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自由鸟

作者:冷烟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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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二十九



      打从陆千扬挂了电话之后,景颐就一直心神不安,这种不安和平时的担心不同,总有种火有心上烧的感觉;但具体的感觉又说不出来,总是有一种感觉让她左右不是。这种感觉叫她心惊肉跳的,手边的工作怎么都做不下去,就好像有种什么危险的预告在心头发酵,但你就是不知道危险在哪儿一样。
      她在那之后拨了好几回陆千扬的电话,没有一个能接得通的;她也没有打过电话回来,这样的杳无音讯才叫她心里头一直悬着,怎么样都安不下心来。她一直预感是陆千扬出了事,但又不停的告诫自己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然而又没有任何能说服自己的东西。
      这天,天亮前下了一场大雨,天还蒙蒙亮,稍偏远点的街市上还没有人走动,只有清扫街道的清洁工沙沙的扫着大街,四周雾气朦胧,可见度很低。
      一个清洁工,拖着垃圾车,停在一个大垃圾堆边停下来,拿着勾垃圾的勾,勾着那些堆放在一起,臭气熏天的垃圾袋子,要拿过来将垃圾都分好类来。忙活了一会儿,才分了几包,再勾了一次过来,却看到半截衣服露出来,他勾了勾想把这衣服挑过来看看好坏,以前也在垃圾堆里捡到些别人穿过了却还好的衣服,拿回去洗洗也能继续穿了,也算是添了件新衣服。
      不过,这一勾却觉得沉得紧,再用力一拉,却猛然拖出来一个人来,叫他吓得心都惊到天上去了;这躺在垃圾堆里的人是个女人,短发,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样子十分清瘦,想是被雨泡了一夜,脸也有些浮肿。这收垃圾的吓得不轻,当下连自己的车子也不要了,也不敢上前探知生死,更不敢去报警,吓得赶紧就跑,就怕如果是个死人,他脱不开关系。
      这个女人就是景颐一直担心的陆千扬,什么时候被人丢在这垃圾堆里的,那晚一声枪响后发了生什么事,她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没有人知道。
      天渐渐全亮起来,雾气渐渐散开,街道上开始有行人出来,都是行色从匆匆,大概为了都为了赶时间上班的上班族;但是,没有人留意这个埋了一个人的垃圾堆,人人避而远之。
      突然,垃圾堆里耸动了一下,接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清瘦女人猛然坐了起来。她先捂了捂自己的脑袋,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痛苦,接着捂住自己的胸口,慢慢的爬起来,在路人惊吓的目光中跌跌撞撞的走出垃圾堆。
      陆千扬只觉得浑浑噩噩,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自己是谁,从哪儿来,要去哪儿也都完全没有印象;她只知道寻着一个方向走。身上脏湿难耐,臭气熏天,令路人鄙夷掩口,人人都是一副嫌弃且怪异的看着她。
      她一路跌跌撞撞,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带着一路的蹒跚和馊味,走了长久的路来到市政府大楼底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只是觉得有种预感在指引着。
      她周身软弱无力,在大门前停下,门卫自然是不可能让她这副样子到这大楼里去,将她轰到一边;她也就没有力气去挣扎,挨着墙根儿坐下,蜷成一团,胸口的痛渐渐剧烈起来,叫她大声的踹着粗气,四肢轻微的颤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颐急匆匆的从市政大楼下来,后面跟着秘书,“景市长,那个工作没在安排在行程里,你不能去。”
      “我要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报备吗?这个市长到底是你在做还是我在做?”景颐没有好脸色,一向好脾气的她脸上也尽是愠色。
      “可是黄政委说过……”秘书不甘心让她就这么走掉,她抬出市长来压她,那她就拿出黄少杰来压她。
      “闭嘴!如果你还想继续做你的秘书,那最好只做好你分内的事;如果你认为你没办法不管你不该管的事,那明天起你可以选择提交辞呈到我这里来。”景颐终于摆出官威来了,她也实在是受够了这个女人;不过,所幸她要求的司机已经在大门口等她了;也就不等秘书的下文,钻进车里去了;却不经意一眼看到墙角下蹲坐着的个人,问道:“那个人怎么回事?”
