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纪念相簿

　　1974年
　　纳西莎十四岁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纳西莎揉着双眼，想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的环境。
　　她抿了抿嘴，发现自己的喉咙很干。纳西莎抬眼看着在凌晨两点闯进宿舍叫醒自己的人。
　　“做什么？”纳西莎低声问：“多米达？”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冲，但是考虑到在半夜被吵醒，这反应也算合情合理。
　　安多米达抱歉地对她微笑，“哦，是贝拉，她吵着要你下去公共休息室。”
　　“什么？”纳西莎不想表现的像只会说几个单字的鹦鹉，但是此时她真的找不到适合的反应。
　　她瞪着安多米达看了几秒，意识到安多米达并没有在开玩笑，“你是说现在？半夜？她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发疯？”她再次问道。
　　“谁知道？”安多米达语气轻松，好像自家姐姐半夜想搞个家庭聚会是很正常的事，“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嗯，比较亢奋。”
　　她转身拿过纳西莎的薄罩衫，“西茜，如果我是你，我会快一点，不然贝拉可能会亲自拽你下去的。”
　　纳西莎气鼓鼓地穿上罩衫，嘟嘟囔囔地说道：“我真搞不懂贝拉在想什么，明天就是她的毕业典礼了，回家想干嘛就干嘛，为什么就不能多等哪怕二十个小时。”
　　“最后的狂欢嘛。”说罢，安多米达一个箭步上前夺走纳西莎刚拿起来的发刷，“哦，别梳头了，用手整理一下就行，只有我们和雷古勒斯四个人而已。”
　　“雷古勒斯也在？”
　　“是的。可怜的雷古勒斯，他现在正和贝拉独处呢，谁叫他没法进女生寝室呢？”话虽这么说，安多米达棕色的眼睛里可没有对堂弟的怜悯。
　　显然，安多米达很庆幸自己不是和贝拉独处的那一个。

　　离开宿舍，两人顺着螺旋梯来到休息室。
　　脚刚踩上青与银为主色调的地毯，纳西莎就听见自己姐姐兴致高扬的声音。
　　“简而言之！”贝拉特里斯特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勾着雷古勒斯的脖子（他看上去很惊恐。），她顿了顿，喝了一口酒，决定性地说道：“西里斯就是个精力过剩的小混球！”
　　看来自己今天别想睡了，纳西莎很明智地想到。她和安多米达连忙上前把贴在一起的姐弟分开。
　　“谢谢。”雷古勒斯揉着自己的脖子轻声说道，随后他心有余悸，但明显多于地提醒她们：“我想她喝醉了。”
　　“我们长了眼睛，雷古勒斯。”纳西莎扫了一眼桌上那几个空的香槟瓶子，干巴巴地答道。
　　这时贝拉特里克斯把注意转移到了纳西莎身上，“西茜，我很高兴看到你终于来了！”
　　她把纳西莎扯到身边的沙发上，顺手拿了个抱枕塞到纳西莎怀里。

　　贝拉特里克斯看起来兴致很高，她穿着低胸的衬衣，乌黑的头发没有束起，肆意地散着，散发着一股近似于猫科动物的野性和狂躁的气质。
　　事实上布莱克家的人多少都具备类似的特征，而小辈中贝拉特里克斯和西里斯最为明显，并且他们的面容在兄妹中也最出众，都是美得凌厉，让人难以靠近。
　　“那么告诉我。”贝拉特里克斯面带红晕的脸庞靠近纳西莎，“西里斯的新女朋友，布罗纳，那个可怜的烧了脑的拉文克劳小姑娘，是不是真的长得像詹姆.波特。”
　　“如果你的意思是都戴眼镜，那么是的。”纳西莎厌恶的向后倾，避开贝拉特里斯特的酒气，“另外 ，别靠我那么近贝拉，你闻起来简直就是擦酒杯的抹布。”
　　“别忙着生气，西茜。”贝拉特里克斯无视纳西莎的人身攻击，拿着酒杯的手臂潇洒地一挥，洒出来一道橙色的酒水，安多米达和雷古勒斯都敏捷地低头避开“香槟攻击”。
　　“说真的，他有‘那种’倾向，我倒一点也奇怪。”她打了个酒嗝后又继续演讲：“从他加入葛莱芬多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看看这几年吧，他简直恨不得把波特绑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不过话说回来，波特和长得像波特的混血种女孩，到底哪个更糟一些呢？”贝拉特里克斯在沙发上坐下，身体一下陷入柔软的垫子中。她轻轻晃着酒杯，看着残余酒水荡起波纹，咯咯笑了，“只要他往家里领会其中任何一个……哦，看在梅林的份上，我真是太期待叔叔的表情了！”

