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常好

　　第三章、

　　第二天霓霓没能赴常恩的约和他一起去买月票。

　　事因她悲摧地没能逃脱伤上加病的噩运，当晚她高烧了。

　　回校复课已是隔天。

　　脚伤未愈不能骑车，早上家人开车送她来学校，给她多塞了几张百元大钞，意示月票钱……和慰劳金？

　　行走不便霓霓也不想当众表演金鸡独跳，恹恹窝在座位上直至放学，才唤来步歌作人肉支架，一路慢腾腾挪出校门。

　　爆菊之伤乃是浮云，步歌仍旧活泼，眉飞色舞地声语重播起昨日常恩和黎立修两人来她们班教室寻人未果的实况。

　　霓霓模糊听得两处重点，遂问：“常恩黎立修和我们同年级？普通班十一班？”

　　步歌惋叹：“是啊，十一班的帅哥就是多。可惜老天不厚道呀，标致的帅哥们学习成绩都那么差，集中在那么次的班级。”

　　“呵呵……”霓霓笑得含糊，“帅哥们因貌得势大多能提早研究波形手感和长腿蜂腰，心思不放在学习上，也情有可原。”

　　“呃，这话一针见血啊，霓霓你越来越犀利了。”

　　“仰慕我膜拜我吧，速速进贡以示你的诚意。”

　　步歌嗔道：“我之前拱手奉上的零食还嫌不够塞你嘴啊，幸好昨天给你带的明治雪吻还在包里，等我找找……”

　　步歌翻着书包，霓霓干脆停下不走等零食吃。不想先递到她面前的不是明治雪吻巧克力，而是一张制作精良的月票卡。

　　“能不能也接受我的仰慕和进贡？”

　　凭空出现的常恩立在她们左侧。阳光从他身后洒来，润得他整个人如同绕着一圈碎碎绒绒的金辉。

　　其实他静静跟在她们身面走了有一阵子，两个女生的谈话让他觉得……好笑又无奈。

　　他是转学生，新学年的考测没赶上，入校时只能暂时排进十一班。

　　但他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只挑了挑眉，眼神示意霓霓接去他手中的月票卡。

　　霓霓也不扭捏，接过卡就往书包外兜里装，顺手拉开褡裢从包的里层掏出钱，问：“多少钱？我还你。”

　　常恩笑：“不用钱。”转脸他又对步歌说：“你的那张卡在黎立修手里，他还没出校门，我们等等他。”

　　步歌的小圆脸“噌”地一下红了，拉着书包带子低下头去不说话，拿脚尖蹭地。

　　霓霓讶异地怔了两秒，而后丝毫不给面子一手指把步歌戳了个趔趄：“你够了！扮个屁的娇羞状啊你。”

　　眼珠子一转，步歌微晃两下手中的巧克力，收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霓霓倒抽一口冷气，暗暗唾弃自己立场不坚定，扬起下颌朝笑意满面的常恩道：“无功不受禄，这钱我必须还你。”

　　常恩脸色顿时霜打茄子一样冷下来：“这卡我可没花半分钱。你要不就用着这张，要不就自己再去买张新的。”

　　又来了又来了，这常恩超光速一样的变脸速度让霓霓无言以对。她是正常人，她理解揣摩不了他分裂的思维。

　　“你们站这干嘛呢，在等我吗？”黎立修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一荡一漾地斜插进他们中间来。

　　常恩和霓霓之间那股不尴不尬的沉默瞬时被一击而破。

　　步歌脸部的毛细血管直呼很累，因为它们刚刚好不容易才褪下红潮，现在又再次涨潮充血。

　　“我们就是在等你的，步歌的月票卡在你那吧，拿来！”霓霓向黎立修伸出手。

　　就刚才那一番较量下，她决定暂时妥协于常恩的古怪脾气。他现在不肯收她的钱就不收呗，总有其他变通的法子能还他的人情。

　　如她所愿，常恩听了她说的话神色立马回暖，眼光烁烁似笑非笑的很有些勾人。

　　黎立修扫视了他们一圈，慢吞吞地从裤兜里掏出张月票卡，两指夹着卡点了点常恩，又点了下霓霓，最后才把卡交到步歌的手心里。

　　依然是轻浮又温和的语调，黎立修逗步歌：“拿稳咯，还热乎的。”

　　步歌手一颤，顿觉这张还带着黎立修体温的月票卡烫得她整个人都要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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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白天黑夜、白天黑夜如此循环过了快大半个月的时间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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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霓霓有些感觉混乱。