      “乞丐吧。”司机随口答着。
      “不像,怕是要来上访的,你等着,我去看看。”说着,她下了车,径直走到墙根底下,重重的拧起眉毛。
      走到这个人根前时,只觉得好些眼熟,但那人蜷缩着,看不清脸;她蹲下在那个肩膀上拍了一下:“喂,你在这里干嘛?有什么事吗?”
      那个人半晌缓缓抬起头来,脸容疲惫,唇色苍白,已经睁不开眼来了,接着身体向旁边倾去,昏了过去。
      “千扬!千扬!”景颐将她接进怀里,从她抬起头那一刻,这个眼前的人就已经叫她心惊的跳失了一拍子,几天不见,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景颐大声呼叫:“快,快叫救护车。”
      秘书闻声转回来,见她怀里搂了个人,因着被她拿官威呛了一回,也学乖了,忙指着司机的车:“直接上我们的车可能更快些。”
      景颐也立马反应过来,想将陆千扬横抱起来往车里送,哪想这个清瘦的人还是有些分量的,叫她吃力得也抱不起来;秘书也太懂得见机行事,立马招呼司机过来,一起把陆千扬弄进车子,送往医院。
      打从陆千扬送进急诊室里,景颐就冷着一脸色,黄芳菲赶到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让人惊骇的冰冷气息来;这是与她一直以为无害的为人处事的感觉是完全相反的。
      “千扬怎么了?”黄芳菲硬着头皮上前问她情况;然而,她却一起不吭,一点也不搭理人。
      黄芳菲就闭了嘴,不太敢去招惹她,一心等着沙莞华出来给答案。
      两个人又等了一段时间,沙莞华从诊治病房里出来,看也这两个人一眼,“她中了枪伤,并不致命,还有人替她包扎了伤口,她衣服里面套着沙布,是有人给做过简单处理了。现在在发高烧,估计是泡了一夜的雨,伤口有些发炎。”
      景颐听了也不答话,也不询问,错身要往病房里去;沙莞华却拉住她:“她有可能不记得你了。”
      “什么?”景颐冷脸一愣,大声追问:“什么意思?”
      “包扎伤口的人直接给她混着止痛剂和依托咪酯治疗枪伤,依托咪酯具有镇静、催眠和遗忘作用,她的记忆有可能丧失。”沙莞华是给她一个预告。
      景颐双眼一瞪,周身冰冷的气息扩散,然后变成一种酝酿的怒火,心里似乎在记一笔账,往后她要慢慢清算。
      沙莞华感觉得到她的变化,又把话锋一转:“不过那是短暂的,依托咪酯不会在体内累积,新陈代射也很快,就算记忆消失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没有生命危险。”
      “我敬你是长辈,麻烦以后一次性把话讲清楚。” 景颐这回是真的气到表面上来了,冷冷的说;然后走进病房里。
      “诶,这个时候你捉弄她干什么?”黄芳菲也被沙莞华的话吓一跳;“爸还不知道千扬也入院了吧?”
      “呵,五妹谈个恋爱把胆子也谈小了?以前可不这样!爸那边,你不说他能知道?”沙莞华嘲讽了她一回,缠了缠她的听诊器,收进口袋里就走了。
      黄芳菲也不乐意听她这样说话,要反驳的话,她也能揶揄她黄千桦倒是恋爱谈得越来越大胆了呢。不过,她才不想让自己那么让人厌恶。而且,有景颐在,陆千扬这边估计也不需要她,转了个方向,干脆去陪老爷子算了。
      景颐一直担心的这天终于来了,她总怕陆千扬哪天就死在外面了,一声不吭,一声不响,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兴许哪天就在哪个桥洞底下找到她腐烂的尸体,她连见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景颐突然痛恨起这样的她来,如果她的这些担心和妄想真的实现了,她要叫她怎么还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她早就把她当成自己心里最宝贵的生命的一部分了,融入了血水里;要从她身体里活生生的将她分割出去,是要叫她多么的生不如死?
