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

　　第六回凭谁问朽木难擎天，血染山小子追先贤

　　这鸡足宗在修真界那也是大大的有名，倒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厉害。说实话，鸡足宗弟子资质平平，并不怎么出彩。关键是它的护山大阵，那可是当年祖师爷亲手布置，堪称修真界第一防护阵法！是以，鸡足宗弟子只要逃回大阵，仇敌就只能干瞪眼，直把人恨得牙痒痒。因此，鸡足宗也有了个饮誉江湖的“美称”——“乌龟派”！

　　当然，鸡足宗的人是不会承认这个名字的。也森森地觉得，“鸡足”这个名字不够威武霸气也就算了，尼玛的，这也太矬太蛋疼了吧？！故而鸡足宗弟子大多自称“华山派”。

　　南风生怕耽搁了鸡足宗收人的期限，快马加鞭、一路疾驰，有店打尖，错过了宿头就露宿荒野。且不说其间风餐露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单单是迷烟、蒙汗药，怕吃了没一斤也有八两吧？就这样，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见到一座青山遥遥在望了。

　　只见这迤逦山脉钟灵奇秀，巍峨高耸，聚天地之灵气，势若虎踞龙蟠；又有泉水叮咚，蜿蜒绵延。此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最高的有五峰，耸入云天，平日里只见白云环绕山腰，不识山顶真容。其中，主峰“鸡足山”鲜被提及，更多的却是五峰并称，名曰“花山”，亦称“华山”。却是取自祖师法语“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华山峰林密布，飞瀑奇岩、珍禽异兽，在所多有。景色幽险奇峻，天下闻名。

　　只是更有名的，却是在这山上的修真门派——华山派。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华山僻处南疆，能有今日名头，委实与华山派脱不开干系。

　　紧赶慢赶，总算是没耽误了大事。南风吁一口气，自去养精蓄锐不提。

　　华山向称仙家清净地，这一天，却不复往日平静。只见华山山麓下聚集了许多男男女女，并着诸多孩童，吵吵闹闹的仿若凡人集市一般。

　　却是又到了华山十年一度开山门的日子，家长们陪着孩子过来了。

　　南风打量着华山风景，倒也赏心悦目。不由腹诽，“这些个修真门派虽说市侩势利，眼光却还是好的。这般景色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当真会被他们的‘仙家气度’给蒙骗过去呢！”

　　就在南风微微出神之际，天空中忽然飞来几只巨大的白色大鸟，比南风看到过的所有鸟都大。

　　看样子，应该是巨大的仙鹤。

　　仙鹤上坐着几个年轻人，一个个看上去都有一股出尘的气息。在场的孩子和孩子们的父母都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羡慕、惊讶等各种各样的情绪。

　　为首的一个青年男子坐在鹤上，身上威压释放出来，不少人甚至直接“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仿若菜市场般喧闹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南风看到青年这一手，眼睛泛着亮光。暗忖，原来这就是修士的手段，心中不由地更加急切了几分。

　　为首的青年男子端坐鹤上，眼睛一扫下面的众人，好似已经习惯了被凡人所仰视，尽管被千百道目光盯着，脸上也没有丝毫异色。他俯视着下面攒动的人头，淡淡地道：“在山顶测试灵根，参加考核的孩子可以上山了，余者止步。”

　　于是一群孩子浩浩荡荡地向华山外门走去。

　　南风也跟着大队伍，一开始还以为不会太难。虽说华山甚为高耸，但是咬咬牙，一定能坚持下来。南风周围的孩子也一样没有将这考核想得太难，毕竟只是登山而已，而且总管们也告知，山上是修有台阶的。

　　可是，当孩子们一来到起点，就傻了眼了。

　　巍峨的华山直插天际，奇峰怪岩，隐隐带了一丝狰狞。也的确是有台阶的，可是这台阶只看得到起点，根本就看不到终点，蜿蜒地顺着山路向上，不知有多高。向上望望不到头，只能看到浓浓的雾气，遮掩着，什么也看不清。

　　此时，又听得那男子淡淡的声音传来：“这却不是本宗刻意为难你们。当然，若是连这点毅力也没有，那就趁早回家，不要再妄图天道了。”

