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蛇

　　34杀
　　一张美丽青春的脸冲破黑白的图片，清晰地映入眼帘，笑脸像花儿一样，“嗨！你好啊！又见面了。”轻柔的声音在林中荡漾，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梁敏敏。”轻喃出声，才突地坐起向后爬去，混乱，哀伤，以及一切的幻相戛然而止，她终又落回现实，“美人面。”
　　带着梁敏敏脸皮的美人面正笑吟吟的站在眼前，“不要怕，虽然我很想很想吃光你的肉，但不是现在。只要乖乖听话，跟我去换回她，你就不用死。”她瞟向草坪上被抓住的青乌，哼！别以为她对青乌有什么同伴情义，而是青乌现在还不能死，至少没把她带到那个世界之前不能死，她必须离开这个人间界，否则早晚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她。
　　愤怒与痛苦抵消了大半恐惧，樊希似乎对生死都看得漠然了，只觉冷，冷到心底结了冰，“她被抓住，你带我出去能做什么？你们不是一伙的吗？都想让我死是吧？”
　　“小孩子这你就不懂了，往往越是同一个内部，利益的纷争越是激烈，会斗到你死我活的。不过那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我现在只关心青乌能否带我去他们的世界享受自由的生活，所以你对我对他们都还有用得很。”几百年来她躲在地狱般无止尽的黑暗里，是青乌和铁石找到她，将她重又带回光明的世界，虽然他们不过是利用她来寻找索忆，即便如此也给了她一线希望，那就是她可以去魔蛇域光明正大的生活，如果再回到黑暗阴冷的地穴不，她不要回去，死也不回。
　　美人面眼光灼灼的盯住樊希，向她走去，她是她最重要的砝码。
　　“妖怪，你就是一个恶毒的妖怪。”樊希已经爬起来，戒备的向后退。
　　“呵呵呵妖怪，说得好，我就是妖怪，你看哪！”她狞笑着，慢慢伸出两只手来，那是两只漂亮的纤纤玉手，不过须臾就变成森森白骨。樊希猛捂住嘴巴，强止住尖叫的冲动。骨节活动时发出咔嚓擦的响声，“我的手，我美丽的手，都是索忆害得，乌烟让我砍下去，我舍不得，它们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她深深记得中了索忆的食肤沙，那种滋味痛不欲生，因此她恨极了索忆，“可怕吗？”她欣赏着她眼中的恐惧。“你知道我怎么让它不在腐蚀下去吗？泡在更毒的药水里，瞬间他们就变成了两只白骨。哈哈哈索忆，索忆我早晚要让你变成一副更恐怖的白骨，或许把你的手砍下来，变成我的好不好啊？”白骨的手指爱美的聊了下额前的头发，美丽的脸，恐怖的手，贪婪的眼睛，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樊希不想再听下去，必须想办法逃走，美人面就是个丧心病狂的野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眼睛扫向四周，将手里的雨伞向她丢去，转身撒足狂奔。
　　美人面轻蔑的笑着，一晃身已挡在樊希面前，樊希吃惊的看见她变成一条人首蛇身的怪物。照比魔蛇域的巨蟒，美人面只能算是袖珍极的小蛇，五六米长，两三米粗，鲜红如血的蛇皮，菱形块的亮丽花纹，顶着美丽的人头，缠在树上冲她笑的阴森。
　　她们在树林里的动静已引起山风他们的注意，原先只顾着捉住青乌，到忽略了其它声息，铁刺首当其冲向这边极速奔来。
　　美人面也看见了他们的行动，没时间再陪樊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直接扑过去缠住樊希。樊希挣扎着，她讨厌粘滑可怕的蛇皮，在美人面颈下三四寸处有两个窟窿，露出里面的骨头，这可能就是变形后化作手的地方。她越挣蛇身越缠得紧，整个人被美人面缠的牢牢的，动弹不得，只露出头来和美人面的脸近在咫尺。
　　“站住，否则我就杀了她。”她做势收紧身体，樊希痛苦的呼着气，肺部被死死勒住，呼吸不畅，如果美人面再用力收紧下，她不窒息而亡，一身的骨头也早晚被她勒断了。
　　铁刺看见樊希，面不改色，不过到听话的停住，一双铁拳紧紧握住，骨关节嘎嘣嘣生响，可以想见它的力量让人生畏。
　　“放了青乌，我就把她交给你们。”美人面喝道。
　　“你拿他威胁我们不觉得可笑吗？”后赶至的沙迹等人看见樊希略略吃惊，到是山风笑意洋洋的说，看着樊希的目光温和而又陌生。“如果你杀了她，也省得我们动手了。”多目沉不住气，焦虑的在后面偷拉山风的衣角，山风背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的打开他的指头。