      那一瞬,看到她这张没有了血色的脸的时候,她几乎都要忘记了呼吸,心里突然就疼得发慌发乱,不知所措。
      那种疼痛从心底就像炸弹一样猛然的爆炸开来,疼感瞬间蔓延到周身,透过血管针刺到指尖;直扎得她不得不坚起坚硬冰冷的防卫来,使得她变成了一个一触就会崩溃的瓦解的玻璃体。
      她现在坐在她面前,恨恨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睡得安逸的这个人。她脸上苍白得可怕,没有一点血色,却是那么的安逸;这种安逸仿佛就像没有遗憾的永久长眠。
      景颐恨恨的看了她好久,终于咬咬牙让自己放松下来,告诉自己她已经没有事了;但一种叫她心里发痛的感情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特别是看到这张白到叫人心惊的脸的时候。
      于是,她伏下身去,狠狠的咬住她的下唇,一点点的用力,眼睛近近的看着在眼前放大到模糊的她的脸会有什么变化。
      可是,这脸一点变化也没有,似乎陆千扬根本就不觉得痛。景颐也就不舍得用力了,怕真咬疼了她;却才发现自己全身都以发颤,抖到自己都控制不住。她脸上冷冰的表情终于松垮下来,换成强忍哭泣的丑陋表情;她埋身下去伏在她的怀里,掩住自己的哭声。

      黄芳菲给老爷子倒了杯水,还没送到手里,老爷子板着的那张脸先开了口:“千扬没事了 ?”
      “爸怎么知道?”黄芳菲一愣,明明没有要告诉给他的。
      老爷子脸上冷意更甚,“我看见了。”
      黄芳菲有些发慌,已经很久没见老爷子这风雨来前的宁静似的表情了:“是出了点事,也是中了枪伤。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把千桦找回来。”老爷了发下话来;“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她在哪儿。外头已经不安全了,把她找回来!”
      “爸,千桦有自己的生活,你就由着她吧。”黄芳菲终于还是在老爷子面前,开口讨了回自由,不是为自己,却是为黄千桦。
      “你知道什么!”老爷子动了气,一掌拍在床头柜的桌面上;“你要是不肯去,我就自己安排人去找。”
      黄芳菲吓的弹了一跳,没敢再多说话,就怕把老爷子惹出更大的气来。
      “今晚不需要人来值夜了,把莞华给我叫来,让她给我办出院。”老爷子又发话了,在总医院里住了也有段时间了,他觉得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
      “爸,何必这么急着出院,还是再休养一段时间比较好些。”黄芳菲在这件事上更不敢草率。
      老爷了掀了被子,自己下了床:“怕什么,家里也有家庭医生;也不用去叫她来了,你给我把车子叫来,我现在就走。”
      黄芳菲赶忙抽身过去扶他,替他着鞋子:“还是让二嫂再来给您做一下全面的检查,再决定要不要出院吧?”
      “五女,几时这么婆妈了?还是爸的话你不肯听了?你可不要以为我对你和田希文的事没有吭声,就是对你放纵了!”黄仲谦不耐烦了她的性子。
      他这话一出,叫黄芳菲心一紧,赶紧不敢再搭把嘴;老爷子性子怪,一时一会儿一个样,前一秒还可以跟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可以叫你哭都不敢哭出声音。他现在把话撩开,也就说明这件事他已经留意很久了,如果他一个不高兴,就能让所有人都跟着不高兴。
      “你也跟我回去,顺道一起把少昶,少奇,莞华,千航叫上;还有驻国外的三嫂也联络上远程视频;我有话要问他们。”黄仲谦在她的帮衬下换下病号服,看起来就还是一个健硕的老头儿。
      “好,那一会儿我通知少杰他们,是马上回来吗?”黄芳菲替他把扣子扣好。
      老爷子一下握住她的手,正色道:“少杰,不需要。这次的家庭会议,保密!”
      “为什么?”黄芳菲不明白怎么只把黄少杰排除在外。
      “别问这么多,往后会明白的。”老爷子自己动手扣起来。
      “哦,好的。”他不让她问,她就闭嘴。
      一家人凝重的坐在黄家大本营里基本少进的会议室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有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都不明白老爷子的意图,都在做着摸不透猜不着的猜测。
      老爷子先问了国外的三儿媳妇:“国外的不动产,和资金情况怎么样?”