　　“这石阶号称‘通天梯’，虽在外门，却是本宗一处重地。当年祖师爷见二祖资质不好，并不愿传他大道。二祖便花费无数苦功，竟生生以凡人之躯，在这巍峨华山上铺就通天之阶！借此以明心志。这才有了我华山一脉。我派自掌门以降，若无急事，都要步行上山，以体会祖师创业之艰辛，坚定我辈奋发求道之心！本派中人亦常以此激励己身，纵然天资不佳，也必日日精进不辍、自强不息！”

　　“是以，虽我派资质向不出众，却始终能威震一方，传承数千载而不绝！”

　　“去吧，这‘通天阶’便是尔等通天之路第一关！”男子没有给孩子们多余的时间，直接喊了开始。

　　南风望着看不到头的台阶，心中也是极其无奈的，自家事儿自个儿清楚，他虽习练内功，气脉悠长，却因为痴迷此道，甚少如其他孩童般玩闹，体力更是差得吓人。这么长的路若是要他自己爬完，别说加入宗门，估计他得直接挺尸在这台阶上。

　　南风还在转着心思，四周的孩童已然哀鸿遍野，唉声叹气之声不绝于耳。

　　“天啊！这不是要累死人的！”一个较小的小姑娘，年纪大概十岁左右，一身衣着都是极其金贵的料子，一看便知是豪门出身。“不行，本公主不爬了，本公主退出！”小姑娘第一个放弃。

　　这万事开头难，似乎用在打退堂鼓上也一样是真理。

　　几个心里想放弃的孩子一听有人领头了，也赶紧跟着表达了自己放弃的念头。这样的孩子就有五六个。

　　南风不想放弃，他也不能放弃。看着几个孩子退出考核，南风勉力收拾起兔死狐悲的黯然，强迫自己打点起精神。他知道，修真一定要有坚定的心志，现下自己就要成为修士了，若是连眼前这台阶都走不过，那他以后即使做了修士也是没用的修士。

　　心中坚定了信念，南风迈开步子，跟着大部队一起行进。

　　“老子拼了！”跑在最前面的孩子长得虎背熊腰的，一看就知道是练过些外家功夫。他大喊一声，迈开步子向前跑去。

　　他这一加速，其他孩子也起了争强好胜之心，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南风却不为所动。他知道，像这种长距离的路，以自己的小身板儿是断然不能冲刺的。这路有多长他没有概念，对他来说，这本就已是极尽艰难的挑战，要是还不匀速行进，只怕他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到。

　　心里打定了主意，南风心中也不慌，任由周围的人超过他，甩下他一大截。

　　如此走了两个时辰，南风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也超过了一小批人。但是他感觉自己也快到了极点。

　　嗓子眼里面全是血腥味，心跳地极快，几乎都要跳出去了。

　　这期间又有几名孩子退出了考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过奇怪的是这条通往外门的路在孩子们眼中却依然清晰如故，与白日相比没有任何的差别。

　　此时，能注意到这点的孩子几乎没有。就像他们也同样没有注意到，他们所见的路边风景究竟是何其的相似！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就仿佛这些景色他们其实已经在哪里见到过一遍了。

　　南风基本上已经是一步一步地挪了。他有种自己马上要累死在这里的预感。

　　就在他感觉自己马上要昏过去的时候，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连内功带先天之气地运转了一个周天。到后来，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运转些什么了，反正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晕晕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南风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疲乏似乎消失了不少。想来不知是内功还是先天之气，终究有一个起了作用。

　　金乌西坠，南风却还在努力地迈动他的步子，攀登着前方这仿若无穷无尽的石阶。

　　方才他恢复的体力又要告罄了。

　　南风决定再浪费些时间，他需要补充一下自己的体力。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使没有办法第一个登上山顶，但是至少要坚持下来，就是爬他南风也要爬上去！

　　一夜就这样匆匆过去了。

　　因为在考核前，每一位孩子都发了一颗辟谷丹，所以没有饥饿的影响。

　　南风走得不慢，但偶尔还要歇一歇。即使这样，他还是超过了大部分的孩子，目前的进程大概排在第十五位左右。

　　南风的脚底已经磨出了水泡，走得太久，水泡都磨破了。就这样，水泡破了又起，起了又破，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不过这不算什么，南风看到他旁边有一位八|九岁的小姑娘，脚上出的血都渗出了鞋子，一步一个血脚印儿，沿着山路蜿蜒连绵，在台阶上留下了极淡的血痕，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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