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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解开心结之后，顾惜朝看起来自在了许多，虽然对其他人还是彬彬有礼，淡然而不失礼节，可是至少对于白飞飞，他也能做到像以前一样谈笑自如了。
傅宗书依然很忙，不过忙碌之余，他一心挂念的依旧是自己两个宝贝女儿，想她们是否开心，担心她们会不会累坏闷坏。不过很显然的，他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自从白飞飞跟黄金鳞换了位置之后，傅晚晴所在的马车时不时都会有欢声笑语传出来。
——此时的黄金鳞已经十五岁了，足足比白飞飞和傅晚晴大了一倍还要多，虽然平时他性子张狂了些，可对这两个表妹却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不过因为白飞飞对他表现得始终很冷淡，相比之下，还是活泼可爱的傅晚晴更惹人怜爱一些，所以很自然的，他更愿意将重心放在晚晴身上。
而傅宗书原本对黄金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除了他是黄家唯一的嫡孙。事实上，他原本很不喜欢他身上那种咄咄逼人的性子，不过现在看到他能讨晚晴欢心的份上，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晚晴是个好孩子，虽然天资聪慧，可秉性太过善良，又太懦弱，始终难成大器。倒是晚溪这孩子，不仅聪明，性子更是遗传了他的果敢恨决，若是悉心培养的话……
隐约有嬉笑玩闹的声音传过来，傅宗书睁开眼，用右手轻轻在小木桌上扣了两下，立即便有一个着黑衣劲装的侍卫撩开车帘钻了进来，恭恭敬敬的道，“相爷有何吩咐？”
傅宗书皱眉道，“为什么我只听到晚晴的笑声？晚溪怎么样了？她是不是不开心？”
“相爷放心。”那人笑道，“二小姐性子内敛了些，虽不如大小姐活波，可却懂事至极。这不，现在这会儿顾公子正念书给她听呢。”
傅宗书微微颔首，重新闭上眼靠在软榻上，“那顾惜朝倒也是一表人才，他的真实身世，背景关系你可打听清楚了？”
那人颇为恭敬的回道，“早就打听清楚了。不过前几天见相爷政事繁忙，就还没来得及禀……”
傅宗书睁开眼，上上下下将面前这人打量了一番，“你是新来的？”
冷不丁听到傅宗书这样一句话，那人一时间还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尚还未来得及答话，便见傅宗书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我说过多少次了，不管我多忙，关于两位小姐的事都必须第一时间禀报给我！”
那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马车里，“属下知错，还请相爷责罚。”
没等傅宗书有所反应，那人又忙道，“跟二小姐所说一般，顾惜朝顾公子原是藏娇楼花魁顾依依的养子，从小便在青楼长大，因顾依依自尽，顾公子不得已才去京城投奔他素未蒙面的大伯。而顾公子的生父生母原是江湖中人，不过没什么名气，据说他父亲因病去世，他母亲伤心之下便跟着殉了情，所以才将他托付给顾依依抚养。”
傅宗书点点头，神情并没有缓和下来，依旧冷冰冰的问道，“那她自尽的原因？”
这个“她”自然就是指顾依依了，只听那人道，“据说她常年被老鸨压榨不说，又一直身患重病。而且当年跟藏娇楼签的是死契，除非她死，否则决不能离开藏娇楼半步，她不想耽误了顾公子的前程，所以才饮鸠自尽。”
傅宗书眯着眼想，这样说来，顾惜朝的身世倒也不算复杂。不过至于其他的，他还得慢慢斟酌，晚溪这孩子向来心思缜密，虽不至于吃亏，可他这做父亲的，该做的还是要做。
那人等了半天不见傅宗书有所指示，正想告退，不料又听他说道，“关于藏娇楼老鸨对溪儿出言不逊一事……”
“相爷放心，从今以后，世上再无藏娇楼。”
听了这句话，傅宗书脸上的神情才终于缓和下来，他挥挥手，让那人退下去，这才重新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与此同时，白飞飞却睁开眼，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顾惜朝，“怎么了？怎么不念了？”
顾惜朝合上书，笑道，“我以为你睡着了。”
“你听。”白飞飞指了指车帘的方向，无奈道，“他们那么吵，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顾惜朝笑道，“晚晴小姐年纪小，闹腾些很正常，不过都是小孩子心性，倒是你……”
白飞飞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这才笑着看着顾惜朝道，“我怎么了？我就不正常了？”
“不是。”顾惜朝摇摇头，看向白飞飞的眼神却多了一丝探究，“我总感觉，你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哦？”白飞飞放下茶杯，斜靠在软榻上，饶有趣味的看着顾惜朝，“顾公子何出此言？”
“你原跟晚晴小姐一般大，可你的言行举止，思想见地却远比她成熟稳重许多。”顾惜朝端坐身子，一本正经道，“我自小在青楼长大，人情冷暖见多了，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跟着变得圆滑了。可你不一样，你是堂堂相府千金，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我以为，你该……”
“你以为，我该向晚晴一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是不是？”白飞飞笑着接口道。