      “二哥新近通知让随时准备大笔资金调回国内支援,我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准备待命;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黄少奇的妻子,是驻国外一环的重要掌门人,与黄少杰的妻子同在不同的国家掌控着黄家驻国外的不动产和企业经营。
      “没事,准备好,随时听从你二哥的安排;你先去忙吧。”老爷子听了她简单的一句话就放下心来,却没让她继续听证会议。
      “好,那二哥有什么安排,随时通知我。”三嫂听话的掐掉了视频。
      老爷了冷了脸,环顾着这一群儿女子孙:“是不是该向我报告什么了?”
      黄少昶首先低了头,在老爷子面前谁也不敢撒谎,三嫂不知道国内的情况,在老爷子面前把话都讲出来了,他要是还隐而不报就很不应该了。
      于是,也只能一五一十把圣皇集团遭人投资项目暗算和股东撤股的事的事说了一回;学校和医院那边也纷纷把该报的都报告了出来;情况倒也确实已经变得有些严重。
      “一并多管齐下,还真是够狠的啊。从我和千扬中枪,和你们各自受到不同程度上的事件的影响来看,想必是有人想要把我们黄家连根拔起啊。或者更狠,是想操纵整个有来去市。”黄仲谦一副早有远见的样子,这样的事情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爸,是谁敢要这么做?有这个实力这么做?”黄少昶自问在商场上也遇过不少想要撼动黄家实力的人,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他实在想不出来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实力。
      “敢与我黄家做对的,还没有几个人。”老爷子站起来,拐杖做着走动辅助;脸上有着沉闷的容颜。
      “想是有备而来吧,敢这样多管齐下的要给我们颜色看。”黄少奇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仍然是一副冰冷的态度;淡然的说着。
      “呵呵,小孩子的野心而已。”老爷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笑了起来:“在老头子面前还不过是过家家而已。”
      “爸的意思是?”黄少昶不明白他这突然的笑意。
      “公司把被套牢的项目都撤资;学校方面停止招收新生,要转校退学的一律批准,医院方面也做全部劝告病患做保守治疗。”最后,老爷子下了这样的指令。
      不过,这话一出可把黄少昶给急了:“爸,这怎么行?全面退居,我们得要损失多少?别说投进去的资本得不到回报,往后黄家各方面的声誉都会受到损失的啊!这将会给我们造成前所未有的危机啊!”
      “对啊,爷爷!我也不赞成这样做!”黄千航也跟着父亲一起反对。
      “你知道对手是谁吗?”黄仲谦敲敲桌子,沉下脸来看着这父子俩:“给你们一把剪刀,你知道往哪儿剪吗?网在哪儿?”
      “可是,可是这样也太冒险了吧!我还是不能同意!”黄少昶还是没办法做得这般的釜底抽薪;就算这是逼对手现身的方法。
      “我教做商人的六言法则是什么,还记得吗?”老爷子盯着黄少昶,等他给出一个答案。
      黄少昶垂了头,答道:“冒险,果敢,魄力!”
      老爷子轻轻笑起来:“哼,对方意在垄断整个有来去市,甚至目的更大;他就比你有冒险的肚量和魄力;你没有绝处缝生的果敢,怎么跟人家斗?听我的,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做好这些工作,做好退守的准备。”
      老爷子决断已出,就算有人心里有芥蒂,也再不敢发出来;离开黄家的时候,沙莞华也还是忍不住问了丈夫:“老爷子这到底在想些什么?”
      “能想什么,他肯定想到了我们没想到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他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事情,也看到了我们不想让他看到的事情。”黄少昶心头虽然还是挺不服气老爷子这样的指令,但也只得往把意见往肚子里咽。
      沙莞华想想也是,这就是黄家所有人透明化的规则;随即又想到一件事:“对了,怎么没把老四叫来?你也有通知四嫂准备调动资金吧?老爷子怎么也没有把四嫂一起叫上?”
