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泪之不准云有泪

　　金宅。
　　云翔熟门熟路“小敏，还没有好？”就看见她坐在轮椅中，姜燕和另外一位女仆整理着不少衣服。
　　敏毓指了一件米色洋装还不等姜燕拿过来又摇头，看看那件淡紫色。
　　“你穿什么都好看，这件不错。”云翔拿起那件紫色的“简单大方。”
　　姜燕抬头“都选了一个多小时了，一会儿说大冬天的纯白的看着冷，一会儿说粉色的看上去幼稚，一会儿又说深绿的看上去显得她老了；我看看都挺好的，她本来就肤白，穿什么都好看；二少，你说是不是。”
　　云翔手握空拳放到嘴前，轻咳：原来她也会紧张啊“是啊，小敏最漂亮。”
　　“多嘴。”敏毓瞪了姜燕一眼“你不是属老鼠的是属鹦鹉的，还不快过来替我换衣服，误了时间不饶你。”
　　姜燕万分无辜，但一起久了也知道是她不好意思所以用发脾气掩饰，走过去，接过云翔手里的衣服。另外的人整理着摊开来的衣服。
　　“云翔，你看看桌上的东西，你娘会喜欢吗？”她从更衣室里传出声音“我还打算送束玫瑰花的，可惜找遍了桐城上下都没有找到；昨个儿让人从省城带回来的，你看开的还好吗？不好的拿掉。”
　　“都好。”屋里的玻璃花瓶里有一大束含苞欲放的红玫瑰，西方人的做派；在桌上则放着不小的丝绒盒，打开是一套红宝石的首饰，非常华贵。
　　他娘喜欢红色，可惜长久以来是二夫人的身份不能着红，如今能穿了，可年岁也大了“唉，这套不是你从香港订购，要给姑妈的嘛。”
　　“姑妈那里我重新订了钻石的，挑来挑去也就这套送的出手。”她很快换好了衣服“你可别说这本来是要姑妈的，你娘还以为是我拿人家不要的东西给她呢。”
　　姜燕推她倒妆台前，为她梳头。
　　云翔盒上盖子“那尊翡翠观音你觉得如何？”
　　“我娘不信佛，好像老人也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敏毓则给自己选择首饰，挑了珍珠，看上去更加文气“我娘不太喜欢这些东西，她喜欢西洋的新玩意；要不是外公留给我娘的那些古董玩器被贼人惦记，她也不会阴差阳错的做了爹的二夫人。”
　　“这可有点不好办了。”讨好丈母娘也是很重要的“你娘喜欢的，你爹差不多都能给她弄到；她的生日宴也由你哥亲手操办”幸好事先给她瞧瞧“时间说短是不短，可要准备你娘看得上眼的东西还真是不够；小敏，给点建议吧。”
　　“这是你的事。”敏毓涂了一些淡色的唇膏，就乐意看他为她头疼。
　　云翔看着镜子中漂亮精灵似的美人“我娘看到你肯定喜欢的不得了。”
　　敏毓也有些小得意的从镜子里看身后欣赏目光的他“不喜欢也没办法，谁让我能仗我爹欺人呢。”
　　云翔捏捏她的脸颊“待会儿见了娘，你还这么嘴毒啊？还要不要讨未来婆婆喜欢了？”
　　敏毓鼓腮，做了‘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云翔很喜欢她这种自然流露出来的可爱小动作小表情，推动轮椅“走吧，丑媳妇终于要见婆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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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家。
　　魏梦娴还在医院，展祖望则还要参加一个重要的晚宴。
　　“来，多吃点。”品慧热络的给敏毓布菜。
　　云翔看着敏毓面前小碗里堆的满满一碗“娘，小敏胃口不大；医生也嘱咐她晚上不能吃太多。”夹了一筷子新鲜大虾搁碗里“这个我也喜欢吃，你怎么都给她了。”
　　品慧白了眼他“瞧你在外面人五人六的，怎么在家就露本性了；这是我给小敏吃的，你抢什么。”虽然是大户人家，但这么新鲜的大虾是在桐城很难弄到的。
　　“谢谢慧姨，我吃的。”敏毓在外人面前难免有些拘束，不能说不喜欢品慧；但她性格如此，很难一下子就热络起来，提筷吃了口菜。
　　云翔剥开虾壳，放在她汤匙里“吃这个。”
　　品慧瞧着心里喜欢，儿子的脾气他知道，不喜欢的话连看都不看一眼“倒是我疏忽了，该剥了壳做炒虾仁的。”唉，还是自己小家子气了，只想着这么大的虾做炒虾仁浪费了；也不想想人家大小姐在家什么没吃过。
　　敏毓不好意思“不要紧的，慧姨，这样也很好；这鳜鱼就很好吃，这四喜丸子做的也地道，这牛肉很嫩。”
　　云翔笑了出来“你啊也没有这么讨好娘的，在外面吃饭时肉丸子之类是碰都不碰，更别说这臭鳜鱼了，上次我吃了你还鄙视我；怎么到家了都说好吃？果然还是娘的面子大。”
　　敏毓想瞪他也不能当着品慧的面，暗地里捶他。
　　云翔抓住她打来的小拳头“娘，你瞧小敏又欺负你儿子了。”抬起握着的手，给品慧看。
　　这下子可把敏毓给羞的脸全红了，忙低头。
　　品慧伸手打了云翔“你小子，谁欺负谁啊，就小敏这么个细胳膊细腿的。”一把拉过敏毓的手“你不欺负她我就阿弥陀佛了；小敏，别怕，有慧姨在，他要是敢欺负你啊，我饶不了他。”
　　敏毓往品慧这里一靠，得意的白了云翔一眼“听见了，慧姨在，看你还敢欺负人。”
　　品慧也高兴，半搂着她“就是，这么个精灵的标志人儿，能让你得了就是你天大的福气；你敢欺负了，我第一个不饶。”
　　“哎，你们婆媳二人结盟，倒把我撇边了。”云翔用帕子擦净手，给敏毓舀汤“看起来以后我的日子可不好过；来，小敏，给喝点汤。”
