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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弗卢致低温伐罗
动真心也没什么不好,人么,一辈子总要动心一次,可对方是上官景年那样的,先动心怕是要吃大亏。
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作为一个毫无类似经验的、人生不完整的异类,我实在没什么立场安慰其他人。
大道理谁都会讲,听的人也不见得就比说的人知道的少。
好在琼娘也没指望我能答她什么,刚才是被我逼得紧了说漏嘴,如今人一清醒,嘴巴立马闭得蚌壳似的,任谁也别想从她嘴里撬出上官景年几个字。
我咂巴咂巴嘴,既觉得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惋惜。
“琼娘,我看外面的人好像少了点,咱们去找住持大师解签吧?”
其他三个人不难找,主要是有上官景年这么大个人型茄子存在,隔着几丈远我都能看见他散发出的紫色光芒。
唉,你说这人怎么就不能喜欢绿色呢,我已经很多年没过过圣诞节了,取个景自己闷在心里高兴一下也成呐。
倒不是说我崇洋媚外什么的,只是最近这几辈子都没挪出古代这个窝,节日模式一成不变总会让人厌倦。要不然我一会儿去许愿下辈子转生到魔幻世界好了,也不知道那种地方在不在佛祖的管辖范围内。
我们本就来的晚,又在姻缘树底下磨蹭了段时间,眼看就到了申时末,太阳都已经偏西,山上不提供饭食,大部分人都下山去吃饭,正殿门前的人自然少了许多。
其实也不是大家刻意赶的这个时候,但是现在刚过立夏,尚不到小满,天气正处于一种不冷不热的状态,最适合补眠,我赖上半个时辰的床,慢吞吞走去醉花阴还能挤时间打个盹,再加上琼娘和海棠出门前又要挑衣服又要化妆的,不知怎么就拖到午饭,就顺路在楼下吃饱了才出的门。
这辈子着实安逸过分,我每天都在心里想着自己好颓废啊好颓废,但第二天就可以更颓废。
住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活像个弥勒。我原来从不过夏知节,连春节祈福都找借口逃过好几次,对这位大师实在陌生的紧,但就是这样还是看他面善,难道是因为所有德高望重的和尚都长成一个模样?
真是个深奥的问题。
琼娘和海棠先解了签,和我猜的差不多,无非是一个姻缘晚至,一个想念成空。但住持不愧是大师级,丁海棠一张下下签由他口中解出来,倒像是张中上:一切随缘。
随缘什么的也就是他们这些佛家子弟能体悟,与我们这些在家人而言,不过废话一句。
丁海棠听得却很认真,还一脸慎重的点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懂了什么。
轮到我时,我内心极度纠结的把那张绿油油的签子递上去,生怕从对方口中听到类似识人不清,终遭背叛这种话——被戴绿帽子什么的,哪怕我是个女人也太凶残了。
“此签乃青竹,虚心有节而不弯,花开至盛而必亡;是谓‘刚极易折,情深不寿’。天命既定无人可破,所有变数全看施主一念之间。”
“……”还不如戴绿帽呢,要不是我老不了,这句话完全可以翻译为“程晚秋是个老处女的命”。
而且大师,您前后矛盾了……
我很想这么说,但实在不好意思对佛门中人不尊重,只好作罢。
主要是因为自己曾听别人说,对出家人不敬要倒霉三年。虽然我自认已经倒霉的够彻底,无奈倒霉这茬子破事确实和人品一样,没下限的很。
可马上又记起,如果变数都在我一念之间,可不正是无“人”可破?于是默默捂脸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夏知节,却被告知自己的姻缘注定要悲剧,我实在是被打击的无以复加,就连之后住持对上官景年那张鸟签的解法也未仔细琢磨,只听见什么“雏鸟相争,必损其一”。
后来我每次想起这天,都会思索如果自己没有对所谓的“天命”如此懈怠,是不是就能改变那不堪的命运。
但往事已逝,不可悔不可追,回忆时却只得叹一声天命了。
上官景年后轮到秦烨,我急忙把心里乌七八糟的念头都收拾好了丢一边去,竖起耳朵准备听听秦烨那条龙到底如何解。
可这位大爷两手空空,半点没有上前解签的意思。
我终是耐不住挤到他身旁,暗地里用手肘挤兑他:“喂,秦烨,你那根金龙的签子呢?”