      “哼!老四向来特例特行,把老爷子的性子都继承无遗;也许,爸另外有对他有安排,又或者这次的做梗就是在他捣鬼呢!谁知道!”黄少昶这话里头带了点愤懑,为何而来不得而知。
      “谁也不知道老爷子在想些什么,跟他生活那么多年,他都一直是个谜啊。那千桦呢?你找到了吗?圣皇集团的实力,不至于连找个人都找不到吧?”沙莞华叹息了一下,又问起黄千桦的情况。
      黄少昶摇摇头,有些疑惑:“一点线索也没有,真不知道是那丫头藏得太深;还是有人从中搞鬼,特地抹掉关于她的所有线索。”
      “会不会是五妹?千桦成这样,都是她带出来的;她自己竟然也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还把那个女人叫到医院里陪他聊天。”沙莞华是真的越来越看不清这一家人了。
      “这个不好说,五妹那边,似乎并没有人报告她有什么不对的举动。”一家人互相监视,也是黄家人透明化的规则?
      黄千航一直在旁边没吭过声,心里头的种种想法却已经是过尽千帆了;寻找黄千桦的事,抹除线索的事,他也有偶尔有做过;但也隐隐了解到还有别的线护着或者是瞄着她,只是都是躲在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罢了。

      “孩子,你该去上班了。”景妈带了一壶汤上医院来看陆千扬;见景颐趴在床边睡着,想她夜里没回家定是守了一晚上,现在把她摇醒。
      景颐迷蒙着眼醒过来,先看一眼还在沉睡的陆千扬,再看看时间:“还早,我想再守她一会儿。”
      景妈坐到别一头床边,抹了一把陆千扬的额头:“这孩子怎么这么倒霉?”
      “唉,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到处去冒险。”景颐肿着眼睛,是没睡好的后果;听到她妈妈的话就觉得愧疚。
      “这话怎么说?你都让她干什么了?”景妈一向不过问景颐官场上的事情,但这样看来似乎陆千扬的受伤也跟她有关系似的。
      “往后再跟你说吧;她现在还没醒过来,我什么都不想提。”景颐第一次有种极度疲惫的感觉;以前不管什么事情,不管怎么压抑都没有疲惫到想要逃离的感觉,但现在看着陆千扬面如死灰的躺在自己面前,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几乎都在坍塌了。
      景妈也随她叹了口气,不逼她;将带来的汤搁在床头柜上:“这是妈煲的,等她醒了让她喝了补补;你先去上班吧,我来替你照看着。”
      景颐摇头,不肯离开:“妈也有课要上吧?怎么能让你缺席呢?这里还是我守着吧,单位那边我告个假就好。”
      “那怎么行?我告假只是耽误一个班,你告假却是耽误整个有来去市啊!去洗洗脸,快去上班。”景妈不喜欢她这样把工作放着不管。
      “什么有来去市,我只不过是个傀儡,这个城市有我没有还不是一样!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景颐突然激动起来,她心里头也有着许多的压抑一直隐忍着;现在在陆千扬倒下后,她几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怎么这么说呢?”景妈不高兴起来了,她从没见过女儿这样自暴自弃过。
      “我根本就是个傀儡,你根本就不知道……”景颐不耐烦极了,她父母从不过问她工作上的问题,就说明她的苦楚和压抑就完全没有地方可以宣泄;不能被理解疏通也是隐忍的一种无奈。
      “呼……”景颐的话还没说完,病床上的人深深的叹了口气,长长的带着一种重新呼吸到空气似的感觉。
      “千扬!千扬!你醒了?”景颐立马就反应过来,呼喊着这个人的名字;景妈也跟跟看向病床上的这个人。
      陆千扬还闭着眼,眼球在眼皮底下滑动几个来回,慢慢睁开厚肿的眼皮,醒过来;半天之后在景颐母女俩的注目下吐出来两个字:“谁啊?”