　　纳西莎和安多米带他们交换了一个担心的眼神，他们都觉得贝拉今天疯得有点过分了。
　　作为惟一的男性成员，雷古勒斯吞了吞口水，自告奋勇地上前想拿走贝拉特里克斯的酒杯。
　　但是喝醉的贝拉身手依然矫健，一个闪身就让雷古勒斯扑空，还在间隙间伸手拿起另一瓶香槟，用魔杖敲敲瓶口，瓶塞应声弹出。“唔。”她满意地低呼一声。
　　雷古勒斯手臂僵硬地伸出，脸色很尴尬。
　　纳西莎望着贝拉特里克斯再次给自己满上，蠕动嘴角说道：“雷古勒斯，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还能加入魁地奇球队。”
　　“说话别那么苛刻，西茜。”安多米达责备道：“雷古勒斯不过是多了点绅士风度。”
　　“当然，以现在的情况，绅士风度是多余的。”然而，在看到贝拉特里克斯一口气喝光那杯香槟后，安多米达又黑着脸如此补充。

　　再也坐不住的安多米达来到贝拉特里克斯身边，柔声哄着自己的姐姐：“贝拉，我想你该休息了，你喝的太多了。”
　　“我没有醉。”贝拉特里克斯反驳。
　　醉鬼都是这么说的，纳西莎心想。

　　“真荒谬，我有时会想。”贝拉特里克斯愣愣地看着空了的酒杯，用忽然变得清醒的声线说：“我想像西里斯那样。”
　　“嗯……你是说，也领一个混血女孩回家？”安多米达呆呆地问，片刻后她就发现另外三双眼睛都那以置信地瞪着她。
　　贝拉特里克斯长长地叹息，“多米达，你的幽默神经真的应该重组一下。”
　　“我的意思是。”贝拉特里克斯沉静地说：“我有时候会羡慕西里斯。你应该懂这种感受吧。”她向雷古勒斯点点头。
　　雷古勒斯一瞬间抿紧了双唇，这使得他温和的面容显得略微阴沉。
　　但是他很快又缓和下来了，虚弱又无可奈克地动了动嘴：“是的。但我不是有时。你知道，西里斯他那么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
　　“雷古勒斯！”纳西莎严厉地大喊。
　　西里斯他那么的……那么的“什么”？纳西莎不想知道，这一切都听起来难以容忍。四个布莱克居然聚在一起在赞美葛莱芬多？
　　“贝拉，你应该马上去睡觉！如果是平常的你，绝对不可能说这种话！多米达我们一起扶她上去。”她接着又对她的姐姐们说道。

　　可是没有一个人因她的话而动起来。
　　他们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纳西莎感到不安，她发现姐姐们和雷古勒斯的眼神里有某种她不能理解的东西。
　　“西茜，你真的从没羡慕过西里斯吗？”安多米达问。
　　纳西莎收紧下颚，想显得更有说服力，“没有！”她坚定地答道，“真可笑，难道过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你们才发现自己更想做一个葛莱芬多？”
　　“一个葛莱芬多？”贝拉特里克斯放下酒杯，撑起脸庞，“放心吧，即使你姐姐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也绝不会碰葛莱芬多的校袍一下。”
　　纳西莎不解地皱起眉头，“那么，又是为什么？”

　　“我想……”安多米达忽然出声：“是因为莱斯特里兰奇，是吗？贝拉？”
　　贝拉特里克斯没有回答，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
　　联想到一年前出现在自家聚会上那个面容冷酷的男子，纳西莎瞪大眼，急声问道：“难道是真的吗？爸爸真的想让贝拉和那个人结婚？”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雷古勒斯开口说：“贝拉，如果你讨厌他，可以拒绝的。”
　　“我不讨厌他。”
　　“我讨厌他！”
　　贝拉特里克斯和纳西莎几乎是同时一起回答。
　　贝拉特里克斯一愣，然后玩味地望着反应过激的纳西莎：“我真意外，西茜。我记得你只见过他一面。”
　　“我认为见一次就足够了。莱斯特里兰奇对你来说太老了。”纳西莎忿忿地道，打从一开始她就对莱斯特里兰奇没好印象，一想到他可能会和自己的姐姐结婚，这种印象马上就转化为深沉的厌恶。
　　“他只比我大四岁。”贝拉特里克斯似乎认为纳西莎的说辞很可笑。
　　“可是、可是他看起来很粗鲁，脸上总是面无表情。”纳西莎咬咬嘴唇，小声说：“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得到比他更好的。”

