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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转眼间到年三十儿，顾惜朝照例是要到傅家去过的，傅晚晴一大早上起来，去叫还睡在客厅沙发上的顾惜朝。因为她住了进来，顾惜朝就把卧室让给她，自己一直睡的沙发。
“这么早？”
“嗯，等下表哥来接我们。他才早，就是他打电话吵醒我的。”
顾惜朝笑了，“黄表哥是迫不及待要接你回去呢，去收拾一下吧。”
傅晚晴转身回卧室，看顾惜朝还躺着没有要动的样子，提醒了一句，“表哥马上就到了。”
“嗯，你先跟他回去，我下午自己过去。”
傅晚晴以为他心里别扭，又走过来坐在沙发边儿上，“表哥不会再说什么了，他说了今年会让我高高兴兴的。”
顾惜朝坐起身子，揉揉傅晚晴的头发，“不是因为这个，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乖乖的先回去，别让爸爸担心。”
傅晚晴不情愿的“哦”了一声，磨磨蹭蹭的去收拾东西。
顾惜朝送走了傅晚晴，上楼却敲的对面的门。
戚少商睡眼惺忪的拉开门，“什么事儿啊殿下？”
“你今年还真不打算回去啊？”
“那也要回得去才行啊。”戚少商说完打个哈欠。
顾惜朝看他不太介意这件事，也就不多说什么，“好吧，不废话了，和面会吗？”
戚少商听完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
两人钻进顾惜朝家的厨房忙活。
戚少商力气大，在顾惜朝的指导下，倒是和出来一盆筋斗的好面块儿，但接下来的事儿他就一点儿边儿沾不上了。
盘馅儿，擀皮儿，包饺子……
顾惜朝的手很快，包出来的饺子也很好看，像小元宝。他知道戚少商喜欢吃牛肉，还特地分了份儿牛肉馅儿的饺子教戚少商一起包。
但戚大少对于做饭显然是严重缺乏天份的，搞得顾公子对着一锅片儿汤长吁短叹，“学不会包也就算了，不是一半天能学成的，但是我包的那么结实，在旁边看着，你怎么还能把它们煮成这样啊？”
戚少商老脸一红，狡辩，“没把你厨房拆了就算是烧高香了，那人总有不擅长的嘛，好歹我还会煮个粥不是？”
顾惜朝叹了一声，“粥能吃饱啊！我不在你怎么吃饭呢？”
戚少商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要回去傅家过年的，他这是担心自己一个人，所以特地给自己包的饺子。
“凑合吃呗，熟了不就行了。”
戚少商说着要拿碗盛，被顾惜朝拦住。
“这些不要了，我包的够你吃几次的，我给你煮，至少中午这顿先吃饱了。”
俩人一口一个蘸着醋的饺子吃的气氛特别沉闷。顾惜朝是担心，戚少商是舍不得，凑一块儿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惜朝看看时间真的不能再耽误了，手机上一排全是傅晚晴打过来的电话，这自己再磨蹭傅晚晴肯定要奔过来直接拉他走了。
他把饺子码在盘子里一层层的裹保鲜膜，最后干脆一咬牙把保鲜膜全扔垃圾桶了，然后把自己家门儿的钥匙甩给戚少商，“别又忘了拿钥匙坐门口把自己冻个半死。”
趁着戚少商还愣神儿的时候又加了一句，“煮饺子别拆了我家厨房，晚上记得给我开门儿。”说完也不等人家回话，一阵风似的奔楼下开车走了。
戚少商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慢慢的握紧，缓缓的笑了。
入了夜的城市显得格外喜庆，可能是年三十儿的缘故，帝都像是要做出表率一般的姹紫嫣红，一朵朵礼花在空中绽放，映的整个天空都热闹非常。
戚少商一个人站在窗户边儿上看着，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凄凉。以前过年，身边有家人能团聚，后来有未婚妻陪伴，混到现在反而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不知道顾惜朝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想法，他不敢肯定那孩子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存着这种心思，他知道那人对他好只是出自于一种本能，那人从小没有朋友，没人照顾，忽然多了个他，当然会喜欢。
人在孤单的时候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戚少商也不例外，他想到了现在，想到了将来，都觉得自己爱上顾惜朝这件事是这么的草率，可让他回过头把这一切从新来一遍，让他不遇见那个人，他却又舍不得不愿意。
不管以前，不顾以后，不是他戚少商的作风，可他如今心里装了一个顾惜朝，还真成了前管不到后顾不得了。
戚少商笑了笑，管不了就管不了吧，至少现在，他心里有个盼头，等着那人回来。
“哥们儿哪呢？”
“窝里呢。”
戚少商歪着个脑袋接电话，线那边赫连春水声音满是得意。
“红泪今年来我家拜年了。往年都是我去她家，她能来一趟是不是代表哥们儿在感情上有了质的飞跃”
戚少商懒洋洋的，“恭喜恭喜啊，守得云开见月明。”
“怎么没精神？顾公子没陪你？”
“过年人家回去团聚了啊，不像老子这孤家寡人的。”
“嘁，你自找的，谁能帮你。”
戚少商不爽了，“大过年的你打电话就是来挖苦我的？”
“哪能呢，哥们儿这是关心你。”
“行，关心收到了。”
“悠着点儿吧大当家的。祝你在新的一年里旗开得胜一马平川。”
戚少商笑喷，“皇帝不急太监急。不跟你说了，我还看电视呢。”
那边儿赫连春水利索的挂了电话。
戚少商这刚拿遥控器换个台，箫隆绪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啥事儿啊凤凤？”
“滚犊子！”
“哈哈……大过年的斯文点儿。”
“我就是问问啊……”电话那头箫隆绪声音有些迟疑，“如果一个人没家人没亲戚的，邀请他一起过年会不会奇怪啊？”
戚少商摸摸下巴，“你这说的谁啊？男的女的？”
“男的。甭管谁了，你又不认识，哥们儿就是参考意见。”
“好吧。这有什么奇怪的，好兄弟之间你这是表示爱心嘛。”戚少商说的很平淡，他还真没想着他兄弟会跟他一样嗜好，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看上顾惜朝这个男儿身，那一定是整个大院儿长起来的兄弟们不会有的行为，他这算破天荒头一份儿。