“不是。”顾惜朝轻笑着摇摇头，“我以为，你该像其他名门千金一样，任性胡闹，飞扬跋扈，傲慢得不可一世……”
任性胡闹，飞扬跋扈？白飞飞勾勾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那是朱七七，不是她白飞飞。她现在是还小没错，可是，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事了，她想做的事……有很多。
“怎么？”顾惜朝见白飞飞只是象征性的笑了笑，心中不觉有些挫败，“不好笑？”
白飞飞：“……”
回到京城，已是半个月之后。因为白飞飞早已征得傅宗书的同意，所以她便光明正大的将顾惜朝安排在了傅府里。傅宗书政事繁忙，自然不能事事都等着他来处理，再说了，这顾惜朝也是因为她受了顾依依之托，上点心那也是应该的。
将顾惜朝安顿下来，白飞飞又交代下去，从今往后他的吃穿用度皆按照她和傅晚晴的标准来实行。因为这事是二小姐交代下来的，下人们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所以对顾惜朝也很是客气。做完了这些，白飞飞这才找了人去打听顾惜朝大伯顾钰谦的消息，虽然她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可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对于白飞飞所做的这一切，顾惜朝心中自然很是感激，而感激之余，对白飞飞的信任又不自觉的多了一分。虽然，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迷茫，疑惑白飞飞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他也不是没想过白飞飞是在利用他，可是，现在的他，身世卑微，又无权无势，哪里有什么值得别人利用的地方？心中这样想着，他也只道白飞飞是真的对他好了。
不过，白飞飞对他再好，府里的下人对他再尊敬，这里终究也还是丞相府。顾惜朝并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所以无论何时，他的一言一行都很是小心谨慎，并不是因为害怕什么，而是不想给白飞飞丢脸。
说起白飞飞，她最近好像很忙，整日都见不着人影，且不说是他，就连傅晚晴都来问过好几次了。顾惜朝摇摇头，想继续看书，可无奈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合上书想起来走走，不料他才刚刚起身，远远的便见白飞飞拉着傅晚晴的手正朝他这边走过来，心中蓦然一喜，不由自主的便起身迎了上去。
顾惜朝现在跟黄金鳞住在傅府的北厢房，白飞飞和傅晚晴却是住在西厢，而平常大多数时间都是黄金鳞拉着他去西厢找她们——说起这个黄金鳞，最近也有些奇怪，之前明明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可最近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说话和气了许多，有什么事也非得拉着他一起。
顾惜朝当然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傅晚晴的功劳。
人还未走近，便听得傅晚晴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几天不见你人影，一回来就只知道找顾公子，真偏心。”
顾惜朝微微有些汗颜，正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停，又听白飞飞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今儿个若不是表哥被爹爹带走了，你会想起我吗你？”
“我哪里没想起你，我不是在找你嘛，不信你问顾公子，我都来这里问过好几次……”
傅晚晴的话尚未说完，白飞飞已经走到顾惜朝面前，“惜朝，这里是京城里所有叫顾钰谦的人的名单，你先看一下。”
顾惜朝接过白飞飞递过来的名单，大致看了一下，微微皱眉道，“这么多？”
白飞飞点点头，“我记得你娘说过，你大伯是在顾家没落之后才来到京城的，并非京城人士。这份名单上面的人也都全部筛选过，除了京城本地的，剩下的还有三百七十八名，名单上有他们的身份背景，家庭结构。怎么样，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顾惜朝一页页仔细看完，这才摇摇头，无奈道，“我娘说她从来都没见过我大伯，所以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其他的基本都一无所知。”说完，他侧头看着白飞飞，冷清的语气却自带了一丝温柔，“你这些天就是在忙这些事？”
“不是。这只是我吩咐人去查的，名单也是我刚刚回来是侍卫头领交给我的。”说到这里，白飞飞不禁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难度就大多了，恐怕只能派人一个一个去走访查问……”
“晚溪，辛苦你了。”顾惜朝心中微微有些内疚，但更多的却是温暖。
白飞飞笑笑，温和道，“我不过是下了个令，并没有做什么。”
“没做什么？” 一旁的傅晚晴撅着嘴不乐意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整天都找不见人？”
“我自然事……”说到这里，白飞飞却突然停下来，偏着头看着傅晚晴，似笑非笑道，“怎么，表哥今天不在，有事就想起找我了？”
“什么有事才找你。”傅晚晴撇撇嘴，“我才不像你那么忙，整天都有做不完的事。”
