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夜火

作者:沉袖遇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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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ST STORY ALPHABET(1)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么?
      什么故事呢?
      一个,你从来没有听过的,好听的故事。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这个坐在我床尾的——鬼,她似乎和学校里其它那些热情洋溢的同类不大一般,始终侧面对着我,长长的黑发遮住了绝大部分的面容。
      只有挺秀的鼻尖被月色一笼,触目惊心的白。
      她坐在我的脚边,忽然伸手,捉住了我的脚踝。
      一种凉入骨髓的触感。
      我不由把脚缩了缩,可她的手越握越用力,紧得,像用绳索捆束,要切破皮肉,直勒进骨架,再将它们寸寸磨灭成灰。
      你知不知,一点一点死掉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
      我的头很疼,她的声音好像全来自我的心底,又好似离我远如天涯,我看不见她的面目,可是却清晰地感觉到,她长发底下,那令人心寒的笑意。
      她忽然松开我的脚,把手伸到我面前。
      白生生的手腕,白生生的手掌以及——手掌上光秃秃,没有手指,五个丑陋而参差的断根横亘在细巧的手掌上。伤口像用力斩下,却无法断绝,再生生拗断,撕扯,留下丝丝血肉,和残碎的骨渣。
      可是我脚踝上的痛感犹在。
      她的手掌开始流血,一滴,两滴,三滴……逐渐汇成一绺悠长的血线,无声地,源源不绝地,落在我的毛毯上。
      侵入,浸润开,再渗进毯子里。
      开出一朵硕大鲜艳的牡丹。
      我伸出手掌,轻轻一探,满手粘腻。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讥诮地站起,离开,穿过整个寝室,穿过紧闭的房门,她雪白的裙摆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色。
      和我手心的一样。
      不——我深深吸一口气,这一切恍如隔世,手指伸在自己眼前,掌心粘腻,满是汗水。
      只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恶梦,不是么?

      刚刚入秋,整个学校里就充斥着桂花香,我一贯都不喜欢这种味道。它太甜,太腻,有一种浓郁得接近腐败的浓香,感觉就像是秃鹫眼中的腐肉,又糜烂,又甜美——或许是这样,才会恶梦频发,还真实得不似以往。
      我第无数次地叹气,试图在这浓烈得让人窒息的香气中保持清醒,可是不起作用,头依然昏沉得像被闷在狭小黑暗的柜子里,难以呼吸。
      “柳殇,那个姓端木的,真的是外国人么?”
      我认命地转过头去,不过刚刚结束军训而已,我竟赫然已经以“跟端木红莲一起的人”这种称号闻名遐尔。果然那种妖孽般的家伙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顺便连我一起带进去了。
      郑羽,我的上铺,能容忍我一切怪癖的好人,不过好奇心和求知欲一样旺盛。
      “我不知道,我和他不熟。”我拎着英语书,在这个迷宫般的学校里寻觅教室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好在有郑羽,她喜欢坐在前排,说真的很影响我玩游戏看小说和发呆。
      满屋子都是陌生人,和,陌生的鬼。
      “那个红莲,真的是你的好朋友么……”
      “早说过……”我挥手一揽,才发现右边是空空的走道,一个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斜靠在我的椅背上,一双半透明的眼睛瞪着我桌上的英语书。
      鬼看起来永远要比人类干净,我叹了口气:“我只是碰巧认识他而已。”
      郑羽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上课铃救命一般地响起,随着教室的前门被推开产生了一阵骚动,她也顺势投入到骚动的人群中去。
      “你们的英语老师,真是漂亮呢。”那男孩也跟着鼓噪。一群人激动也就算了,鬼们也跟着起哄,这世界真是喧闹得不象话,我本来稍微清醒了一点的头脑又开始犯晕,太阳穴像牵着根绳子,一跳一跳地扯着疼。
      不过英语老师的确不负众人喧哗的好看,这男人有着我喜欢的那种薄而棱角分明的嘴唇。
      “我叫林榛。”小鬼头索性坐到我身后的桌上,一双脚在我耳朵边上晃来晃去,“你跟她熟么?”
      “我早就说过我只是认识……”我斜眼看见林榛指着教室的某个方向,才发觉他不是在说红莲,“她?”
      他指的是我们的班长,男生们公认的系花,郑羽说的——“丁宁啊?”我从来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仔细看过她的脸。
      “原来你也喜欢美女,你才多大。”我没好气地小声嘟囔,一面观察郑羽有没有注意到我的“自言自语”。还好她已经完全进入了英语课的状态,翻开英语书的附录正抄着什么。可是英俊的英语老师似乎有意无意向我瞥来,我只得假模假样地拿起笔。
      林榛把脸凑到我的鼻尖上:“词汇表……第一个是什么字?”