箫隆绪听了他的话似乎得到了某种鼓励，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戚少商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电视，只感觉把这二十多年看电视的时间加起来都没今天看这么长的。
“一群红男绿女挥洒青春，老子却只能坐在电视机面前傻愣愣的看着，何其不公！”戚少商哀嚎一句，关了电视机。
他拿了手机准备打电话，一看已经凌晨三点五十了。
戚少商有些泄气的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想睡觉，顺便打消了给顾惜朝打电话的念头，虽然那人说了会回来，但怎么说这大过年的，人一家团聚……还有个傅晚晴粘着。
他这边哀伤完刚闭上眼睛，忽然像是听见门外有钥匙声，戚少商立马一扫颓废来了精神。
拉开门，顾惜朝正站在外面，脸被风吹的红扑扑的。
戚少商二话没说，一把把眼前的人紧紧的抱住。
顾惜朝被他抱的一愣，拍拍他，“先让我进去，外面很冷。”
戚少商手滑到人家腰间，使力一提，直接把人抱进屋里。
顾惜朝没料到他这么疯，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笑了出来，“也不怕闪了腰。”
“这么晚了还回来啊，这种天，路上多危险。”戚少商激动完了开始后怕。
“我是哄了晚晴睡着才回来的，小丫头太能闹了。”
“很累吧？”
顾惜朝摇摇头，“你吃饭没？”他在傅家热热闹闹的过年，可心里总是有牵挂，一直担心戚少商一个人孤单，一个人连个做饭的都没有。
“吃了。”戚少商看顾惜朝累了，心疼他，就撒了个谎。
顾惜朝怀疑的瞄他一眼，然后挑着眉尾勾唇一笑，“我包的饺子有数。”
进厨房忙了会儿，顾惜朝端了盘子出来，也就二十几个饺子,“慢慢吃，你肯定饿过了，吃多对胃不好。”
他看着戚少商一个个的吃，忽然觉得心里有种温暖的东西慢慢的散开。
戚少商吃到一半，停下来很认真的看着他，“惜朝，我们这算不算是一起守岁？”
顾惜朝很温暖的笑了出来，“算吧。”
“嗯。”戚少商用力点点头，笑的满眸温馨。
戚少商吃饱了就有些犯困。
顾惜朝更是累的可以，傅晚晴因为接下来要跟着傅宗书去拜年，没时间缠着他，所以三十晚上好像要玩够本一样，一直闹着不睡，顾惜朝好哄歹哄总算是哄得她安稳。这边又急急的赶回来照看戚少商。
两人还是照旧在卧室里面打了地铺，一上一下的躺着。
“惜朝……我买的那些点心糖果合胃口吗？”
“嗯。”顾惜朝懒洋洋应了一声，他是真的累了。
“那你要不要给我回个礼？”
“想要什么，明天给你买。”顾惜朝说着合上眼，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
“可我现在就想要。”戚少商说完，手脚并用的爬上床，连被子带人一把抱住。
顾惜朝身子一僵，瞌睡全都吓没了，“你干什么！”
“回礼啊。”戚少商说着，把头埋进顾惜朝的肩窝，“从小到大，我是第一个这么抱着你的人吧？这种感觉挺好的吧？就我们俩……”
顾惜朝被他问的没话说。是的，长这么大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生病了一个人扛过去，那间小黑屋里面什么都有却没有温情没有自由。
他养母亲把他当做死去孩子的替代品，他的养父把他当成高速运转的机器，他的那些老师只会拿着细长的藤条教他各种知识，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没有一天是活在被信任的环境中，他的生活充满了欺骗利用和算计。
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人会在他睡觉的时候像对待正常孩子那样拍一拍哄一哄抱一抱。
顾惜朝似乎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书上看来那些都是真的，睡觉之前被别人安抚是会觉得温暖的。
他在戚少商的怀抱下，慢慢的放松下来，“我不讨厌你。”顾惜朝说的很认真，“你是除了晚晴之外，第一个让我觉得不脏的人。我跟你接触，不会觉得痛。”
“惜朝……”戚少商听的难受，声音有些发颤。
顾惜朝忽然笑了笑，“我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被允许出屋子玩儿，黄金鳞跟一帮小孩子一起骂我是杂种，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杂种，后来听大人们说我妈是……所以他们说我是杂种……”
“别说了，惜朝……”戚少商抬头看着顾惜朝，眼神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责和心疼。
顾惜朝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忽然像是有什么裂开了一样，一股股的委屈止都止不住的往外涌。
他眼睛慢慢湿润起来，“从那以后，我就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不干净。等我长大了，才知道我妈不是我亲生母亲，可是……”顾惜朝说到这里，身子忽然颤抖起来，“可是……我改不了，我还是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是不干净的……被生出来的人，都是脏的……我知道不应该这么想……可是……我……”
“惜朝……”戚少商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没事的……没有人逼你改变自己的想法……你是被爱着，被祝福的……相信我……”
顾惜朝的眼泪忽然滑了下来，戚少商紧紧的抱着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两人就那么隔着被子相拥着慢慢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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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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