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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宽容
展昭紧握着白玉堂的手,在床前看着公孙策给云瑞诊治,见他起身,急忙问:“先生,怎么样?”
“不妨事,那两人还算良心未泯,不是把云瑞扔到井底去的,身上没有外伤。只是中了迷香才昏睡不醒的,明日一早便会醒来了。”
云瑞小小的房间里这时围了不少人,陷空岛三位夫人在这里,包大人也在这里,听到云瑞没事,心总算都落到了肚子里。徐三嫂看着还不熟悉的侄子小脸白白地躺床上睡着,低声问白玉堂:“老五,那两人可真是穆奇姝派来的?”
白玉堂脸色铁青,“看刚才那两人的反应,应该是她没错,不过还没来得及细问,哥哥们在处理,想必即刻便会回府了。其中有一人果真是左脸带疤,不过花白胡子已然没了。另一人没顾上瞧是什么样子,等下问问云生可认得?”
包大人道:“案子之事本府去问,你们且安心陪着云瑞吧。”说罢便与公孙先生忙去了,卢大嫂与徐韩两位夫人陪了一会儿,见云瑞只是睡着,也回后院去了,仅余展昭和白玉堂坐在床边,看着安安静静的小家伙。
白玉堂坐在床边,伸手摸摸云瑞的小脸,“这个臭小子,整日的折腾,倒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展昭笑笑,爱怜地看着云瑞说:“云瑞随你的性子,自是爱动淘气。可怜吃了这许多苦,一路上本就吓坏了,又出了这事,过几日跟大人告天假,带他出去转转吧。”
“嗯,以后是得带他多出去转转,这小子忒没见识,见了什么都觉新鲜,真是丢爷的脸。”
“他自小被穆老爷子关在府中养着,哪出过门见过世面?日后慢慢就好了。”
白玉堂一听穆家就是怒冲冲的,“都怨穆奇姝那个歹毒的女人,看我不把皮扒了她的。”
展昭揽着他的腰,轻声劝着,“行了,你嘴里这个歹毒的女人可是云瑞的亲娘。你便是再气,也该顾顾孩子的心思,就宽和些吧。瞧你这两日都累坏了,上床躺会儿吧。”
白玉堂点点头,翻身上床,“那你也躺会儿吧,云瑞最喜欢跟你这个爹爹一起睡了。自打搬来这屋,臭小子就想尽了法子要往回跑,今天就如他的意。”
卢大嫂回到房中,一边翻捡着行李找给云瑞做的衣服,一边想着白玉堂与穆奇姝前些年的纠葛和云瑞可怜的身世,不住地摇头叹息。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小院中传来了脚步声和卢方兄弟的说话声。只听蒋平抱怨道:“你们说老五和小猫,咱兄弟忙着审案,他们倒睡上了。”韩彰却笑呵呵地说:“嘿嘿,当初还怕老五不认侄子呢,没想到还有今天这一幕,这下可算是放心了,也算穆奇姝的一点儿好处。”徐庆“呸”的一声骂道:“屁好处,谁稀罕?”“这点儿事有啥可争的,都回屋歇着去吧,明个还有的忙呢。”这却是卢方的声音。接下来兄弟们都没再言语,脚步声往不同方向去了,想是各自回屋了。
卢大嫂忙起身开门,把卢方迎了进来,“老二方才说什么?什么穆奇姝的好处?”
卢方笑得满脸褶子,“别说,这还真是个好处。刚过来的时候,去那院里瞧了瞧云瑞,你猜怎么着?老五一家三口挤在云瑞那张窄床上,睡得正熟呢。云瑞躺在老五和展兄弟中间,两只小手被他俩握在手心里,瞧着真是好。回来这些日子,别说见了,我就是做梦都没敢想过能有今天。”
卢大嫂一听也是笑吟吟的,“这有啥的,父子血亲可不是认不认的事儿。我看云瑞活脱脱就是老五小时候那模样,就是胆子小多了,看得人心疼。”
“说的是啊。老五虽说自幼失怙,却哪里吃过苦头。云瑞在穆家还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呢,现在又受这么些惊吓,胆子能不小吗?”
“唉,这也不妨事,以后有咱们看护着,日子久了就好了。那贼人问的怎样了?可真是穆姑娘?”
卢方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问不出东西来,只说是穆老爷子没了以后,穆少爷容不下他们,没地儿可去就来了开封。那天恰巧在街上碰到云瑞跟着咱们,就瞅个空子带走了云瑞,想着弄些钱花,死活不认这里面有穆奇姝的事儿。”
“这,当家的,你说他们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不能。那两人咱虽不认识,但看着功夫还成,就算穆府里真个容不下,也不至于要想这法子弄钱。再说,要真是弄钱,这一天多了怎么连个信也不送来。方才在菜园子里,他们就是怕穆奇姝的事儿泄出去,才交代云瑞下落的,看样子挺紧张那穆奇姝。你说这事儿要不是穆奇姝的主意,他们干嘛要来带走云瑞,给他们家小姐惹这麻烦。”
“可这,虎毒不食子,做娘的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穆奇姝的心思,不是咱们猜得出的,你就别多琢磨了,明个张罗张罗云瑞的吃穿要紧。老五和展昭两个男人家,内宅里的事心思再细也有限,这些事到底弄不妥帖。”
“这我知道,你瞧我这不正给云瑞找衣服呢嘛。明个我和老二老三家的去瞧瞧,定不会让这孩子再受委屈的。”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云瑞便醒了,一睁眼就大哭着要找爹爹。展昭一下惊醒,忙坐起来搂着他细声地哄:“爹爹在,爹爹在呢,云瑞不怕。”白玉堂也被吵醒了,忙下床点上灯,见云瑞哭得浑身发抖,轻轻摸着他的小脑袋哄着:“云瑞回家了,爹和爹爹都在,不用怕了。”
云瑞看到展昭,一把抱住他脖子哇哇大哭:“力伯伯不让云瑞回家,云瑞好怕……爹爹不要云瑞了……”
“不怕不怕,你看,爹和爹爹都在,怎么会不要云瑞了?力伯伯没有不让云瑞回家,只是跟云瑞玩捉迷藏呢,爹爹这么快就找到云瑞了,爹爹棒不棒?”
