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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窟柱中人
“雪呀雪呀雪纷飞,纷纷扰扰心头绕,看不见山,看不见河,唯有雪花眼前飞,眼前飞……”悠扬的笛声响起,伴着笛声,似乎还有歌声传来,和着眼前飘扬的雪花,竟是如天际一般纯净剔透。
笛声忽然断了,远远的,传来一阵笑声,爽朗的如夏日的烈阳,似乎能化了这漫天的冰雪。伴着笑声,又传来那人笑语道:“你日日盼,夜夜盼,如今人就在你眼前了,怎么反倒不说话了?”
许久,却没有人答话,先前说话的人又笑了,道:“阮玉啊阮玉,你枉为这雪域最晶莹剔透的女子,却抵不过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片子……”
“乐季山,”女子娇嗲软语求道“我求求你就别说了!”说话之人当是叫做阮玉了,这阮玉的声音当真如翠玉一般温润空灵,这人想必更是上上之姿了。
远远的,走来三个人影,确是一女两男,这女的一身紫衣,身形妖娆,眉目灵动,如九天仙女一般让人目眩,自然便是阮玉。边上两男子一个一身黑衣刚劲,一个一袭白衣闲适,一个阴沉着脸,一个眉开眼笑,端得倒像是地府走来的黑白两煞。
那穿白衣的当是乐季山,只见他此刻还在哈哈笑着,良久之后却只是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我说你,不就是骂我自己这个师父教不出好徒弟么!”
“哼!知道便好!”只听阮玉哼了一声,眼睛偷瞟了一眼另一侧的黑衣男子,又黯然收了声。
“我看你二人根本不像师徒,倒像兄妹。”黑衣男子忽然开口嘲讽,声音确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倒真真是应了这漫天的雪景。
“风向南,你虽然一方为王,如今到了我的地界,也该放低身段才是。”乐季山仍旧在笑。
“哼,我同你一个守陵的废什么话,啰嗦鬼。”黑衣男子头也不抬,冷冰冰道:“以后不要再叫那个名字,那人自跌下山崖就已经死了。”
“也不知是在废什么话。”乐季山似乎压根就没有听进去,只管念念有词道:“你说这人活的好好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寻死。啧啧啧,你说死吧也就死了,同我一起说话的岂不是鬼么?!哎呀呀,大白天活见鬼呀!哎!只是依我看,你连做鬼也艳福不浅啊。哈哈哈哈哈……”
“话唠……”风向南狠狠得瞪了一眼乐季山,却是无可奈何。
“话说向南啊,我一向都只是听说有牡丹花下死,却从未听说过人死了,还能有桃花没事儿,不如你也教教我吧,我在这冰天雪地里待了十多年,连个称心如意的姑娘都没有认识半个,不如我也去寻个来陪我过完下半生……”
风向南忽然回头,冷冷的盯着口若悬河的乐季山,凉凉的来了句:“乐季山,你真是令人厌恶!”
“嘿嘿,是吗?”乐季山干咳两声,又问道:“话说那家姑娘叫什么来着,阮玉,叫什么来着呢,哦对了!独孤莞儿是吧……哎,名字不错,就是不知其人其貌比起我们徒儿阮玉何如,我还真是想去看看……不单是我想去,有人比我更想去……你说是不是啊,我的阮玉好徒儿?!”
“乐季山,你不要太过分了!”阮玉皱眉:“当心惊扰了夫人的英灵!”
“乐季山死都不怕,害怕打扰一个死人?!”风向南冷哼一声,乐季山听得此言,终于悻悻的住了口。
三人一声不响的在这漫无边际的雪地中行走,不过半晌,竟来到一处断崖边停住脚步。只见那悬崖峭壁上,一方岩石突兀的卡在半山腰。
“得,您老上去吧,我们这些奴仆守灵的就在外面候着了。”乐季山望着那半山腰的石头,道:“只是这名字说到底,还是上面那位取得。”
风向南微微一愣,复又点点头,脚下一用力,人便腾空而起,飞向那块巨石。
风向南飞身到岩石上面,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拂去落在石面上的积雪,顷刻间便露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铜像,那铜像上印了一个突起的麒麟,麒麟脚上踩着四颗明珠。
风向南伸手分别点了一下四颗明珠,那镶嵌在山体中的岩石便轰隆隆向边上移开,片刻之后,露出了一个石门,石门向两侧打来,露出山洞,似乎是外面白雪的反射,洞中竟充斥着莹白的光亮,风向南抬步迎着亮光走进山洞中。
这山洞之中竟全是冰柱,就连两旁的石壁和头顶均是光可鉴人,冰柱更是泛着晶莹的白光。风向南顺着甬道,穿过三道门,便到了一个圆形的厅室,厅室中间是一个圆形的露台,露台之上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圆形冰柱,冰柱里面赫然站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
这女子发若浓墨,面若凝脂,眉若粉黛,双目微闭,嘴角含笑,一身红衣,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怀中抱着一把胡琴,静静的站在冰柱里,似乎下一刻,她便要轻抚胡琴抬眼微笑,唱起那婉转动人的歌曲了。
风向南抬步走上露台,望着冰柱中的女子,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这女子在自己耳边唱的歌谣,每一首都那么好听,每一首都那么动人,每一首,都那么忧伤。他还记得当年问过她的话“娘亲,爹爹呢!”
