在一起罢了。
我回答他，“皇上别再说这样的话，奴才不过是宫里普通丫环，承不起圣恩，将来后宫皇后，各宫小主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到时皇上自然只会将奴才当普通丫环看。”
我心里带着一些酸楚，说的也是实话，将来整个大清多少女孩子会迎合他，讨好他，而我出身低微，我更没有一个家族在宫外支持我，我只有我自己而已，即便入了后宫，我又要如何自处。
玄烨默了一默，伸手捋了捋我的长发，微笑着说道：“朕明白你的意思，等大婚之后朕再同你说这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你的意思朕明白，但千万别妄自菲薄了。”
但我知道，其实他并不明白我在想什么。
“苏麻，天也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朕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他声音温柔，我站起身，福了一福退出了暖阁，外头已是月出云堆，心里说不出的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我想不明白，还是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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