白玉堂也哄他说:“云瑞你听,大公鸡在叫呢,再哭公鸡可就要笑话云瑞了。快起来洗脸,爹带你去一品楼吃梅花包子,去看把戏放风筝。”
两人哄劝了半天,云瑞才终于平静下来。不过小孩子的痛苦总是那样简单,跟着展昭和白玉堂到一品楼吃过饭,又在街上转了好一圈,待晌午回到开封府时,云瑞已完全相信了捉迷藏的说法,恢复了快乐的心情,高高兴兴地拿着新买的玩意儿去后院找白云生和卢珍玩。
展昭和白玉堂把云瑞拜托给三个嫂子照看,这才来到包大人书房。包大人、公孙先生与卢方兄弟正在那里商议云瑞这个案子。一走进书房,两人便觉气氛有些压抑。白玉堂眉头微微一皱,“大人,那两人承认了吗?”
包大人抚须点头,“那二人是现场拿住的,没的可推脱,已然承认了。只是一口咬定没有指使之人,此举就是为钱。”
“为钱?”
“不错。说是穆老爷子过世,穆少爷容不下他们,所以想绑架云瑞骗点儿钱花。”
“瞎扯!为钱绑架到开封府来了,谁信?”
蒋平叹口气道:“是没人信,可咱没证据说他不是啊。他们一口咬死,咱们纵然知道不是,也没法子啊。”
徐庆怒冲冲地说:“明摆着是那女人做的事,还死不承认,敢做不敢认的孬种。”
蒋平道:“这两人既然能来开封做下这事儿,想必是早有准备想好了说辞的,不认也没什么奇怪。只是如此一来,要定穆奇姝的罪就难了。”
“那怎么办?她不承认,咱又没证据,难道这女人要逍遥法外?这还有没有天理?”徐庆气得声如洪钟,满屋子的人都觉得耳边轰轰作响。卢方见他没了规矩,连忙喝道:“老三!大人面前,切莫无礼。”
包大人却不在意地摆摆手,说:“无妨。展护卫,白护卫,你们如何想?”
展昭略一迟疑,看了白玉堂一眼仍是说道:“大人,这事儿虽没有证据,可也不能说全无办法。穆小姐此刻胆战心惊,就怕云瑞的事儿捅出来,在夫家无法立足。这只要吓唬一下,或是威胁几句,想必便能激出她的实话来。只是依属下看,穆小姐之事还是莫若放过。”
“死猫你说什么?”白玉堂方才听兄弟们商议便铁青着脸,恨不得将那穆奇姝即刻惩治了才好,此刻一听展昭的话更是气得狠了,声音都在发颤。卢方兄弟四人也是一脸的惊讶。包大人却点点头说:“本府和公孙先生也是此意。”
见白玉堂冷眉一竖便要发怒,公孙策忙道:“白护卫别急,且听我们所说可有道理。宽宥穆小姐,为的实乃云瑞小儿。一者,穆小姐经此一事,想必不会再有动作,也断不可能再得手,于云瑞不再有威胁。二者,云瑞此番受惊不小,方才骗过他是玩捉迷藏才略好些。若他得知生母派人绑他,他将如何自处?三者,除却白护卫这事,穆小姐也无其他恶行。穆小姐固然有错,然执意追究起来,她家中夫君,幼子弱女又有何辜?徒然又让两个孩子失去母亲。”
公孙先生这番话说下来,卢方几人俱在点头,白玉堂却仍是愤愤,气咻咻地说:“这样的母亲,有不如没有!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歹毒的事情来。”
卢方说:“老五啊,如今是云瑞要紧,既然哄过他去了,就别再让他受惊吓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莫要让他长大了之后,知晓自己被生母派人追杀,母亲又死在父亲手上,届时让孩子如何面对呢?这穆绮姝日后找人盯着,准定让她再干不出坏事来。就算她再有坏心,咱们兄弟也必定不会饶过她去。”
韩彰也劝他:“那穆奇姝连亲生子都不放过,死有余辜,自有报应,就莫要弄脏你的手了。”
白玉堂仍是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展昭想了想说:“玉堂,你不是要接白大嫂来开封住一阵的吗?我陪你一块去吧,咱们顺便到泰州走一趟,看看那穆奇姝有没有做过其他恶事,查查此事真相究竟如何再做定夺,你看怎样?”
白玉堂点了点头,包大人也应允说:“此事虽无甚疑义,还是该当到泰州去探查一番,弄个清楚才好,你二人便辛苦一趟吧。”此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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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震撼人心的不是杀戮,而是宽容。”一直深信这句话,尽管宽容对穆奇姝未必有用,但相信展昭和玉堂绝对拥有这样的胸襟和力量,尤其此刻一刀下去,受伤的不光是穆奇姝,更是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