　　“哦，可爱的西茜。”贝拉特里克斯怜爱地叹息，她凑近纳西莎，“那么，你说说看，谁是‘更好的’那一个。”
　　“我不知道，或许……卢修斯.马尔福？”纳西莎想起和贝拉特里克斯同一级的级长。
　　纳西莎之前从没和马尔福交流过，但在她的记忆里贝拉特里克斯和马尔福的关系不错，而且不管怎么说，马尔福总比那个阴沉死板的像是块石头的莱斯特里兰奇好。
　　“对了。”安多米达高兴地合掌，她好像也认同纳西莎的说法，“父亲也很中意卢修斯，贝拉，如果你……”

　　“卢修斯？”贝拉特里克斯哈哈大笑打断了她们的美好设想，“卢修斯是不可能的，相信我，选谁都不可能是那个银孔雀。”
　　“为什么？”雷古勒斯问。
　　贝拉特里克斯眯眼道：“这么说吧。当我知道卢修斯每天早上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照二十分钟的镜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局了。”
　　她刚说完，四个人都笑了，气氛稍微变得轻松了一些。

　　“说真的，贝拉。我们其实和西茜的想法差不多。”雷古勒斯斟酌字词，慎重地说：“如果你真的不满意莱斯特里兰奇，可以和叔叔抗议。没必要和做得像西里斯那样过分，但适度地为自己说话是没有关系的，我们也会站在你这边。”
　　“谢谢，雷古勒斯。”贝拉特里克斯垂下眼睑，“但是我说过了，我不讨厌他，虽然也不喜欢就是了。不过话说回来，选谁又有什么不同呢。”
　　安多米达皱起眉头，她不喜欢贝拉特里克斯有些自暴自弃的态度，“可是你难道就甘心么？嫁给这样的人，难道你就不期待特别的人出现？”
　　“期待谁？又一个卢修斯吗？”贝拉特里克斯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我已经厌烦了期待，因为我期待的人从未出现。”

　　纳西莎发现了她话中的一个矛盾之处，“可是这么说你的确‘期待’，或者曾经‘期待’过。我不明白，贝拉，难道没有一个人符合你的标准吗？你到底希望什么样的人。”
　　“一定要说的话。”贝拉特里克斯展开自己的右手，收起一根指头，“不可能是卢修斯，他太爱自己，太滑头，对他来说伤害自己永远是最后的选择。”
　　“莱斯特里兰奇也不行，他简直像一只蜥蜴，我怀疑他对世上的一切都没有激情。”又收起一根指头。
　　“哦，雷古勒斯你这样的也不合格，太温柔了。”
　　“更不要说西里斯，他各项都低分，永远都像个小孩。”

　　只剩下小指了，贝拉特里克斯看着它，说道：“我爱的男人。容貌、才能、名誉都是次要的，我甚至能容忍他不爱我。”
　　“但是他必须要拥有某种渴望，那是他的欲念之源，灵魂之火！”
　　“他必须要奋不顾身地去追寻，即便无人赞赏，伤痕累累，也绝不为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为了心中的想望，能将自己燃烧殆尽也绝不畏惧的男人，才配得到我的爱！”
　　贝拉特里克斯徐徐念诵着，那些字句像是古老而低沉的歌谣，化作一道飓风席卷了所有听者的心。
　　纳西莎甚至有种错觉，眼前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女人，同时又是舞台上最庄严不可侵犯的公主，等待着勇者现身。但是阻挡前路的不是传说中的鬼怪恶龙，而是公主本身，她想要，也必将亲自筛选出心中的那一个。

　　“如果……”纳西莎像是着魔了一般，轻声问：“如果‘那个人’出现了呢？”
　　贝拉特里克斯笑了，很难得地，没有嘲讽，没有敷衍，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情绪，像孩子一样绽放出最纯粹的笑容。
　　“如果有幸，我能遇见‘那一个人’。我将会献上最重视的一切，我的心，我的自尊，我的生命，乃至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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