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与龙共舞][吉吉那→嘉优斯]终点

　　人生苦短，作为屠龙族的吉吉那被嘉优斯说过无数次缺乏常识没有社会知识，但这句话他是知道的。
　　所以他偶尔会想这是否就是报应。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见过同样的光景做了同样的事情多少次了，每次的结局都一样，每个人的未来都没有改变。
　　这是报应吧，虽然他想不透来源，但一点点地，他有些相信这点了。察觉到这件事的瞬间，他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蠢货。
　　“你的笑容很恶心，喂，别说是又准备买什么咒式工具了。”
　　那个戴着眼镜的青年警惕地出声提醒。
　　吉吉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只是看着他。他看着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数度死去——说来讽刺，尽管每次轮回时的事态走向事件结局都是大同小异的，但惟独每次的嘉优斯都不太一样，有失恋的成婚的失去再获得幸福的，各式各样的，但对吉吉那而言，他看到的内在都是相同的，他看到的嘉优斯永远如一、永远是嘉优斯。
　　只要他如是开口，绝对能让青年愤怒到杀掉他再自杀——吉吉那不屑地哼了一声，蠢货怎么会改变。
　　所以他面无表情地反击了：“不，我在想嘉优斯你的内脏有多么美。”
　　青年的眉头迅速拧在了一块儿，开开合合却最终没能发出声音的嘴唇充分表现了合伙人的纠结程度；这种内心纠葛的表现形式一目了然到了让人好笑又悲哀的程度——对，如果是最开始那个愚蠢的吉吉那的话，是不会明白的；可现在仍旧愚蠢的吉吉那也不想明白。
　　他不想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被迫千百次地轮回呢？为了看着嘉优斯吗？这真是能让他恶心又笑到这没有尽头的轮回结束的结论。
　　但屠龙族的战士没有否认，他只是将自己钢色的眼眸移了开来。
　　啊，嘉优斯会认为这是他心虚吧。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令吉吉那扭曲了嘴唇：大概，是那个结论吧。
　　太好笑了。
　　吉吉那已不记得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轮回的了，也对究竟轮回了几次多少的岁月毫无印象，他更不清楚这趟荒谬的旅程的终点。或许在他对某件事抱有“自己是否经历过”的疑问的一瞬间，他已经进入了一个无法逃离无从破坏的可笑境地了。他偶尔想过为什么，偶尔也努力过，但放弃永远比坚持迅速，他渴望着永不停息的战斗，他渴望着永无尽头的杀戮。
　　可吉吉那也会感觉到累，尤其当他看着嘉优斯时。
　　那个愚蠢的嘉优斯呵。那个每次都爱着名为吉薇的女人的愚蠢的嘉优斯，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倒霉的愚蠢的嘉优斯，那个总在奋斗总在努力总在勉强自己的愚蠢的嘉优斯，那个愚蠢的嘉优斯，愚蠢的嘉优斯，嘉优斯。
　　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更糟糕的是梦中全是不想看到的人。那个愚蠢的嘉优斯。
　　他累了，吉吉那真的累了。他不厌倦战斗，但他讨厌无可奈何的事——他拯救不了的人，他不了解的人，他每次投入相同而可笑的梦境却总陪着他的人，尽管是无意识的陪同，却更让人厌恶与无可奈何。
　　吉吉那累了。他将眼光移了回来，红发青年看到自己的搭档露出了嘲讽而疲倦的笑容。
　　陪在嘉优斯身边的人一直是他吉吉那，也一直不是他吉吉那呵——那又怎样呢。不，这也无所谓了吧。
　　“愚蠢的嘉优斯，有件事情虽然我很不想说，但还是得告诉你。”
　　吉吉那安静地开口，他的表情如常，却又异于以往，嘉优斯警惕地看着他，拒绝了他。
　　“吉吉那你个混账王八蛋你已经买了？！不，别说，我不听，我真的不听。吉吉那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这种女人般小气的台词原本会让吉吉那发笑的，但他连眉头都没皱——没有那个必要，这种话，甚至是比这更可笑的话他听了太多，而且他也准备说。
　　吉吉那累了，相当累。
　　“混蛋啊……也对，”吉吉那感觉到自手间传来的变化，那是他熟悉到不想熟悉的轮回前兆，但他仍旧抬起了手，看着它在眼前逐渐失去轮廓，“你是这么看我的，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可是不能让他一直看着自己，每一次，每一次都是。
　　吉吉那看到搭档的眼中是逐渐散开的惊愕，他却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蠢货。
　　“真无趣，我一点也不想看着你，但偏偏必须看着你；看着你就这么死去就这么重生就这么度过无聊的每一天谈着每一段无聊的恋爱，我都这么看着，真的太无趣了。”
　　熟悉的感觉在扩大，屠龙族青年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的上牙咬在唇上，非常用力。
　　太蠢了。
　　“无趣到我甚至有点喜欢你了。”
　　对，他吉吉那开始有那么一点喜欢嘉优斯了，只是一点而已，只是喜欢到了必须用告白干扰嘉优斯人生的程度而已。
　　无可救药的愚蠢。
　　吉吉那用力咬牙，血腥味在口中散开。
　　他其实多么不甘心，又多么无可奈何。
　　再见了，这个世界的嘉优斯——吉吉那用口型对着那个他已然远离的世界的人说着，他清楚又一次轮回开始了。
　　那么，他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了。
　　他会陪在下一个嘉优斯身边，陪着他出生入死陪着他喜怒哀乐陪着他愚蠢可笑，用他吉吉那不会完结的永续的生命陪着嘉优斯，愚蠢的嘉优斯，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嘉优斯。
　　不会有比这更愚蠢更可笑更让人心甘情愿的事情了。
　　这种轮回一定是诅咒，是报应，但吉吉那毫无畏惧。
　　他愿意接受。
　　嘉优斯不是他的原点，那么成为他永不来临的终点也行。他的人生将足够漫长足够绝望也足够满意，这样就够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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