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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从宫里回来，我一下子瘫倒在竹椅上。景秋只在一旁替我弄着解暑的茶水，并不惊扰我。她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
哥哥掀了帘子进来，也收到了景秋的一个眼色。
我没起身，只懒懒：“哥哥。”
他在我身旁坐下，看着趴在竹椅上的我，关切的说：“听送你回来的人说，你见到那个……”
哥哥止住了话，静静看我。我只“嗯”了一声，思绪又回到刚才。
“你又耍小孩子心性了吧？”哥哥知道我心里闷得慌，但却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只说：“姨母说，你差点得罪曹丞相……”
我不置可否。
他笑，知我一向如此。
我忽然问他：“哥哥，你见漪时心里慌张么？”
他先是一愣，尔后脸色发红地说：“怎么……问起这个……漪？你知道，她来找你……我们也……见过的。”
哥哥怎么紧张起来？
我侧了头，朝他看去。他收到我疑惑的眼神，更是紧张起来，眼睛立即转往别处。嘴上却依旧说：“难不成……你……”
他的紧张本逗起我的好奇，正想问他跟漪的事情。他却忽然笑：“微意，难不成？”
我立即摆出生气的神色，然后说：“哥哥，我是疯癫惯了人。从来只求自己开心，从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不过今天我见着别人，却想了很多很多。”
哥哥仔细看我。
我接着说：“哥哥，我不敢想离开你，离开顾氏，嫁到陌生的地方去看人脸色揣人心思。以前，我仗着有你，有惜华，什么事情都不用我操心，一天到晚只是放开了心思耍。就算惹了祸，也顶多是藤条板子。到现在，我也只懒散过日子。虽然我有江湖情，江湖的梦，但说起来也不过嘴上吼得凶，真正要我出去我仿佛还下不了决心。”
哥哥婆娑着我的头，又替我拭去额角汗珠。
“可当我知道‘联姻’的时候，我才彻底慌了。不是慌我欠妇德妇容，也不是慌我要嫁一个陌生的男子。呵！我是慌我从来未曾意识到，我的梦，竟如此遥远！”
我的脸，一定布满了愁绪，从哥哥微震的神色中我已看见。
叹了一口气，说：“我的梦遥远到我下意识走得每一步，却仿佛离它更远。譬如今天，当我想好说什么做什么，也似乎让曹丞相感觉到我只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子时，我却见到了他。他竟然就在一旁，而我却没发现！”
呵呵，自恃心高气傲又练武的我，竟然没发现有人在暗处。
“哥哥，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他，看见他的眼睛时，心里有多难受。我以为我可以顺势而为，按计划逃离不喜欢的环境……”
“你从来就不是肯服输的人！”哥哥笑。
我叹，是么？可为何今天，我有一种被挫败的情绪。
确实节节挫败。
当我恢复斗志的时候，就听说过了大殓，而新君即位时也会举行大婚。不过，是哥哥与漪、姐姐与蒋仲衡的婚事一并先我举行。而我与澹台耀川，据说要到秋时大祭的时候去了。
这于我，不亚于一个可欢喜的消息。但我却半点兴奋都没有，因为现在的我，已被朝中上 下皆称为曹丞相的弟媳。虽然我只见过澹台耀川一面，而且两不相望。
就这初夏快入三伏的日子里，接连发生了很多事。
一是大南朝宣帝的大殓之日已至。
二是大殓之前，曹丞相、及病重的蒋御史于翼阳殿上，俯首于宣帝遗诏，并称将辅佐新君——我的表哥轩辕将天继位登基。
三是此时的另一旨。我的姨母闲妃顾氏因先帝不舍，而要长伴侍君，一同随行。“一同随行”是景秋说的，换言之即“陪葬”。
以及，我在大殓之时所发现的一件事情。
就这件事情，让我离家出走却祸连哥哥顾远风，让我一生沦入生死不如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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