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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二十二日
高山四围,深林丛茂,车郦村到了,是个炎夏上好的避暑之地,寒泉有从古林来,风起幽兰过稻禾。
无言抱着颗西瓜,站定在邻间石子路上,远处几方大屋,玄色,每间似大殿般偌大。明阳在头顶,那屋子下看起来却很是凉静。
无言走上连接着每家每户的石板路,向着最边缘的一家大屋走去。
近了,大屋一间打开的房门里伸出半个身子,是个女人,抱着脸盆泼出水。
转头看到无言,放下红色的盆子,双手在腹前的围兜上擦了擦,迎了上来。
无言把手里的瓜送给女人,女人眼角带笑的说了几句话,拉着无言近前到了她家门口,让无言乖乖地坐在门口歇凉的凉椅上会。
不会儿从屋里出来,手上拿着两杯水,和颗土黄色的大石梨。
无言道了声谢接过女人送给自己的东西,喝了口水,肚腹顿时凉沁沁的,舌尖甜滋滋的泛着凉气,是加了白糖的山泉水,从泉口刚舀上来的。
一口气喝完。
无言双手握着杯子,汲取着下剩的最后的凉气,直到一丝不剩。
无言听着耳边女人的话语,微微低着眼看向手里的杯子。
是只90年代老式的玻璃杯,洗旧的喜鹊红梅花纹。无言捻了捻手心里水汽。
无言拿着石梨告别了那家大屋的女主人,走上另一条石板路返回,在几家大屋檐下。
一只乳白色奶狗从旁边的窄夹廊里窜了出来,刹住步子,仰着圆脑袋瞪着无言。只一下,倒不认生起来,上前缠着无言的腿脚,哼哼唧唧的,撒起欢甩起肉尾巴来。
无言摸了摸奶狗肉乎乎的身子,听到前面石板路走来的脚步声,抬起头来。
正前面慢慢走来一位精瘦矮小的老村婆,少薄的满头白发束向脑后,盘成一团小发卷。
无言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老人告诉无言今天有大事,让他在正午前找个地势高的地方。
离正午已然不久,小山谷车郦村的村民陆陆续续出现在室外,互相招呼寒暄,就是村民们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中反倒充满了一种热闹喜意。
无言知道要下大雨,到时候雨像倾盆倒灌入车郦村,到时候山溪水量加大,溢出溪容量,水位直上,车郦村将被淹,所以无言得找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暂避。
每年夏里,车郦村将有一次水淹,由青衣祭司算出。而遇上的白发老村婆就是车郦村的祭司,出生时从母胎身带青衣。
各从人事,在无言四望着打量高处的时候,才发现那只识人不清的奶狗跟在自己脚边。发觉无言终于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奶狗短尾巴甩的更欢了,尝试着两条腿站立起来,奶声奶气的,水水的叫唤了两声。
无言抬起脚尖,逗了逗奶狗。
前面正好有座小山头,平台山顶接连着高耸的后山,有间大屋正盖在上头。
无言带着奶狗走过跨溪的石桥,循着梯田野路向山台爬去,这时天上仍是明日高悬,看不出要下大雨的样子。
到了山顶台,无言停脚步时已是热气盈身,不远那户大屋悬楼而建在平台的边缘,进屋路边长着棵老桃树,浓浓密密的。
走到那家里,才发现檐下坐在长板凳上一副看热闹的人不少,无言挑了最边上的空角坐下。
看向正对的前面,正是山下,车郦村的溪流主支。
无言算了算时间,快到正午时刻了。
这时天上霎时乌黑的浓云密布,整个山谷子的车郦村暗了下来,像是到了傍晚时分白天与黑夜相间的时刻,阴鸦的让人睁不开眼。
天上劈出狰狞的白光,一瞬间的爆亮照在村民们一怔的脸孔上,回神间,炸耳的轰隆声铺天盖地的压来。
随着飘来的第一滴雨水,瓢泼大雨凶袭而来。
从重山后蜿蜒来的溪水很快变黄成为汹涌无道的洪流,喧嚣直上的咆哮声,伴随着水位不断攀升。
人们热切地说着乡语,无言看着山下如恶龙出山的洪流,却心惊的想着该不该马上转移到更高的地方。
雨停了,山村明净清秀。
众人走出避雨的廊下,无言抱着奶狗,手指揪着奶狗的软耳朵,沿着山台的边缘一圈探看着山下的洪流。
不再猛涨的洪流边,车郦村人正举行着隆重的祭祀,无言仿佛看到了木头火车的影子在祭祀人群中呼啸而过。
远处,壮观的黄龙冲向重重山外,这时山下祭祀的鞭炮声响起,无言收回远眺的视线。
不察间,无言脚下一滑,惊骇的看到崖边的泥土在自己脚下往下掉去。
噩梦开始的一瞬,肩上的衣服被人抓住,体位一高,安全的被人拉回了山台上。
无言喘着粗气,满脸通红的看向旁边拉住自己的人,原来是表妹绻春,无言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拉着表妹,无言难得的多起嘴来,向着山台中间走去,那里才最安全。
山顶平台平坦的像个圆形的小操场,地上长着绿油油的一层长叶草。
绻春不知何时抱了条长板凳,走到平台最里面放了下来,这时夏日一洗炎热,天空一片澄澈,凉风从山脚谷中荡起,徐徐碾过草地。
连着山台背面的高山斜坡上,是一片野山核桃林,树下,几位老人正坐在上面唠嗑,林间淡淡的光斑潜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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