自他开始说话,便无休无止的问“娘亲,爹爹呢?娘亲,爹爹呢?”问了一遍又一遍。可这女子却只是笑着,什么也不说。
其实他倒当真不关心爹爹在那儿,他有绝世武功,有崇高地位,还有大把黄金,他只是好奇,娘亲为谁忧伤,为谁难过,直到那一年,他见到了爹爹,回来后,便再也无法看到娘亲的歌声开始,他终于明白,那忧伤,是为了谁!
果然,是为了爹爹!风向南抬头,望着冰柱中的女子,又想起那一年的事情。
那一年,风向南八岁,夏竹歌忽然将风向南送到中原英雄堂,风辰柯见到风向南的那一刻,满心是喜,又满心是伤。
风向南在英雄堂惹是生非,人见人愁,鬼见鬼忧,风辰柯却呵呵笑着,一再包容。一月期满,风向南从英雄堂返回西域,风辰柯让风向南带了份礼物给生母,只是风向南和风辰柯都万万没有料到,这礼物,竟然成了夏竹歌的催命符。
夏竹歌见到风向南,高兴的问道:“向南,你见到中原的武林盟主了?”
“见了!”
“他好不好?”
“好!”
“我就知道!向南,他人好不好?”
“还行。”
“以后向南每年都去看他,好不好?”
“勉强吧!”
“向南!我同你说一件事儿可好?”
“真累人,你赶紧说,我师父还等着我呢!”
“他做你爹爹可好?!”
“那可不行,他都有夫人有儿子了,怎么会做我爹爹!”
“向南,可他若真是你爹爹,你可高兴?”
“不高兴!”风向南哼了一声,随手将风辰柯带的礼物拿出来道:“你该不会是盼着礼物才这么说吧!呐,这是那个老头送给你的!”
说罢转身便要跑开!
“啊——”身后传来夏竹歌的惨叫声,风向南再一回头时,便见到夏竹歌倒在地上,手上还拿着风辰柯送的礼物,此时盒子还散开着,里面玉佩却摔了个粉碎。
周围人来来回回奔跑着,西域王也来了,可是夏竹歌却再也没有站起来。
“从那以后,我就没见您再唱过歌!哪怕忧伤也罢!”风向南缓缓的走到冰柱人身前,望着那微合的双眼,轻声说道:“我照您说的话,每年去看他一次,叫他爹爹!可您知道吗?我恨不得杀了他!”
“可是我知道,我若杀了他,便是大不敬,只好用别的办法,如今这办法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他武功那么高,却禁不住气,你看,我就跳个崖,他就去找你了,我真是笨,若是知道这办法有用,我怎么不早十年跳崖,害你在这里十年,孤零零的一个人……”
“如今他来陪你了!……我却只想听您唱那儿时的歌谣……母亲……十年了啊母亲……”
风向南眼中噙满了泪水,道“母亲,向南不孝!可是向南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娘亲开心!向南现在越发不开心了,母亲一生都是为了他,可他却害了娘亲,如今向南替母亲报了大仇,可是向南真是不开心啊……”
“向南只愿此生,不要为情所困,重蹈覆辙。”
风似乎更冽了,拙火跳跃,石壁上隐射着母子的身影,竟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乐季山靠着雪山,抬眼看着西斜的落日,叹道:“这小子今天进去这么久,该不会睡着了吧?!”
“师父,你怎么能这么说王爷?”
“对了,你这次出去,当真没有看到那姑娘长什么样子?”
“谁?”
“还能有谁啊!”乐季山笑道:“自然是风向南的牡丹花了!”
“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说?”
“乐季山,你枉为师表!”阮玉气的要挥鞭子了,乐季山方才“哦”了一声“看来你果然不知道啊。”
“哼!”
“可是我好想去看看……”
“师父,您能不能正经点儿?!”
二人这里正说着,风向南出来了,“王——”阮玉才要说话,却被风向南不紧不慢的打断了:“要他正经,倒不如直接杀了他干脆!”
“此言对极了!”乐季山呵呵笑道,猛地回头道:“我说你这人出来也不说一声,想吓死人啊!”
“我看你不像人?!”风向南说得一本正紧,阮玉却早掩唇笑起来,乐季山哼了一声,不再答话。心里却在想着,你风向南什么时候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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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改了两个错别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