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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劣小娃
“我得意地笑,我一个劲儿得意地笑,美人娘亲,我来了!”一个粉嘟嘟的五官还未长开的小孩儿,腆着一张犹如洗过的水果般嫩滑的脸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投射重磅炸弹般的闪电速度,脚下的虎头鞋跺动着急速敲打的欢快鼓点,扑打扑打的声音,响个不停,准备给美人娘来个背后熊抱突袭,碍于身高的限制,我只能猛扑过去到她跟前来个出其不意,接着紧紧伸开双手,用力地环抱着她的腿,脖颈沿着美人娘的飘逸的衣裙襦带的边角来回蹭了蹭,恨不得把自己的苹果脸摩擦得皱一些,和橘子皮有的一拼才罢休。
美人娘略带淡淡的茉莉香气的柔软怀抱让我只想时时刻刻溺在其中,这般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总让美人娘又爱又恨,爱恨一瞬间不停转化或者两者相互交织。
“人未到声先到”没准儿说得就是我,有时像个精灵猴儿,最是喜欢上蹿下跳,有时调皮捣蛋,没有一丝乖巧的样子。凡是我的小脚印踏过之处,都会惊起花草姐妹们一阵唏嘘不满和满腹抱怨,还好因为身量体积小,所以成正比的,偌大的兰苑花圃里“受害面积”比较小,否则我可能被花花草草众姐妹们不讲情面地一锅端了,再来饿虎扑来之势,我可就……耍赖的我将异议一概置之不理,脚底抹油撒丫没命往山上跑去,尖叫声撒了一路:“姐姐们,众位最最美丽的神仙姐姐们,我错了!你们最好了,花草最最好,魔界的花花草草是世上最最好的,亲爱的花草姐妹们,我最爱你们了!”背后间或有一阵唏嘘声,长远叹气几不可闻,怎么听都有着款款温暖的味道……
这样的霸王性子倒也招来了几个死党玩伴,他们自然都是同龄人,总打着招牌说是我的同伙,一行人像是组织有序、行仪有度的军团,像一阵肆虐的狂风呼啸而过,狂风扫落叶般绞荡着周遭的空气,被戏称为“小霸王”组合。每遇此景,祖父连连抚头唯有蹙眉感叹“煮鹤焚琴这糟蹋事此生竟能亲见!罢罢罢,有了这宝贝孙儿,老夫这儿便无片刻安宁。”
魔界的昭华宫因着母亲作为司花神妥善地看管和打理,视线所到之处都洋溢着勃勃生机,本是修竹交翠,篱落成群,闲云野鹤,仙花琼草,实为世外桃源之首选。奈何自打我——温离殇出生,便被呼以“混世魔王”的名号,这儿便无片刻安宁,我也着实庆幸,还好没被叫做“催花圣手”,也还没到“恶名昭彰”的地步,顶多算是一个顽劣之徒而已。奈何我本性善良,拥有一颗宝贵的童心,树立了此生所作所为皆为了周遭的人儿带来许多快乐的远大目标。这样的我,实在是胸无大志,整天只想着吃喝玩乐,有不求上进的不良倾向。
据可靠信息称,昭华宫一干美婢每提及她们的小主子——温离殇,脸上的表情都很特殊。据观察:怎么形容呢?活脱脱的无限生动:那是稍微活动僵硬的面部肌肉预热之后,慢慢挤出的一丝笑意带着咬牙切齿的无语。
话说自打我首次“出手”戏弄一干宫人,便每每出其不意总能得逞,形式手段推陈出新,号称从没失手过,被戏称为“无敌圣手”。传说中的第一次下手是针对宫女之首的绿萝姐姐,某日她一觉醒来,昨日穿的那双鸳鸯绣鞋无缘无故少了一只,翻箱倒柜找了个遍,无果,找到少主子一问便知,看到原本不见的鞋失而复得,那一刻绿萝姐姐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黑,由黑变绿,由绿再变红,我永远也忘不了她那会像调料盒般生动丰富的表情。或者这人的碧玉簪明日静静躺在那人的头上,这样的事情周而复始地上演,又或是趁着浅荷姐姐睡熟的时候,定定地趴在床榻前,看着面色宁和的她,静静合在被中,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密长的睫毛,看着它在面庞上投出的一道月牙形的阴影,仿佛能看到那一弯长睫在微微抖动,正当迷神之间,只等得对方眼睛不经意地睁开,略微一吓“好事”变成……
这种种劣迹:捉几条小虫放到某人的鞋里、故意剪破衣裳,或弄断珠钗、在某人饭碗中放几坨“异物”等等便是她们对我咬牙切齿的由来,笑意则是也有由头。话说因为美人娘素来脾气好,不喜责怪下人,一旦涉及不可原谅的犯错事实也会玉脸一沉。比如她们某日不慎接二连三砸了某某名贵花瓶,或者勾心斗角栽赃她人……母亲便会不怒自威,即使在三伏天也让人感觉耳边有寒风飕飕地割过,奖惩分明。只有在对着我的时候才会有发自肺腑的微笑和无可奈何的表情。母亲发起火来也是冷冷的,惩罚宫人来也从不心慈手软。
所以自从我会走路以后,宫里的人已经非常自觉地把我当成救命稻草使用,一边将“顺从”的我像包粽子一样紧紧裹在怀里,一边口径一致地只要将她们的少主子搬出来,“冉主子突然起了性子说要吃水晶八宝糕,我一时急忙去准备,转身之间没注意身后的花瓶,‘蹭的’就听到了落地的声音,一地心碎……”等等,总而言之,只要我一出现,美人娘的怒火指数立马急转直下,我也经常奔赴救灾前线以造福大家为荣,言而总之,本人的种种亲民举措已经为我在昭华宫赢得了大片的民心。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朵朵向我开”的道理我懂得,怎么地也要为我光辉的形象增添更加丰富的内容,我也一直深信:好的人缘是无形的财富,以后继续发扬光大才是最大的王道。
素时锦年,小儿垂髫最是无忧无虑。我对自己的前世虽无丝毫记忆,大脑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但总觉得冥冥之中总受到莫名的力量牵引,待人接物比同龄人要更通透练达,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性子也顽劣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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