　　虽说是同年级，但她在实验班常恩在普通班，实验班经常拖堂加课，可每天放学后他们都能碰巧搭上同一趟校巴。

　　甚至最近一星期这种巧合就更为离谱，连每天上学乘坐的校巴她和他也能碰得上。

　　即便常恩没明摆表态，但霓霓再迟钝也知道，他对她有意思。

　　在校巴上他话不多但句句达点越度的问候就足以证明，这绝不是她自作多情的想法。

　　在众人眼里，霓霓也算得上是个安份的好学生。可她骨子里的叛逆让她压根就没排斥过对初恋的懵懂向往。

　　她只是摸不清“很有好感”和“真正喜欢”这两者之间的差别。

　　学校里偷偷摸摸玩早恋的人不少，爱恨撕扯三角插足的事件她没少八卦，她不想贸贸然变成同学们的课间谈资。

　　还有一件埋在她心底未能解决的事。

　　常恩给她的月票卡，噢不，应该称之为年票卡，她不仅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还款，反倒是没几天就迷迷糊糊地把卡弄丢了。

　　后来他不动声色又给她塞了一张新的。让她郁闷地债上加债。

　　这份债台高筑的人情，总让她处在一个被动点。她很不爽，总觉得她对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落人一等。

　　因为她坚信，只有在平等关系下，才能展开新进程以便日后融洽。所谓合得纯粹分得干脆，不留话柄才是正途。

　　唉，思来想去举棋不定还不是因着她郝霓也是一介凡人，茫茫校海中虽后生可畏但也人言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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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饭堂里走出来，霓霓觉得有点渴，拖着步歌又拐道去校内商店，打算买瓶饮料润润喉。

　　拉开冰柜门，霓霓选择性障碍地犯难，弓了腰在美年达和芬达之中犹豫不决。

　　步歌翻白眼：“这回只给你两分钟时间选啊，我去后边找盒钉书针。”

　　“不急，慢慢挑。”这句话霓霓也不知道是跟步歌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步歌刚走开，神出鬼没的常恩又静悄悄地立在了霓霓身后……

　　他觉得她身上的笑点挺多，老是会在他的眼皮底下作出雷人的举动。

　　反正他是喝不出美年达和芬达的区别。都是橙味汽水，选哪瓶不都一样？她有什么好犹豫的。

　　上前一步取出瓶美年达，拍拍她的肩，他状似不经意地：“你也在啊，喝什么我请你。”

　　“啊……真巧，又碰面了。”霓霓刚说完就恨不得把话吞回肚子里去。

　　学校里就这一家校内商店，又是碰面高发的午休时间，比起他们在校巴相遇的概率，这实在不能算是巧的了。

　　下意识地跟他取了一样的饮料瓶，走到柜台前，她亡羊补牢讨好道：“还是我请你吧，就当作是票卡的谢礼。”

　　“那行，谢了啊，同学还在球场等我，先走了。”

　　不过是几块钱的饮料，这一次常恩没变脸坚持要付账，洒脱地转身走人。

　　有球类运动的烘托，霓霓看着常恩远去的背影，竟觉往时看似清爽白净的他多添了股阳刚之气。

　　哎呀呀她越看越心花怒放的喜欢，不由得咬牙在心底呐喊：赶紧滴清完债务，让初恋的风暴猛烈地刮来吧，席卷一切磨人的暧昧！！

　　一时不觉她激动得有些面目狰狞，吓坏了走回到她身边来的步歌。

　　步歌小心翼翼：“亲，你还好么？”

　　“我很好！”霓霓吃力地拧着美年达的瓶盖，用力太猛她的表情愈显狰狞。

　　“你这副生死不明的样子可以免妆演女鬼了。”步歌很想重生回到她们刚进商店的那一秒，如是她肯定不会去找那盒钉书针。她很好奇是谁使得霓霓这个伪面瘫破了功。

　　“滋”的一声霓霓终于拧开盖子喝上汽水了。

　　她灌了好大一口，手背粗鲁地横擦过嘴唇，边往外走边笑吟吟地道：“想不想去看……黎立修他们打球？”

　　步歌原地一愣，防备状态瞬起：“不想！十一班的那几个天天午休时间都在球场打球，招蜂引蝶的，我不去凑那份热闹。”

　　“天天都在打球啊……”霓霓明显只择取她愿意听的片段，那个诋毁常恩的四字成语她则自行屏蔽消弭掉，“那我们明天起午休的时候也去球场背单词好了。”

　　“为毛啊？！”步歌怪叫，“要背单词教室里就可以背，干嘛非要去球场，难道连你也发花痴？”

　　“发花痴是人生必经之历。你乖哈，不要妄图抗拒。”

　　“……霓殿，请不要太暴君！”

　　倒不是霓霓残暴地逼步歌陪她乱发花痴，是她灵念一闪想到一个能避免常恩变脸的还债方法。

　　每天给他买水送饮料很有些主动示好之嫌。在这个时代里，假装清高通常引发众怒。但若打着花痴的名号前往就不怕师出无名。

　　本来他就对她有意思，她也对他有好感。只要提前阻止掉他人抨击的一切理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爱怎么来就怎么来。

　　完美！想到这霓霓不禁为自己喝彩，连步子都迈得轻飘飘的。

　　她只是忽略了一点，这个送水的还债期限有点……漫长。倘若想要速战速决，她估计得每天扛一箱子矿泉水去球场让常恩冲澡……

　　当晚霓霓躺在床上仔细拟定计划时，也意识到了如此分期还款效率过慢。奈何暂时也别无他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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