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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被张起灵弄醒的时候我还没彻底清醒,以为三哥又要我帮他去铺子应卯,他好多睡一会。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斗里,趴在背包上睡了一夜。清醒之后立刻感觉到身上被装备硌得难受,肌肉都像扭住似的。好在头不发晕,看来没有发烧。
张起灵站在一边,背包已经背上了,口鼻上的布条也摘了下来,看样子等了我不少时间。我跳起来,身上的衣服立刻落了地,斗里的气温冻得我一哆嗦,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就穿了条裤衩,刚才盖在身上的外套还是张起灵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捡起外套还给他,讪讪道了声谢。衣服还只是半干,现在也顾不上了,我背过身迅速穿好衣服背起背包,转回去的时候仍旧非常不好意思。好在张起灵根本没看我,说了声“跟上”,就往墓室深处走。
昨晚我没顾得上仔细研究墓室的环境,现在张起灵在前面探路,我才能趁机打量。脚下的砖铺得非常平整,却一直向下深入,坡度还很陡,因此我猜测我们是在前墓道里。墓道两边非常窄,大概只能容两个成年人并肩。顶吊得很低,抬手就能摸到沁凉的石砖。我感觉我和张起灵不是在墓道,而是在什么动物的肠子里,七转八弯,走到头说不定就能看见巨大的跳动的胃,还在向外分泌胃酸。
张起灵一声不吭走得很快,我一面提防四周,一面还要跟上,又要控制速度以免撞到他,走得非常吃力。好在这条墓道没有岔口,不担心迷路,也不用担心忽然有什么东西从旁边的路口扑出来。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前后还是一片黑暗,整个墓道里只有我和张起灵的手电照亮的一点微弱的光。我从醒来到现在还没喝过一口水,实在有点吃不消,正打算向张起灵申请休息,突然感觉后脖子被什么东西轻轻摸了一下。
说是轻轻摸也算不上,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对着我的后脖子吹了一口气,凉飕飕的,惊得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怎么,总之下一刻我立刻大喝一声回了头。但是身后除了空荡荡的墓道和一团黑暗,什么也没有。
张起灵停下来问我怎么回事,之后用手电仔细照了照四周,确实什么都没有。我有点心慌,刚刚绝对不是错觉,这个墓道也没有风。小时候听过的鬼怪故事这时候一个劲往脑子里涌,黑暗中好像潜伏了无数鬼怪的影子,无声地咧嘴冲我笑,等我一转身就会再次扑上来。我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手电照到更远的地方,仍旧什么都没有。
张起灵没出声,等我虚张声势地反复照了好几次才说:“到下一个墓室休息。”
这次张起灵走得稍微慢了点,跟着不再那么吃力。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后脖子那块的凉意一直消散不去,尽管身上都走得出了汗,那一片皮肤还是凉的。我有好几次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提心吊胆又走了一会,张起灵突然停住,手电光源定在右边墓道上。我心里一跳,也举着手电照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距离地砖大概半人高的位置被人工掏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口,里面灰糊糊一团,勉强能辨认出是一个神龛。双开的龛门半敞,留出一道缝,好像有什么东西随时可能从里面出来。张起灵的手电挪到左边墓墙,相同的位置果然也有一个洞口,只不过龛门是紧闭的。
我们走到跟前发现,洞口大概只有小半截前臂那么深,神龛摆的位置很靠前,几乎和洞口平齐,后面留出一只手的宽度。张起灵直接拉开龛门,惊得我差点后退一步。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东西出来,也没有神犊。
我定定神,走到左边,照了照之后没发现异常,也学张起灵的样子拉开龛门。几乎同时,一团黑色的东西从里面弹射出来,直接扑向我的脸。这么短的距离,我连呼救都来不及出口立即尽全力后仰,心里知道这次肯定得栽,不可能避得过去。就在这时,膝窝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被踢得跪下去,额头直接磕在洞口,撞得脑袋一懵。震动好像直接传到了后脑勺,我感觉整个墓道都旋转起来了,脑子里那团组织大概像豆腐脑似的,全被震得散了花。还没等我仔细体会这种头晕目眩好像被系在套马绳子上甩出去的感觉,肩膀又被踢了一下,整个人倒在地上,差点顺着墓道滚下去。
紧接着耳边一阵风过,“锵”地一声,黑金古刀钉在我旁边的砖缝里。
我躺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睁眼就看到张起灵拔出他的刀插回刀鞘。那团黑色的东西被从中间一分为二,整齐的切口里流出一小滩绿色的液体,竟然还能反光。
被张起灵拉起来时,我的头还是晕的,刚才那一下撞得太狠,看东西都带重影。张起灵拿了一截纱布给我,我顺手接过就往脸上擦,同时有点疑惑,我是撞得头晕,又不是需要擦脸。直到纱布接触到额头传来一阵刺痛,我才意识自己在流血。操,刚才直接坎在棱上,破相了。
张起灵靠着墓道坐下,淡淡说:“原地休息。”
我不知道自己脸红没有,但脸上火辣辣的温度骗不了人。从出发到现在,我一直在拖他的后腿,张起灵虽然不说,心里肯定后悔带了我这个包袱。想到这点我有点泄气,胡乱包扎了一下闷头坐在他旁边。
张起灵闭着眼睛不说话,我也想不到要跟他说什么。我心里憋着一股劲,恨不得立刻恢复体力,手脚比猴子还灵活。不说能帮上忙,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可惜这个想法显然不现实。
吃了两个馒头填饱了肚子,张起灵还是闭着眼,好像不需要吃东西,老僧入定地坐着就能恢复体力。我的头晕恢复得差不多,已经能看清东西,于是拧开手电仔细打量这两个神龛。
两个神龛一模一样,都是木质的横长方形,漆已经有点斑驳,不少地方剥落了,还能看得出是非常上乘的东西。上面雕刻的图案还很清晰,是一只头顶太阳的三脚鸟,头向着西边,翅膀张开,翅膀上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女人,有十二只手,正中间一对捏成莲花指,像是正在坐禅。
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观世音,他的一个化身就有千手千眼。但这个女人的每只手上并没有眼睛,让我有点不敢确定。除了这个女人之外,神龛上再没有别的装饰,里面也没有神犊。另一个神龛的装饰和摆放的位置都跟它对面一模一样。只不过三脚鸟的头朝西边,跟对面的神龛方向相反,像是在照镜子。
我对这东西并没有研究,在家里三叔甚至禁止我们谈论这些事情,我在这方面唯一的消息来源就是三哥。不过他太不可靠,三句话里倒有两句半是瞎说的,而且没有一句能跟墓道里的神龛扯上关系。
我有点想问张起灵,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他闭着眼睛坐在那的样子,又觉得什么问题都问不出口。这人像个闷油瓶,有什么话都是闷在心里,关心也好讨厌也好,总之不说,让人猜破头也想不到。
那滩绿色的液体还在反着光,但是暗淡了不少,就好像被抓起来的萤火虫慢慢失去生命活力。想到萤火虫,我心里突然一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我看一眼闷油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打算沾一点仔细看。还没来得及碰到,手腕就被抓住了,闷油瓶半跪在我旁边皱眉说:“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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