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正四面体女孩

　　“做梦了，昨晚。”
　　“是吗。”南耷拉着眼皮，窝在沙发里，右手里拿着遥控器不断转换着频道，对我的话无动于衷。
　　“嗯，梦到和一个女孩私奔了。”
　　“哦？”她终于看我了。
　　是啊，就是这样离奇的梦。梦难道不都是很离奇的吗？
　　我梦到了一个巨大的正四面体。那真的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正四面体，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乳白色，类似于磨砂的表面，纤尘不染，正以它的一个角立在地上不停旋转。说立在地上也许不确切，因为它看上去又似是悬在空中——梦里的事情，说不清楚。
　　然后她出现了。
　　草地在我们脚下无限延伸开去，云淡风清。
　　她长长厚厚的头发分成两半垂在身前，雪白的衬衫，袖子挽到肘际，皮肤白净。
　　她走到我面前，笑盈盈地对我说，我们走吧。
　　走吧，有多远走多远，我们两个人一起。
　　说着，她走过来，伸出双手圈住我的脖颈。
　　我却记不清她的模样。
　　我把这个梦告诉南。
　　“那正四面体和这个女孩有什么联系？”她翻起眼睛看着我问。
　　“不知道。也许只是并列关系。反正不是因果，不是转折或其他什么的。”我说。
　　她微微坐起，手抚着下巴，思忖起来。
　　“那么，你决定要跟她走咯？”半晌，她问。
　　“恐怕是这样的。”
　　“爱上她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得先找到她才行。”
　　“嗯。”南点点头。
　　我开始蓄发，或许希望借此想起正四面体女孩的模样，反正我必须得把头发留长。结果发现蓄发并不想一开始想得那么困难，一年的工夫就长到了及腰的长度。
　　我穿上半旧的白衬衫，将袖子挽到肘际，头发则分成两半任其垂在身前。
　　很像正四面体女孩，不如她白皙罢了。我站在镜子前，对自己上下打量。还是想不起她的模样。
　　“决定走了？”南靠在门边，手里拿着易拉罐啤酒。
　　“嗯，马上就走。”我答道。
　　“一定要弄成这样再走？”
　　“非这样不可。”
　　她点点头，旋即又问：“你是正四面体女孩？”
　　我回过头，怔怔望着她。我怎么可能是正四面体女孩？
　　“当然不是。我可没有她那么坚定的决心，那种摧毁一切的决心。”
　　“是吗。”南若有所思：“想起她的样子了？”
　　“没有。”
　　“那你如何找到她？”
　　“正四面体。”我说，“只要找到正四面体就能找到她。而且我一见她就肯定能认出她的，她也会认出我的。”
　　“你说过正四面体和女孩不是条件关系。”
　　“不是条件关系。但是他们是共存的，缺一不可。”
　　“那你又如何找到正四面体？”
　　“我怎么知道。找就是。”
　　南笑了。
　　“那么，再见。”我向南道别。
　　“再见。”
　　门在身后关上了。
　　也许永远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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