　　敏毓将汤碗递到品慧面前“让慧姨先喝。”
　　品慧则硬压下她的手，心里高兴着儿子体贴备至，敏毓的礼貌孝顺“你先喝，这是老母鸡汤，我熬了好久的，很补的；云翔是说你不吃鸡，可看你瘦的还是要好好补补，我放了好些冬菇、木耳进去，你多少喝点。”
　　敏毓推辞不掉只能在二人注视下喝了一口。
　　云翔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娘啊是担心你太瘦以后生养困难。”
　　品慧白了儿子“云翔，越说越没边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敏毓嘴里一口汤差点喷出，也白了一眼使坏的展云翔“你还打不打算让我喝汤啊。”
　　“好好，你喝你喝。”云翔再舀了一碗递给母亲“以后你再挑嘴我就带你回家吃饭，有娘在看你还敢挑嘴不。”
　　敏毓偷瞪他眼。
　　品慧接过“是啊，是啊，以后常常到家来玩；反正也近。”
　　“那慧姨也可以到金宅来坐坐。”敏毓勉强喝了大半碗，吃了不少东西实在是饱了“慧姨，我喝中药呢，胃口不好；等以后我会多吃点的。”
　　有些事品慧知道，云翔早和她提过“好，你吃的好我也高兴，不急不急嘛！”让人撤了饭食，起她到自己的院子。
　　云翔推着她站在展家的长廊中，虽然是晚上，但品慧让人点了不少灯笼，倒不觉得暗；电这东西还是新鲜货，省城有；金宅则有外国进口的发电机，他原本也想弄一台，不过展祖望不同意罢了。但他想在桐城建个电厂的计划已经得到了不少族内同辈的支持。
　　“我早听母亲说过，过去府院内为了避嫌又方便进出，所以廊道也是分男女的，今日倒看见了。”展家的院落也不小，也有些年头了，保留了很多过去的印记。
　　品慧走在一边“哎呦不过是乡间院子，听说你外公家才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
　　“我不太知道，娘不太提。”敏毓的确不是很清楚“我外婆婆是说过搁过去以我外公对我娘的喜欢，向朝廷请封个和硕格格也是不难的，可惜做了爹的二房，所以我娘不喜欢我提那些事。”
　　品慧有些不懂“这个格格还要请封？”
　　云翔解释“王府里女儿多了去，也不是所有女儿都是正儿八经的格格；王爷的姑娘要做和硕格格也要是要清廷封诰、上玉牒；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就别多问了；以后见了小敏娘您可千万别提什么格格的事，她娘很忌讳的。”
　　“这还用你说。”真当她什么都不懂啊，品慧走着“云翔，小心前面的台阶。”
　　“慧姨不介意我的腿吗？”敏毓也问的直接。
　　品慧没想到她会这么一句“介意啊……”
　　“娘。”云翔一听就不答应了，直朝她挤眼。
　　品慧不理他“我是介意你太介意自己的腿了，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我；我啊还以为你不喜欢慧姨呢。”她都没说完，急什么急。
　　敏毓的心就好像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的“我哪有……慧姨，您也欺负人；原来云翔全都是像了您。”
　　品慧也掩嘴笑起“儿子自然像娘，那这样小敏还喜欢慧姨和云翔吗？”
　　敏毓低着头，一点小娇羞“喜欢。”
　　三人进了品慧的院子，丫头们端上了茶点。
　　敏毓好奇的看了屋内摆设，她家都是西洋的，而展家则还保留这很浓重的古风。
　　品慧瞧她是越瞧越满意“小敏是喜欢洋派的，头一次见面我倒也没什么好送的；这套头面是这次老爷送给我的，你就当是慧姨的心意收下吧。”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敏毓接过“谢谢慧姨。”她的礼一见面就给品慧了，打开盒盖，就看见金光灿灿的头面，和上面硕大的珍珠“这是东珠唉，这么大一颗现在可不多见。”
　　云翔看了母亲一眼，品慧笑着“小敏。”
　　敏毓将木箱盒上，转给云翔“是。”
　　品慧拉着她的手“刚才你说了是喜欢慧姨的，那，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喊我一声‘娘’？”
　　敏毓脱口“我们那里要双方父母见面之后，才互相改口的。”这也是她为何称呼她慧姨而不是其他“云翔，你们这里的规矩，我不知道。”
　　云翔一手放在她肩膀“娘，您可别太心急吓跑我的新娘子。”给她支持。
　　品慧也知道地方有差异“好，那依你；不过要答应我，有空就来看看我。”
　　敏毓点头。
　　品慧瞧着这对年轻男女“我啊只求云翔安安康康，你呢快点嫁过来，然后含饴弄孙。”
　　“那可怎么办呢。”敏毓有些为难“虽有王昌龄说悔教夫婿觅封侯，可我还是希望云翔鹏程万里、大展宏图；让娘以后去上海住最好的洋房，让娘瞧瞧十里洋场的繁华。”
　　“有这么一天也不错。”品慧听着也觉得对“云翔，那娘就等着这天。”
　　云翔挑眉“一定遵小敏的嘱托，不叫娘失望了。”
　　一直冷清的西苑，现在灯火通明，和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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