      “A啊。”若不是这小鬼长着长惹人喜欢的脸,我决不理他,单纯地觉得他像初中时候住在我家楼下的那个男生,何况他还认识端木红莲。
      “A,它永远都在第一个么。然后呢?”
      我不知道这样的对话有什么意义,但还是回答:“B。别闹,一边玩儿去。”
      他忽然向后退了一步:“在最前面的永远都只有一个哦,柳殇。”
      “什么?”我再抬头时,林榛已经不见踪影,正对着我的是老师的眼睛:“这位同学,你没有听明白么?”

      郑羽十分兴奋地对我说,今天晚上是院里的迎新晚会,而且英语老师也会去。
      “还有,丁宁要表演钢琴独奏呢。”
      我眯起眼睛,即使高大的树木挡住了百分之九十的阳光,余下的那些陆离光斑仍然时不时刺痛我的眼睛。
      “柳殇~~~~”然后我就听见端木红莲精彩的声音,他打招呼永远如此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路上除了我以外的人纷纷驻足。
      然后那个异装癖的男人就活生生出现在我眼前,似乎是从树枝上跳下来的。
      青衫广袖,一脸的笑容:“上课怎么样?哎呀柳殇,脸色这么不好,碰上鬼了吧!”
      我举目四望,满大街,除了人全是鬼。
      郑羽惊得没把手中的水杯砸在他脸上,她想近距离观察他已经很久了,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么迅速。在我没有回头的三秒钟之内,两人就已热络地寒暄了一番。
      “你们院有迎新晚会,今天晚上你去不去。”端木红莲不知穿了双什么鞋,或许是传说中的木屐,盖在长可及地的袍子下,吧嗒吧嗒响个不停。
      “你认不认识林榛……那个,小鬼?”
      他忽然停下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神神秘秘的样子,还不忘跟郑羽说““你先走吧,我有话跟柳殇讲。”
      我被他拽到路旁:“拜托,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你这么快就看到他了?应该是他去找你的吧。”端木笑眯眯,像捡到了宝贝,“他说什么了?”
      我努力回想林榛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是搜寻了一通之后,实在难以拼凑成完整的句子:“没什么,就是问我词汇表第一个是什么第二个是什么,那小鬼有没有读过书啊?”作为一个新世纪的鬼,连字母表都背不下来,未免有些丢脸。
      “啊,就这样啊。”他明显有些失望。
      “他是谁?”似乎还说过些更奇怪的话,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一直怀疑自己有暂时性的失忆症。
      “林榛,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鬼而已,他似乎一直在找什么人,我也不清楚——甭理他。”端木竖起一根手指,“你知道学校哪个食堂的菜最好吃么?我今天想吃干切牛肉砂锅!”
      到底有没有搞错,这种热得蒸死蚊子的天气,伴着浓烈的桂花香,我居然还要陪着一个穿着古装的人跑漫长的路到学校另一头吃热腾腾的砂锅。
      我想他一定是烧坏了脑袋:“你穿那么多,怕是热昏了吧……”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丁宁从端木红莲身后走过,她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一层漂亮的金色光泽。
      “你在看谁?”
      “她。”我指着袅袅婷婷远去的背影,“林榛今天向我打听的人。”
      端木红莲习惯性地眯起眼睛,飞扬的眉角像勒过头的戏子,斜飞入鬓,总带着莫可名状的笑意。
      “哦,她……的确是长得很漂亮。”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支颐,眼神在婆娑的树影里隐去,看不真切。
      丁宁丁宁,究竟是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在听见她的名字。
      那么,就去看看迎新晚会,顺便听听她准备弹谁的曲子。
      “我敢打赌一定是莫扎特。”端木习惯性地举起右手食指,他的手很好看,修长干净,修剪得很整齐的指甲,指节恰到好处地支棱出来,隐隐的青色脉络,像武侠小说里惯于发暗器的手。
      就是白得透青,有点像尸体。
      我白了他一眼:“我说是肖邦,赌什么?”