白飞飞笑着问道，“真没事？”
傅晚晴连忙点头，一脸讨好的笑道，“没有没有，就是想你了嘛。”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去忙了。”白飞飞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作势要走。
傅晚晴急了，忙扯着白飞飞衣袖道，“好了啦！我说……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让你陪我去药铺的。”
“药铺？”白飞飞皱眉道，“不是给你配了两个丫鬟专门帮你抓药，再说了，你堂堂相府大小姐，还要亲自去药铺抓药，岂不是给咱们傅家丢人？”
傅晚晴鼓着脸道，“那不是之前病人很多，很忙的时候嘛，现在又不忙，自然该我亲自去。况且，她们又不懂医术，哪里分得清药材的好坏。”
“哦，原来你是闲的。”白飞飞冲傅晚晴眨眨眼，“不然，我想办法让你……嗯，忙一点？”
“晚溪！你可不许胡来！”傅晚晴被气得直跺脚，眼睛不由瞟到一旁看热闹的顾惜朝，心中灵机一动，“人家顾公子来京城都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好好出去逛逛，咱们作为主人，理应……”
傅晚晴的话还未说完，白飞飞已经站起了身，笑语盈盈道，“姐姐说得是，咱们作为主人，是该陪惜朝好好出去逛逛，走吧，趁现在时间还早。”
原本傅晚晴是想借顾惜朝来说服白飞飞来着，可现在听白飞飞这样一说，她却又不怎么乐意了，捏着喉咙小声嘀咕道，“什么人嘛，之前人家求你半天都不为所动，一说到顾公子立马就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顾惜朝：“……”
白飞飞转身看着顾惜朝，“我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很兴高采烈吗？”
顾惜朝：“……”
逛街这件事，女人很喜欢，男人很无奈。顾惜朝现在年纪虽小，可也好歹是个男人，所以，对于逛街这种事，他并不怎么热衷。而白飞飞，她七岁的身体里装的可是二十多岁的灵魂，所以这等小孩子玩意儿，不提也罢。至于傅晚晴，她的本意也不是要逛街。所以，当他们一行三人漫无目的的走过三条街，穿过五条巷的时候，大家终于一致决定——还是去药铺吧。
傅晚晴既是堂堂相府千金，去的药铺自然也是全京城里最大的——她已经是这里的老主顾了，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药材质量最好，种类最多，更主要的原因却是因为这里的老板人特别好，而且他在医学方面也颇有研究，所以跟傅晚晴很是投缘。
这不，傅晚晴前脚才刚踏进药铺，那掌柜的便已欢天喜地的招呼上了，“哟，我说怎么今天早上一起来喜鹊就叫个不停，原来是晚晴小姐和晚溪小姐回来了。”
因为白飞飞曾经陪傅晚晴来过，是以掌柜的也认识她。至于他之所以说她们“回来了”，是因为傅府的人已经三个月未曾来过了——而正常情况下，傅晚晴一个月至少会来三回。
“是啊，回来好几天了呢。”傅晚晴笑着将她事先列好的单子交给掌柜的，“还是老规矩。”
掌柜的仔细将单子看了一遍，不禁皱眉道，“晚晴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你要的这些药材有好几味都缺货了。”
“缺货？”傅晚晴惊道，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里最大的药铺，若他这里都缺货了，那岂不是……
“是啊。”那掌柜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这几味药着实紧缺得很，前两天倒还好，因为有个采药的小姑娘一直稳定的给小店供应这几味缺失的药材，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到现在都还没来。”
“既是这样……”傅晚晴想了想，道，“那你先将有的给我包起来，至于缺的那几味，就等你这里有货了我再派人来取吧，你只要记得通知我就好了。”
“没问题。”掌柜的笑道，“那麻烦晚晴小姐稍等一会儿。”
傅晚晴点点头，却也不闲着，只自顾自地的药铺内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这味药材，一会儿闻闻那味药材。
顾惜朝坐在桌子旁，百无聊赖之际，见白飞飞闲闲的靠在门边，盯着傅晚晴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神情似笑非笑，不禁开口问道，“晚溪，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白飞飞侧过头，笑着回道，“我是不是该找点事给她……”
话未说完，只听得一个冷清的声音道，“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原来白飞飞站在门口，不知觉间竟将那本就不是很大的门挡去了一大半。
而白飞飞只觉这声音听来有些熟悉，当她回过头，看清来人的时候，不禁惊喜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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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修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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