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纪

作者:杏子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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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昏昏沉沉的风休与感觉有人在摇他,勉强睁开眼来,见是萧绮疏,心中高兴,伸出右手,碰碰她的脸颊,道:“绮丫头,你睡醒啦。”一时又意识到什么,使劲推开她,“绮丫头,到轩辕帝像那边去,免得伤了你。”
      萧绮疏不妨风休与突然变色,竟一下子被他推开了。她待再要过去握住他的手,却见他以剑拄地,站了起来,背靠柱子,朝向叶长天的方向,微微一揖,道:“师父,十年前,您于长安清河坊中,将我带到蜀山。师父的悉心教诲,弟子时刻未感忘记。不想生来此身,便有辱师门。本当以死以谢蜀山十年年养育之恩,然休与自言这十年来从未有违本性,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今四大长老言明我乃蚩尤转世,轩辕帝既能克制蚩尤之血,我愿留在此墓,一生侍奉轩辕帝,永不出此墓。还望师父念在师徒情谊上,能够成全弟子。”
      叶长天见他说得恳切,心中恻然,况他所言不无道理,正欲应允,不料天玑长老开口了:“长天,蚩尤之祸,每一百七十年轮回一次,并无幸免。不能因为私情而坏了天下之事。”其余三位长老亦符合天玑的意见。
      玄初见到风休与的情状,十分不忍,他与风休与交好,又见萧绮疏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虽然知道四大长老面前,自己根本说不上话,但仍旧为风休与辩解道:“四位师叔祖,师父,休与师弟自小便在蜀山,他性情冲淡平和,与世无争,既然他自己要求陪着轩辕帝度过此生,我看师叔祖和师父就应允他吧。只要蚩尤之血不苏醒就可以了。”
      提到蚩尤之血,叶长天蓦然忆及昊天剑震动之状,不由仰天叹道:“来不及了呀,蚩尤之血已经苏醒了,只怕……也许……也许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休与,休要责怪师父。”一语未罢,叶长天突然出手。既然休与今日要葬身于此,那么,就让我这个带他上蜀山的人,也送他去地狱吧。
      “凤兮凤系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在叶长天的高歌声中,昊天剑本来暴起的剑芒四散开来,逐渐散成凤鸟的形状,鸟首直奔靠着柱子的风休与而去。
      萧绮疏和玄初脸色陡变,这正是蜀山剑派尽次于天剑诀的琴歌剑法,此剑法由汉时剑圣息悲风所创,他下山云游时,得遇当时大辞赋家司马相如,感于他与卓文君之情,遂以情入道,根据司马相如的《琴歌》,自创琴歌剑法。这琴歌剑法虽云剑法,然却将十四句诗融于一招,是为最终杀着。然自息悲风后,鲜有蜀山弟子练成此招,盖因琴歌剑法以情入道,与蜀山历年讲究清心寡欲大相径庭,必须是至情至性之人才能练成此招。叶长天少年时,仗剑江湖,纵横天涯,肆意徜徉,无所畏惧,后更遇王室遗孀雅公主,二人不顾俗世非议,并辔驰骋,遍游名山大川,直到后来雅公主病故身亡,他才重回蜀山,一举练成琴歌剑法,但从未使用过。
      不想今日居然在这轩辕墓中,他第一次施展了这琴歌剑法。眼看凤凰之喙就要啄到风休与左胸心脏处,被那惊艳一招震慑的萧绮疏突然醒了过来,她一展逐雪身法,竟比那凤凰快了一步,扑在风休与的身上。鸟喙啄裂了她的外衣,全部没入她的身体之中。她和风休与一起被昊天剑的无匹剑意震上了轩辕帝塑像前的供桌。
      风休与呆呆地看着昊天剑剑芒没入萧绮疏体内,目眦欲裂,他蓦地抱起萧绮疏,怒吼一声,墨剑信手挥出,这简单之极的一招,没有蕴藏任何变化,却因混含了风休与的愤怒、悔恨和伤心,而具有了无上的威力,竟一剑逼退了当今剑圣。
      他乘机奔出了墓门,朝山下急掠而去。叶长天也只顿了一顿,紧随着他掠出,随后便是四大长老和玄初。不出盏茶工夫,风休与已经奔到了紫珞峰与碧珈峰之间的深涧旁,眼看叶长天就要追到,他一咬牙,将墨剑抛下了深渊,随即人跳到剑上,那墨剑本来就落得甚快,这时承了两个人的重量,越发落得快了。不过眨眼,叶长天赶到时,隐约只见到风休与染着血色的衣角,转眼间便完全没在了云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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