      没有志气的人永远钟情于食物,所以我们的赌注是一个月的棒棒糖。当德彪西的《水中倒影》让美味打了水漂的时候,端木和我丝毫没有欣赏古典音乐的心情,都沮丧得像少吃了三天的饭。
      我垂头丧气地被人群挤得失去了方向感,忽然听见端木的叫声:“林榛……”
      头一个字声音很大,随后被安静黑暗的大厅吞食掉。
      只剩下钢琴的声音在叹息,我狠狠踩了他一脚,四周的人都有些愠怒地看着我们的方向——我只得假装很认真地在听音乐,踮起脚尖,只见林榛端端正正地坐在钢琴上,支着肘歪着脑袋看弹琴的人。
      果然是个小色鬼。
      不过,报幕的人不是说钢琴独奏么,为什么弹琴的有两个?我从口袋里掏出揉成一团的节目单,上面赫然也写着——钢琴独奏,03级一班丁宁。
      当然,临时改了节目也是正常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演出,隔着密密层层的人头,看不清楚台上的情况。只知道整个音乐厅的灯都关着,只有追光溯向舞台右侧,一团光晕暖暖地包裹着那架钢琴。丁宁披散开的头发泛着淡淡的金色,她旁边的女孩束着马尾,她俩的脸我都看不清楚。
      “走了走了。”端木红莲扯着我的衣角将我拉出人丛,“还是林榛好,直接跳到琴上听。”
      “他只是对丁宁感兴趣吧。”我顺手把节目单扔进垃圾桶。
      端木一路扯着路边柳树的枝条,将他们一圈一圈缠在手上,然后又松开,沙沙地响个不停:“感兴趣?是么。”
      我没好气地拍落他手里的柳枝:“你就不能安生点儿?而且树长在路边……很脏的。”
      “哈哈。”我实在不懂端木红莲的表情为什么每一次都需要做得那么到位,“你还是跟小时候没差呢,柳殇。”
      是么,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记忆就像刚才舞台上那团柔软的追光,是黑暗中唯一能看清的地方,却蒙着一层薄雾,隔着遥远的人群,始终无法向前。
      看不清楚弹琴人的面容。
      端木忽然回头看向音乐厅的方向,微微侧了侧首:“林榛怎么会突然这么热心,奇怪。”
      “嗯?”
      “因为他就像柳殇一样,一直是一个冷漠的小孩子啊——我记得他要找的,应该不是女生吧。”

      我一点也不觉得我冷漠,至少和小时候相比,现在我可以装出津津有味的情绪听着女生们议论宿舍闹鬼的事情。
      那叫一煞有介事。
      是白色裙子的女鬼,每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会在宿舍走道上游荡。
      她的裙子下面是没有脚的。
      长头发,束成马尾,还扎着粉色的蝴蝶结。
      很漂亮的女生,手里握着一朵枯萎的栀子花。
      有时候能听见她喃喃自语的声音,一直在说,你拦在我前面了,你拦在我前面了。
      ……
      真是编得神乎其神,我坐在床上,看见正在口若悬河地叙述这个故事的人身旁就站着一只鬼,另一只趴在她身边人的肩膀上。郑羽入神地加入其中,要是我告诉她,她的面前正有一个穿着绿裙子的鬼正打量她新买的吊带睡裙,她估计会骂我神经病。
      她们谈兴正浓意味着我也无法睡觉,其实鬼都是用脚走路的,和人没区别。
      不过她们应该更愿意相信鬼是漂浮在空中,这样子才有威慑力。
      如果鬼和人一样,它们不会拖着流出体外的肠胃内脏,不会吊着翻白的双眼伸出红红的舌头,不会有湿淋淋的头发和尖锐的指爪,那讨论鬼的故事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绿裙子走到我的面前说:“她的睡裙是在哪儿买的?”
      “她和她男朋友一起逛街,我也不清楚。”我尽量压低声音。
      她似乎有些感伤:“我也买过一条一样的,不过是白色的花,也是和我男朋友一起买的,他说我穿着特别好看。”
      “你这条也不错。”我安慰她。
      “啊啊啊啊——”人群中最靠近我的那个蓦然尖叫起来,我和绿裙子同时一悚,“柳殇你不要吓我,你在跟谁说话!!”
      所有人齐刷刷向我看来,郑羽帮我打圆场:“她常常自言自语,别管她,刚才说到哪儿?”
      绿裙子抱歉地对我笑了笑,施施然走开了。
      我拖沓着鞋想从桌上找本书翻翻,人群忽然静下来,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望着门外——丁宁经过,昏黄的走道灯光给她的头发镀上一层淡淡金色。
      等她走过,斜对面613的门“砰”地关上,这群人忽然集体长吁口气。
      人都散去之后,宿舍另外两个人还没有回来,刚开学,大家都不清楚彼此的底细。
      “刚才你们干吗?丁宁头上长角了?”