　　美人面娇笑道：“可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为什么而来，她如果死了，你们别想找回想要的东西，快放了青乌。”
　　这时霞彩飞用鞭子勒住青乌也来到树林里，她激怒道：“哼！她是生是死根本对我们没什么两样，就是拿着她的死尸回去，我们一样完成任务。”
　　“少骗我，如果单纯的想让她死，你们都来自魔蛇域，何必要争得你死我活，青乌他们曾经做法想要传送密信给魔蛇域，却被你们从中破法阻挡，又设计把她困在这里，就是封锁消息。”她又阴狠的看向青乌，“我救你，你一定要记住曾经答应过我的事。”
　　青乌眼里闪出烁烁的求生希望，“你放心，只要让他们放了我，我一定做到。”
　　“闭嘴，我杀了你。”霞彩飞恼怒的勒紧鞭子，窒息使青乌痛苦的脸色铁青，但却张狂的笑起来。
　　“你说得对。”忽然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悠扬动听又如此熟悉，樊希的心咯噔一声似裂开千万条缝隙的冰面，随时会碎掉。他从沙迹和霞彩飞的身后走出来，高贵超群的气质，温文尔雅的风度，永远漾着春风般的浅淡笑容，不是夜墨，还会有谁！
　　夜墨手上还端着米色的咖啡杯，在毛毛细雨里飘着虚渺的热气，他的样子甚至是休闲懒散的。高领明月白的毛衣，罩着件淡紫薄开衫，墨灰色长裤，脚上和多目一样，穿着双棉布拖鞋，似刚刚午睡醒来，悠闲地在闲庭信步。“你知道的到不少。”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平淡温和的看向樊希，不喜不悲，这一刻樊希感觉他们曾经所有的交集，不过是她的南柯一梦，梦醒了，情远了，人终该散场了。
　　第一次发现，他的目光如此冷情，黑暗的望不见底渊，意识到对于他，她其实一无所知，自嘲的牵动嘴角，“只有我什么也不知道吗？”欢乐的笑脸，萌动的情愫，全是假象。“血咒是你们破解的。”她的话是肯定句，索忆百思不解血咒为什么提前解除，现在她知道了。
　　夜墨轻笑不改，他看着杯中渐渐渺然的热气，“第一次见面，沙迹碰破你的鼻子得到一滴血，我们制成破咒血”
　　那一天樊希离开燕杰的生日宴会后，在沙迹张开的手里是一滴血珠，樊希的血。他刻意碰破她的鼻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接到她落下的一滴鲜血。鲜红的血珠子，不散不化，在他手上滚动。
　　（“有看到什么吗？”多目的眼睛可透视任何障碍，且仿如火眼金睛，能看穿藏在骨血里的妖形，山风是想让他透视樊希的原型真身。
　　多目神情异常严肃，“不，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一团白雾。”怎么会？向来引以为傲的眼睛透视樊希时，他只看见一团白茫茫的雾气。
　　“卑鄙。”霞彩飞冷哼，她一向鄙夷多目这项技能，毕竟透视女孩子，总要看见不该看的隐私，尤其看见山风艳羡的眼光更加生气，两个色鬼。）
　　霞彩飞回忆起以上一段对话，其实他们是各有含义，她接着夜墨的话继续说道：“山风将破咒血放在给你的冷饮上，可惜被蓝菲吃了，所幸她只是拉肚子，我们也不愿伤及无辜。后来在我们接触中，我在你的饮食里下了另一种慢性血毒，它会缓慢的解除血咒。”她又笑笑，“不过没想到，彻底破除血咒的人是你们自己。”
　　“够了，我没功夫听你们在这揭秘，快点把青乌放了。”美人面不耐烦的冷斥道。
　　“好吧，如你所说，她还不能死。”夜墨没有看向美人面，他的眼睛一直静静的看着樊希。“彩飞放了青乌。”
　　霞彩飞犹豫了下，才不情愿的抽回鞭子，青乌抹下嘴角的血，眼现得意，踉跄的走向美人面
　　这是救她吗？不是，无论谁抓到她，都不会在乎她的生死，他们只关心能不能拿回魔蛇域的日轮，樊希苦笑，绝望化作彻骨的悲哀。鼻子充斥着呛人的浓香，浓香来自美人面耳朵上戴着的地狱之花——幽冥兰。她看向那花，生的乌黑小巧，却油亮而妖艳，形似一颗明耀的眼睛。索忆说过她那些美丽的脸不会腐烂，就是因为佩戴了这种花，如果花落了，那她会是什么模样？忽然她想也不想的伸头张口咬过去，她们挨得极近，一下就咬掉了那花，美人面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神思一惊，樊希转头用力将花吐向远处。
　　美人面震惊之下，顾不得别的，伸头追向她的花，那是罕有的幽冥兰，世上难求，还是索忆为她千辛万苦摘得，又以药物浸泡制成耳环，才能使她美丽百年，一旦失去它，那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必须捡回
　　“不要动。”美人面这一动，放松了对樊希的缠绕，青乌看见这破绽，大叫着冲过去欲抓紧樊希。
　　破绽虽只一瞬，但对于强敌在侧，便足以致命。他出手了，夜墨的手随意在空中划过，零星的细雨在他掌下化作透明的水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过青乌的心口。