“方才人多,怕是丢了。”
啊哈?丢了?
骗鬼啊,还丢了?用脚趾头想我都知道是你偷偷扔了。
我和秦烨之间那莫名其妙的知己属性完全没有因为互相的熟悉而减轻,现在我差不多已经能猜出秦烨说的一句话里有几分谎了。他话音一落,我都恨不得在脑门上拍出个窟窿,你说咱挤扁了才挤上来就为了抽这么个小竹条,你扔了干嘛啊,金龙不吉利是不吉利,但你一没带护卫二没穿华服,这儿谁知道你是大夏国五王爷啊。
姻缘签丢了就丢了,但总不能白跑这一趟,我估摸着附近人也不多,索性让老方丈给秦烨看看命数。
反正出家人多少都会那么点术数,总比我这个西贝货来的靠谱。
住持听了我的要求,很是意味深长的看过来一眼,我靠着张厚脸皮装瞎子。老和尚笑笑,也不问秦烨的生辰八字,诵了句佛号道:“这位施主年轻时易惹小人,多灾多难,幸而命中得遇贵人,否极泰来,往后合该平安无虞、子孙满堂。”
嘿,这不是和当初我胡诌的差不多?
我有些骄傲的摸摸下巴颏,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点当神棍的潜质。
但是子孙满堂嘛——
秦烨果然能安然度过他命中大劫,只是不知他以后有了孩子将是什么模样,是小侯爷还是小郡主,会不会也和他们的父王一般,风华绝代。
如果我能活到那时候该多好。
注定短寿这事儿,听起来挺凶残,可我之前轮回那么多次,死都差不多死习惯了,这么死去活来除了让人有点闹心外,便也没旁的感觉。
如今心底淡淡的不甘,倒是很久没有过的。
不过知道秦烨身上的噬心蛊终究能解掉,欢欣的情绪很快就冲走了这么点不甘心,正如写在沙滩上的几排小字,海浪一上来就抹得平平坦坦。
丁海棠大约是被自己那张下下签刺激到,耐着性子等住持说完话,就硬拉着我们要去殿内拜一拜,期望能扭转自己不怎么样的姻缘运。反正已经错过了饭点,大家也都不急着往回赶,趁着还有兴致一起去观音殿拜菩萨。
观世音这菩萨当的辛苦,纵使生就千手千眼,却要解天下人的苦处,如今还要帮月老管姻缘……能者多劳。
虽说一开始提议要来拜观音的是丁姑娘,但其他四个人也一个不拉,就连最不信命的秦烨亦跪在蒲团上稽首,不知有何心愿。
秦烨既是不信命,自然不会信佛,菩萨也不一定就能实现每人的愿望。但真正的许愿并不是希望一定得到神佛回应,而是知悉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我收拢双手于胸前合十,心无旁骛,深深叩拜。
阿弗卢致低温伐罗,汝大慈大悲,千眼千能,凡间诸事烦扰,吾一心称汝名,望汝能观吾音声,救我于苦海之中。
丁海棠还是年轻,藏不住话,甫一起身就凑上来问我们许了什么愿。
心愿这东西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还好我的愿望差不多属于那种心再诚也灵不了的,眨眨眼睛,索性就实话实说。
“我是个俗人,也没什么功名利禄、佳偶良人的盼头,就只求个长命百岁。”
上官景年听得直摇头:“我说你一个小丫头,明明看着也是爱做梦的年纪,怎么就这么没追求……”
他接下来的话被琼娘一肘子捅回了肚里。
“你懂什么。”她一个眼刀丢过去,被瞪的男人立马噤声。未等我惊叹这令行禁止的速度,自己也被赏了个白眼。
“小四儿,说实在的,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果然这种愿望只有老天和琼娘可以理解。我默默望个天,深深觉得回答小海棠的问题是个错误。
可要说我在想什么啊……
我想得一世百年,看一人子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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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有关秦烨的命数,那什么亢龙有悔、潜龙勿用、或跃在渊什么的都是卦象,即使解释清楚也没什么意义,小蓝懒得细说,大家不求甚解就好。至于这章的名字……我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好,索性把观世音的名字弄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