      “你不知道么?她们说的那个鬼,和丁宁很像啊。”郑羽悄悄对我说,“而且她们宿舍的人说,有一天晚上醒来上厕所的时候,丁宁的床上没有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过是梦游而已。”我拉上阳台门,点一支烟,不顾郑羽在里面捶窗指责。淡蓝色的烟雾顺着墙壁向上游走,慢慢消失,掩盖掉大半花香。温度也降低了很多,我终于能用自己的大脑思考问题。
      和丁宁很像的鬼,确实算是只艳鬼了。
      我无法不想起自从入住这间宿舍,就一直做着的那个梦——始终没有看清长相的她,握住我脚踝,仿佛白天到了,那里还在阴阴的疼。
      三号铺的唐宣闯进门来,拍了拍阳台门把手说了句什么,我看看手中的烟只剩三分之一,顺手在地上一小滩积水里熄灭了它。刚刚洗过的衣服还在向下滴着水,带着一股洗衣粉的柠檬味道。
      这个世界真清爽。
      唐宣冲我大嚷:“你怎么又抽烟,臭死了!”她向来感情充沛,精力旺盛,对大部分事情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热爱叫嚣。
      “你知道刚才我做什么去了?”她把背包向床上一扔,几张零散的钱从侧面口袋里掉落在地上,她俯身捡起,看也不看,直接放到枕头下。
      我觉得脖颈一阵凉,好像她把那些脏兮兮的钱直接塞进我的领子。
      见没人搭理,唐宣自顾自兴奋地说下去:“刚才我去院学生会,想问问什么时候招新,正碰上他们在出海报,就帮了帮忙,到星期三招新的时候我只要一去,就一定能选上了。”
      “哦。”我愣愣答应着,把打火机塞进口袋。
      “我去宣传部,我看丁宁一定是进组织部,那可是核心部门。”唐宣嗓门巨大,不知道其它人听见了作何感想。
      郑羽忽然从上铺探了探脑袋:“你出海报,干丁宁什么事儿?”
      “她刚才一直跟学生会主席,就是那个姓李的学长聊着,我也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些啥,看起来满熟的,所以……”
      “什么时候?”郑羽呼地坐起来。
      唐宣奇怪地瞟她一眼,摘下手表:“就是刚才啊,我跟她一起回来的,咋了?”
      郑羽几乎没从床上跌下来,我问唐宣:“你一个人上来的,没见谁在你旁边嘛。”
      “哦,她说有人放了东西在管理站阿姨那儿,我就先上来了。”说罢,抓起盆子进了厕所。
      我见郑羽的脸色白得快赛过端木红莲了,只得宽慰她:“也许她又出去了呢。”
      “没道理啊,就你抽支烟的工夫,怎么可能……”她伸手抓住我的肩膀,“你说,该不会……丁宁她真的……”
      我怎么知道。
      不过,红莲好像是说过——林榛是一个冷漠的小鬼,他不轻易对平常人感兴趣的么。
      郑羽紧紧攥住手里的词汇书:“丁宁回来的时候,你还记得么,似乎穿的不是今天演出时候那条裙子,是……”
      唐宣端着盆晃出来,前襟湿漉漉的:“是啊,她穿那样的裙子真好看,可惜我不能穿。”
      “为什么?”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刚才大家看见她回来的时候,穿着牛仔裙浅蓝衬衣,很普通的式样。
      “要是我平白无故穿着演出服去学生会,不把人吓死才怪。”唐宣有些郁闷,“有些人天生就是公主啊……嗨,回来啦?什么东西?”
      丁宁走进来,手里拿着本辞典:“家里托人带来的。”演出时候的那条笼纱月白小礼服,胸前的珠花闪闪发光。
      “啪”的一声,郑羽手中的书掉到我脚边。
      翻开着的第一页,一个大大的花体“A”字——我终于想起林榛早上说过的话——排在最前面的,永远都只有一个而已。
      那是……什么意思?
      “那个,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把书放回郑羽床头,“好好背你的单词,报到那天你还记得不记得?”
      她脸色很差。
      我只能绞尽脑汁平复她的情绪:“送你上来的那个学长,出门的时候撞翻了丁宁的箱子,他说的什么来着……”
      郑羽的神色安然起来:“我想起来了,他很奇怪地说,咦,你怎么会在这儿?”
      “认错人了吧。”我斩钉截铁,“报名填表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人长得跟丁宁很像,旁边的胖子看着她俩说,没想到学金融也有这么多美女,还长得那么像。”
      转出阳台去,合起门的一刹那,听见郑羽对唐宣说:“有没有两个没什么关系的人,长得特别像?”
      唐宣在水龙头的哗哗声里大喊:“当然有啊,不然怎么会有陈志鹏演张国荣这种事情。”
      “才不,他哪儿像了!”
      郑羽是荣迷,好吧,这个话题比丁宁是不是有鬼上身营养一百倍,至少不会引起恐慌和骚乱。我安然地靠在玻璃门上听里面唇枪舌剑,忽然一阵铃声,对面男生楼的灯光整齐地一层一层熄灭。唐宣按惯例惊叫了一声,人们总是害怕黑暗,似乎这里面躲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实真正可怕的却不是这些。
      而是平时触手可及的东西,忽然一晃眼就改变了模样。
      就像,明明应该很真实贴切的记忆中的一切,猛地被推翻——每一个人都善意地提醒道:你错了,不是这样的。
      那么究竟该怀疑谁。
      我借着手机的光线躺下的时候,四号铺的主人周憬还没有回来,手机关着,像是希望不被打扰。
      善解人意也是一种人情淡漠,唐宣热心地打了数个电话不通之后放弃,结局不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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