　　青乌甚至还来不及疼痛，她看见从自己胸膛飞出的水刀又穿过了美人面的蛇身，以及几棵粗壮的大树，才渐渐弱了刀势，泼落在地上，嘶啦声蒸腾起一股热气。
　　另一边的美人面去拾幽冥兰，有人先她接住黑亮的小兰花，她一呆，这时水刀以至，穿透她的蛇身。接住幽冥兰的是山风，他一手接花，另一手猛掐住她的脖子，大力抖向空中，长长的蛇身便如一条绳子展开，将被她卷起来的樊希甩出去。
　　樊希耳边风起，人已飞到半空，树枝擦过脸颊，天空变得低沉，身体像鸟儿在飞翔，感觉从未有过的自由。但她毕竟不是鸟，终要落回大地，飘渺的升起后又快速的下落，头发散向天空，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将她召唤，一生就这样了解了吗？
　　一道比光还要快的影子飞向她，她只觉有人用力揽住她的腰，跌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倏然睁眼便看见他的眼睛，黢黑明亮又遥远渺茫，恍似隔着天与地的距离，永难攀达。
　　啪的，美人面的身体重重摔回地上，地面被砸了一道深沟，湿漉漉的泥巴四溅。她痛得怪叫，挣扎着想摆脱山风的扼制，怎奈脖子掐在人家的手里，“呃，饶命啊我饶了我吧”嘶哑着嗓子可怜兮兮的求饶。
　　山风拿着幽冥兰在鼻前轻轻嗅到，哈欠，谁想到香气太呛人，打了个喷气。什么花这么呛鼻，他冷眼笑看美人面，在她的眼前将幽冥兰碾成碎沫。
　　不，不，美人面要疯狂了，她凶狠之极的瞪向山风，不顾一切的想扑向他，怎奈挣不出山风的铁手。山风故意贴近她，近到似要吻上她，仿佛一对亲密的恋人，极为暧昧，“嘴巴真臭，人肉吃的太多，要记得刷牙。”说着最刻薄的话。“哦，听说你最喜欢照镜子，现在想看看你的样子吗？”说着忽然松开手放了她，在她眼前凭空一抹，便出现面水做的大镜子。
　　镜中现出美人面最在乎的脸，只是她的脸皮正开始龟裂成蛛网，然后迅速瓦解腐烂，且一张张碎裂剥落，可见她杀过多少女人，最后露出一张极端丑陋的脸，焦黑可怕。“不。”她一瞬时化为人形，击碎镜子，镜子散成飞迸的水珠，“我的脸，我的脸。”死到临头犹记得美丽。“啊”尖叫着想扑向山风和他拼命，但是她忽然虚弱无力的跪在地上，低头看见左胸正汩汩的流着血，很快流成血河。夜墨的刀太快，快到她都不知什么时候中的刀。她仰头向天摇晃着倒下，作恶多端的美人面就这样死掉了，法力散去，成了一条死蛇。
　　青乌还没有死，她只觉得夜墨那把水做的刀太快，太狠，就趴在了草地上。她的载魂瓶滚了出去，那就是她还没死的原因，艰难地向前爬着，够那瓶子。
　　有人替她捡起瓶子，是向来寡言少语的铁刺，“我会把你们的灵魂放在一起。”他淡然道，青乌望着他，平静的闭上眼睛，永不再睁开。
　　其实有时候死亡是一种最简单的结束。
　　樊希被夜墨揽在怀里安全的落到地上，他的臂弯还搂在她的腰上，她看见他另一手端的咖啡已经凉了，却没有溅出一滴。这幅景象也很熟悉，她想起街头的英雄救美，也就是那一次，他在她心底生了根。世事轮回，相同的景象再现，却不会在有相同的心情。
　　她推开他，向后退去，太过用力，险些跌倒，沙迹扶了她一把，她又甩开他。周围飘起透明的气泡，是死去的青乌化解后的灵魂泡沫。樊希看着他们，年轻美丽，像梦中的图画，图画的背景是鲜红的血，这才是他们原本的面目吧！强悍！嗜杀！
　　“蓝菲是你救的。”她看向山风。
　　山风点头，那一次在电影院里，一眼认出美人面是条蛇妖，就猜到她和城里的美女失踪案有关。当时美人面不知道他的身份，一眼相中蓝菲的脸，于是他刻意伸出蛇信子警告她，美人面才匆匆离开。后来在影院外不欢而散后，又因记挂蓝菲的安全，返回去找她，这才救下蓝菲。追捕美人面时和乌烟、铁石撞上，他们三打一，让他负伤在身，所以才几天联系不上，后来谎称出了车祸。
　　“好，谢谢你。”樊希真心道谢，蓝菲是她最好的朋友，他能救她，不管何种原因，她都该感谢他。
　　樊希又望向夜墨，“你要的东西我没有，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早晚要杀死我吗！那就动手吧。”
　　夜墨抬起黑黢黢的眼睛，浅淡的笑容变得森冷，“好，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向她递出手中的咖啡杯，杯到半途化为利剑，毫不留情的刺向樊希。
　　樊希笑得灿烂，亮闪闪的剑光破空而来，迎着飞舞的白色精灵，哦！是雪花，不知什么时候雨已凝结成雪，飘飘扬扬，迎面拂来，下雪了
　　生命也将沉入永恒的寒冬罢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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