      景颐深深的愣住了,虽然之前沙莞华有说过因为药物的作用,可能她会有短暂的记忆缺失;但她醒来后第一句就问她们是谁还是重重的击打中了她的心脏,叫她心里发颤。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撇开头去,眼泪不自觉的就如断线的珠子掉下来。对她来说,死别的痛不如生离;生离更不比这种你在她面前,她却将你忘记得一干二净来得痛苦,还是在彼此明明都十分相爱的境况下。
      “怎么啦?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景妈也愣了,看着景颐泣不成声的样子更是一阵疑惑又心疼;左右看着陆千扬和自己的女儿,完全不在状况之内。
      景颐没有答她妈妈,奔到阳台平复了一下情绪,回来才说:“没事,她只是受伤了而已。”
      “受伤?怎么会不记得我们?”景妈看着她眼睛都肿了,心疼到不行;看着陆千扬也是着急得不行。
      “醒了?没什么的,药物问题而已。”沙莞华巡房巡到这里,看到陆千扬醒过来,走过去帮她做检查:“情况只是一时的,多让她吃点西瓜啊之类的汁液比较多的水果,多喝水很快就好了。”
      景妈看着景颐,景颐点点头;她走过去抱住她:“丫头啊,妈年纪大了,你这一惊一乍的,我心都疼了;她没事就好了啊。”
      “对不起啊,妈。”景颐擦了一把泪痕,跟妈妈道歉。
      “她没什么事了,黄家也安排了人来做护工,景市长和教授都有工作要忙,也不必太担心,会有人照看好的。”沙莞华替陆千扬检查完给了一个让她们安心的答案;不过出门前还是不忘调侃一下景妈:“不过,教授还真是思想开放啊。不仅能接受女儿搞同性恋,竟然还能到医院来看千扬。”
      “儿孙自有儿孙福,女儿喜欢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父母和孩子也应该互相尊重。”景妈虽然也里在景爸的意见下半推半就,但是看到女儿这一场恋爱下来的欢乐悲伤都那么真切,也知道她爱的很认真;她也就没有理由去说什么。
      “哼,荒谬而已。”沙莞华一语又关,讽刺景妈的观念时,也是表达了她对黄千桦恋情的态度。
      “什么意思?”景妈看不习惯她一副趾高气扬的派头。
      沙莞华扫了一眼景颐,她了解景颐和黄千桦的好,似乎想借她给黄千桦一个警告:“没什么意思,千扬我管不了。千桦,我还是管的。”
      景颐一愣,她没想到沙莞华示威都示到她这里来了,冷冷回复一句:“呵,找到再说吧。”
      “什,什么意思?”景妈又在状况外了,沙莞华走出去她也问不着了,逮着景颐要问清楚。
      景颐去照看陆千扬,轻轻说了句:“妈,这些事再说好吗?晚上,我会跟你和爸讲清楚一些事情的;还有,我打算辞去市长的职位。”
      “你妈年纪大了,你这些话讲得我都消化不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景妈急起来了,对老人家真的不能话只讲一半,她们会比较容易着急上火。
      “妈,我晚上一定会讲清楚的,现在让我跟千扬呆一下好不好?”与景妈相比景颐倒平静许多;她抚着陆千扬的发:“有哪儿不舒服吗?”
      景妈看着她这个样子,知道着急也没用,这时候反倒更应该找景爸商量才对,想着就离开了。
      陆千扬看着景颐这张憔悴的脸,虽然脑子里心里都是一片的空白,什么也想法不起来,但还是感觉到一点点心疼,不由的抚上她的脸:“你……是?太瘦了,太憔悴了。”
      景颐心疼她心疼到心里发颤,她抚着她的脸:“没有你瘦,以后你也不用去冒险了,不用为我做那些事了。等你想起我是谁的时候,就多吃点,把自己养胖点。太瘦了,抱起来,呵呵,都把我割疼了。”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陆千扬记忆都是空白的,自己是谁,这个人是谁她都没有印象了。但是,这个人说着这样的话,还有自己心里的感觉都让她觉得自己和这个人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景颐笑了笑,不知道理故意买关子还是特地要这么做:“呵呵,不要。让你自己想起来,让你不要忘了我。”
      陆千扬没有生气,轻易的就接受了她的这种听着似乎有些任性的理由,只觉得自己该宠着她,什么都可以随着她的心意去做;“唔,好吧。”
      景颐轻轻的愣了一下,这个爱她的人,真的是不管记得还是不记得的她,都那么的顺从和宠爱她呢。不由自主的,她伏下身去,轻轻的吻在她的唇上。这叫陆千扬怔了怔,竟然也没有抗拒,内心很安然的接受着她的嘴唇,由着她渐渐的用力辗动,哪怕慢慢开始有些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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